“不過小大師,你也知道,我丈夫這點子風流韻事,我不想鬧大讓別家看笑話被御史臺的知道參他一本……那賤人會不會過后來搞我們趙家。”
比起趙夫人的激動和擔憂,宋窈可就淡定多了,她帶著人走到前廳的椅子上坐著,等半夏給趙夫人又滿上一杯茶后,才笑道:“趙夫人,我既然敢給你擺這個陣法,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的,那外室擅用邪術破壞你們夫婦二人的感情,陣法一破自然要遭到反噬,屆時自顧不暇,陛下對這些邪術深惡痛絕,她哪里再敢來找趙老爺的麻煩。”
趙夫人聞言心口一松,只聽宋窈又道:“對了,若是夫人日后再遇見這般失足少婦,不妨報上我的住址名號,讓她們去美容院找我。銀子不銀子的無所謂,主要是為貴婦人們服務嘛!”
夫婦倆的事情解決了,可不就輪到趙夫人幫她打響名號,一傳十,十傳百陸陸續續有人找她做生意了嗎?
對于宋窈來說,賺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若是遇見了達官顯貴,一來二去,又多了個門路。
趙夫人笑顏如花,一拍手道:“小大師放心,您幫我這么大的忙,以后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宋窈一聽這話就舒坦了,看趙夫人的樣子,以后親朋好友有點什么問題,都能給她介紹來。
果然,趙夫人下一句話就是:“我在鄉下的一個表妹生意做大了,準備舉家搬來長安城,到時候小大師可得幫著看看宅子的風水布局。”
陽宅風水學嘛……宋窈笑了笑,“這是自然。”
說完話,想到后日便是青竹書院的月末考試,就起身,不再打擾宋窈沖刺全院倒數第二。
“小大師,那我就先告退了。”
趙夫人起身,臨走到馬車后,掀開車簾,“對了,小大師,不知你有沒有聽聞……”
“嗯?”宋窈抬頭看她。
“看我,您肯定聽聞御史中丞府上的事情了,是我多嘴,我先告辭了。”
宋窈:“……”
等等,我沒聽聞啊!
你勾起我的好奇心就走合適嗎?
不過也不管宋窈多好奇,兩日后,便是青竹書院一年四次之一的大型考試。
不但是學院,朝堂之上也十分重視四大學院學子的考試,皇帝特派皇子,禮部官員和御史臺各個官員在休沐時去往四大學院監考。
據聞其中考題除了四大學院的幾位院長共同所出,皇帝也在閑暇之余出了道策論。
不是宋窈想吐槽皇帝。
實在是對方,不是想空手套白狼要學子的畫,就是大筆一揮兩道策論,真當學子們很清閑吧?
上次春日宴,她拔得頭籌,賞銀到現在都因六部哭窮沒給到她手里。
宋衍之考試前一天就把筆墨紙硯都給宋窈準備好。
早上一醒,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這是他第一次靠走后門和宋窈一起去念書,衣著打扮十分得體,并未戴上自己的碎花頭巾。
竹一竹二的學子在書院早讀,一路走來基本都是竹三的學子。
關于這次四校的考試,所有人議論紛紛。
“咱青竹書院這次肯定又是墊底。別看陛下孝順太后,把好的先生都給到了咱們書院,但有什么用?一群女子,拖累了我們爭奪四大書院之首的機會!”
“李兄這話我不贊同,同樣的試題,宋五姑娘的成績可是打壓書院大片男子,誰說女子不如男?”
“但這滿書院能有幾個五姑娘?遠的不說,就說六姑娘,那墊底的成績,不是拖后腿是什么?”
一路上全是這種聲音。
宋衍之都快氣死了,下定決心道:“阿妹,這次我交白卷墊底,以后他們就不會拿倒第一抨擊你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倒第一,他們也會抨擊我有個傻哥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合情合理,無法反駁。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男聲響起道:“所有竹三學子,肅靜,盡快拿筆墨紙硯進入考場,不要在外逗留!”
這聲音頗為雄渾有力,從第一考場喊道第四考場。
四聲過后,書院的學子們也安靜下來,依次由書院夫子認臉,檢查隨行物品后去到自己的座位上。
很不巧的是,宋窈和宋靈兒以及宋錦瑟分在了同一個考場。
這個考場大多都是宋阮宋窈這種成績不太好的學子,所以宋錦瑟一進來,瞬間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她依次對著考場里的同窗們打過招呼。
宋錦瑟被安排在宋窈的左手側的一列考試,兩個人的距離挨得不算遠。
離考試還有一小段時間,宋靈兒特地拉了下因為同樣罰跪還抄佛經因此臉色蒼白的宋錦瑟一把,“堂姐,你一會兒答卷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把卷子遮好,不能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抄襲你這些年來努力的成果。”
他們這次來監考的是御史中丞,為人嚴厲,在朝堂上便是連當今丞相,皇子都敢聞聲彈劾的無情三郎,沒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弊。
宋錦瑟知道這點,她瞥了眼宋窈的方向,笑道:“我相信窈窈不是這種人,她都有自信要在年底拔得頭籌。私下肯定花了不少心思,靈兒,這種隨便質疑別人的話以后還是少說。”宋靈兒“噗”一聲笑出聲來,“她吹牛姐姐也信?別說拔得頭籌了,能考個倒第三都是祖上積德了呢!”
約么是蘇渺意這段時間的教育,讓宋錦瑟收斂了幾分,并未接話。
但周圍眾人卻熱火朝天的討論了幾句宋窈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才消停下來。
很好!
記吃不記打是吧?
宋窈可不是個吃悶虧的主兒,手里的小石子隨手一擊。
正中宋靈兒的手腕。
宋靈兒猝不及防,只覺得手腕一疼,尖叫一聲,連毛筆都掉到了地上。
正請大皇子和太子殿下一起進來監考的御史中丞面色一冷,目光冷冽掃了過去:“考場重地,何人喧嘩?”
眾考生齊刷刷的看向宋靈兒。
宋靈兒:“……”
宋靈兒只恨自己不是個啞巴,又恨自己沒辦法土遁,在大皇子,太子都在的場合里,迎上御史中丞的目光,臉唰一下爆紅。
她下意識擺手解釋道:“不,不是我喧嘩,是有人打我!故意打了我手腕,我實在是太疼了,所以我才……”
御史中丞憔悴的眸子一冷,“眾目睽睽之下誰敢打你!還在這里胡謅八扯,我看你就是平日里交不上課業說課業落府里的學子!再敢喧嘩,就給我離開考場!”
宋靈兒:“……”
宋靈兒冤啊,她真是比竇娥都冤啊,好不容易說了真話卻沒人相信。摸著自己的腕骨,目光掃視一圈,看見腳邊的一個小石子。
是誰拿石子砸了她?!
宋靈兒憤恨地掃視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宋窈的身上。
宋窈腰背筆直,標準的小學雞坐姿,對上宋靈兒的目光,挑釁地挑了挑眉。
“宋窈!”宋靈兒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竭力壓制聲音,咬牙切齒道:“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宋窈舉手,更狠道,“周中丞,我庶妹她又大聲喧嘩了!”
宋靈兒:“……”
御史中丞:“……”
眾人:“……”
窗外的鐘聲一響,便到了考試的時間。
御史中丞獨自一人開始發放試卷。
沒辦法,誰讓這考場莫名其妙就來了個大皇子和太子殿下呢?肯定得他這個打工人,人下人來干這些體力活。
考試一共有兩天,分別考法令、算術、書法、文才、政論等。
第一天上午要考的就是明經,所謂的明經,考的就是背書。
打開四書五經任意一本,任意翻開一頁,找出一行字學出來,然后讓考生補全這一行后邊的幾個字。
然后隨意挑一句話,讓考生解釋其中的意思。想考過這一科,基本上得把所以課本都全文背下,想靠運氣過關是很難的。
但宋錦瑟這種奪人氣運的自然除外。
宋窈把卷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隨后開始答題。
天道酬勤,但她的情況和其她學子又不一樣,每次考試沒寫幾個字,不是頭暈眼花就是壞肚子想去茅房。
好在這段時間她搶回了不少氣運,情況有所好轉。
提起筆就是從后面分數多的題向前答去。
考場上無人喧囂,只有筆落在紙上的“沙沙”之聲。
君晏坐在首座,目光平淡。
大皇子于他身側,半瞇著眼睛摸魚打發時間。
唯有御史中丞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來走去,目光凌厲,逼得一眾學子無人敢抬頭作弊。
更不必說奮筆疾書的宋窈。
起先揮灑自如,可越往下寫去,卻越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桎梏破她停筆。
額頭的密麻的汗意劃過鼻梁,鼻尖,隱匿在下顎線,襯得整個人的狀態十分脆弱。
宋錦瑟卻如魚得水,腦海中自有一套章程,鎮定自若。
君晏從椅子上起身。
在宋窈眼前一黑的瞬間,拉住了對方的胳膊。
寬袖擋住了他握向宋窈的指尖。
源源不斷的暖意流進四肢百骸。
“六姑娘,可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