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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夢虹攥緊了拳頭,氣得渾身都有些顫抖,“你一個鄉下的臭丫頭,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嘖。”裴若歲半個眼神都沒給她,嗓音平淡的出奇,“裴夫人沒教你嫡庶有別嗎?沒教你要尊敬長姐嗎?”
裴夢虹比她小一歲,今年才十二。
“我——”裴夢虹想要反駁,卻又忽地想起娘親身邊的秀靈所帶來的話,叫她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去招惹裴若歲。
她方才聽說裴若歲被安置在了景致最好的聽云院,一個沒忍住,便急沖沖地過來了。
但眼下被裴若歲這么一說,她突然有點心虛了。
“你要是都沒學的話,我教教你?”裴若歲彎著眼眉,溫溫柔柔地笑著看她。
裴夢虹打了個寒戰,總覺得裴若歲的目光跟刀子似的,看得她腿都有點發軟。
“不、不用了。”她連連擺手,“我過來也沒什么事,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樣,我、我先走了。”
她連著往后退了幾步,也不等裴若歲回應她,就倉促跑出了院子,仿佛身后有什么惡鬼在追她似的。
裴若歲見此,輕挑了下眉梢,她什么時候的殺傷力這么大了?
裴夢虹的性子是個莽撞無腦的,換做平時,聽到這種話早要炸毛,跟自己對著干了。
這會兒卻被自己給嚇回去了……?
裴若歲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偏頭瞄了眼邊上垂首而立的小雪,“我很可怕?”
“沒、沒有。”小雪的聲音有些結巴,她可從來沒見過能把二小姐鎮住的人呢。即便是老爺,也都素來寵著二小姐的。
這位大小姐,好像確實有兩把刷子,不是個好招惹的模樣。
小雪捏了捏自己的袖口,心里暗暗做了打算,之后做事得小心著些,可千萬別被這位抓住了什么把柄。
對于她的回答,裴若歲也不怎么在意,只隨手又端起茶盞喝了口水,“行了,回屋歇著吧。”
說完,她便起身進了正屋。
小雪抬頭看了看裴若歲的背影,她脊背挺得很直,步子優雅端莊,哪里像是從鄉下回來的姑娘?
要她說,這氣質和姿態,比帝京的有些貴女都要強得多了。
晚飯時分,裴廉才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家里,進門他徑直就去了見春園,他每天都是同錢純華一起吃飯的。
進了見春園,錢純華果真已經擺好了碗筷,在等著他了。
裴廉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愉悅的笑容,他最是喜歡錢純華這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夫人,久等了。”
錢純華捏著筷子,將裴廉愛吃的菜夾進他碗里,“老爺,今天午后,大小姐已經入府了。”
“大小姐?什么大小姐?”裴廉吃飯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地偏頭看她。
“您忘了,妾身前些日子同您說過的,已經派人去接大小姐裴若歲回家來了,就是被送到良田村的大小姐。”錢純華語氣溫柔,但話里話外卻有意無意地強調,裴若歲生長地方的特殊性。
裴廉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回就回來了,叫她安分點,今天沒給夫人你惹出什么事情吧?”
他實在不對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抱什么希望,要是讓同僚知道,指不定還要笑話他。
良田村那地方養出來的人得是個什么模樣?一準是粗鄙丑陋沒禮貌的土丫頭。
“這……”錢純華垂下了頭,欲言又止。
一見她這副模樣,裴廉心里面的火氣登時就上來了,“她對你不敬了是不是?欺負你了是不是?”
錢純華眼眸含淚,掐著嗓子的聲音又嬌又軟,“不是的,老爺。大小姐只是惦念著先夫人……只愿叫我裴夫人而已。”
她善于拿捏人心,尤其最善于拿捏男人的心。而且她與裴廉也過了十余年日子了,對裴廉的性子是十分了解的。
“這個死丫頭!人都已經死了,她還想要怎么樣?”裴廉眉眼間郁結著戾氣,“夫人你放心,我這就去告訴她,讓她日后乖乖聽你的話,否則的話,就還把她送回良田村去!”
說著,他便要起身出門,錢純華及時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半拉著他又讓他坐回了椅子上。
“老爺息怒。”錢純華的大半個身子都親昵地靠在了裴廉身上,“若歲到底也是您的親生女兒,怎么好流落在外呢?而且她離及笄也就一年多了,是時候該議一門婚事了。”
她一言一詞都像是極為裴若歲考慮,聽得裴廉十分感動,“夫人,你總是這么善解人意,只是她一個鄉下姑娘,哪里好許什么婚事?”
“日后再仔細相看一家,咱們家若歲的模樣可漂亮呢,不愁沒人愿意娶的。”錢純華的指尖在裴廉手背上滑了滑,“老爺先吃飯,吃過飯后再去看若歲吧?”
裴廉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我去看她做什么?”
“若歲到底也是老爺的女兒,您去看看她是理所應當的,她應當也是想您的。”錢純華又給他夾了塊肉。
“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等會兒就去看看她吧。”他到底是順從了錢純華的意思,暫且拋卻了雜念,和她開開心心地吃起了飯。
飯后,裴廉慢慢悠悠地溜達著,到了聽云院。院內正屋里點著燈,少女的身影映在窗上,看起來十分脆弱。
裴廉腳步一頓,忽地便想起來了多年前,她還是個剛出生的孩子,抱在懷里軟乎乎的,還會對著自己笑。
他心里一軟,端起了和藹的笑容,推門進去了。
少女膚色白皙,眉眼淺淡,半靠在軟榻上,手里捧著一本書正在讀著,裴廉尋著了話題:“你還識字?”
“嗯。”裴若歲沒有抬眼看他,就已經能想象出裴廉是個什么模樣了。
瞧她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樣子,裴廉的心里又不忿起來,“爹和你說話呢,你怎么都不帶正眼看我的?你在鄉下就學了這些嗎?一點尊卑禮儀都不懂!”
“鄉下是個什么地方,裴老爺不是清楚得很么?”裴若歲隨手將書放在了一旁,懶懶散散地看了他一眼。
“什、什么?裴老爺?”裴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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