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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沐之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掌心覆在了裴若歲的雙眼之上,“歲歲,別看了,不疼的。”
那么深的傷口,怎么會不疼呢?
裴若歲鼻尖有些發酸,她悶悶地應聲:“嗯。”
此情此景,她一時覺得喉嚨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似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只是個小意外,不要太在意,好不好?”他微微低頭,輕柔的嗓音落在了裴若歲的耳畔,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裴若歲沒吭聲,任由江沐之捂著自己的眼睛。
小姑娘幾乎從未和他鬧過脾氣,從前他們之間的相處總是更相敬如賓的,更多地像是歸于平淡后的老夫老妻生活。
而眼下,她顯然是生氣了的。
“歲歲,是我不好,一著不慎,才讓人偷襲了去,保證沒有下次了。”他也學著裴南青的模樣,說起了軟話。
裴若歲抿了抿唇,終于出聲道:“你還想瞞著我的。”
江沐之自然知道不該隱瞞,愛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可他依舊是不愿意見到歲歲擔憂的模樣。
“怕你像方才那樣,盯著傷口,會哭。”他覆在裴若歲雙眸上的手掌微微下滑,托住了她的臉頰,垂眸凝視著她。
“現在便不會了么?”裴若歲還在同他賭氣,忍不住回懟了一句。
青年輕眨了下眼眸,有些遺憾地開口:“是我算錯了,沒想著他們能露馬腳露得那么快。早知道,便不讓他們先回來,等我處理好傷口再一起過去找你了。”
裴若歲抬起手,作勢要打他,“你還想算計我?”
江沐之悶聲笑出來,俯身抱住了她,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都很放松,“我可不敢。”
裴若歲的手指動了動,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傷口,輕搭在了他的腰間,“你打算如何脫離景裕?”
“景裕德不配位,自登基以來,便苛捐雜稅,暴戾成性,殺了不知多少清清白白的臣子。”江沐之的聲音有些壓抑,“近年來更是縱情聲色,身體漸弱。”
景裕確實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如果我要把他拉下來,歲歲會怕我嗎?”他輕聲問道。
“為什么要怕你?景裕死不足惜。”裴若歲知道,江沐之的父親江榮林是被景裕害的,殺父之仇當報,“而且依我說,讓他死了還是便宜他,就得讓他生不如死才好。”
她頓了頓,想到了小阿青和那個便宜老爹,“阿青他們那兒應當有好用的毒藥,明日去過鋪子后,我找阿青問問。”
江沐之的唇角彎了彎,其實早些時候,裴嶼就已經找過他了,與他達成了合作。
眼下歲歲能主動提出來,倒也是個讓她和父母緩和關系的機會。“嗯,辛苦歲歲了。”
“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裴若歲動了動,從他懷里退了出來,“你先睡,我在這兒陪著你。”
雖然江沐之用的傷藥肯定是品質極好的,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要是感染發炎了,自己在這兒也好照應著點。
也能拿空間里的消炎藥給他吃。可惜昔日在未來時代,她囤的藥物并不多,但也有一些,勉強夠用。
“一起睡吧,明天歲歲還要忙呢。”江沐之拉著她到榻前,自己先脫鞋側躺在了靠里的位置。
燭火明明滅滅地映在他眸中,清亮如星,青年躺在那里,膚色潔白似玉。他對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躺過來。
裴若歲耳尖有點發燙,以前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甚至比同寢而眠更親密的事情都是做過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還越活越回去,反倒這么容易害羞了。
她慢吞吞地脫了外衣,上了床,躺在了江沐之的邊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呼吸都纏綿在了一起。
“睡吧。”她的聲音細不可聞,說完就合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江沐之。
許是今晚等得太久,加上心緒不安,她有些疲憊,合上眼沒多久便睡著了。
見她呼吸均勻,江沐之才稍稍松了口氣,他的傷其實很更嚴重,不僅僅是外傷,還受了內傷。
如果裴若歲方才再細致一點,便能注意到他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遠沒有他表面上的那般風輕云淡。
就連方才抱住裴若歲,也是為了不讓她瞧見自己的表情而已。
次日一早,裴若歲醒來的時候,身側床上的溫度已經有些涼了,顯然江沐之已經起來很久了。
守在門外的侍女聽見了動靜,忙打了水來讓她洗漱,又將早膳端來了,“指揮使去上朝了,讓奴婢轉告姑娘不必擔心。”
此時,景裕應當已經知道了江沐之母親被救走的消息,指定是要懷疑他的。
今天的早朝,怕是沒那么好過。
裴若歲的心又懸了起來,不過眼下過度擔憂也沒有用,她得先設法將他母親接回府中。
她草草地吃著早膳,便聽見侍女繼續說:“指揮使說,今天不能同姑娘一起去逛裁縫鋪子了,可讓全夜陪同姑娘一起。”
很明顯,眼前的侍女是不知道昨夜事情的。
畢竟涉及到他的母親,小心謹慎些也正常。
“嗯,知道了。”裴若歲回答。
等她用過早膳后,全夜也過來了,他們便一同乘著江府的馬車去了那間裁縫鋪子。
除了他們之外,馬車里還坐著另外一位和江母身材相差不多的侍從,為了等會兒能順利來個偷梁換柱。
很快,馬車就停在了青繡坊門外,侍從托著裴若歲的手,全夜護在一旁,一行人走了進去。
裴若歲一進門,便和柜臺后面的掌柜對上了眼神,掌柜的悄默聲地點了下頭,迎上前來,“這位姑娘,您想買點什么啊?”
“我挑挑看的。”裴若歲慢慢悠悠地在鋪子里轉了起來,半晌后才指著一匹青色的布說:“就這匹了,你們這兒繡娘的手藝怎么樣?”
掌柜的笑笑:“那自然是一頂一的,不然咱也沒法兒在帝京立足不是?小的先讓裁縫給您量量?”
“嗯,走吧。”裴若歲三人便在掌柜的帶領下進了后院的房間里。
房間里已經有一位穿好了相同侍從衣裳的婦人等在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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