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歲彎了彎眉眼,輕輕應了聲:“嗯。”
由于是上元節的緣故,今兒酒樓里的客人明顯比以往多了不少,有拖家帶口來的,也有獨自一人來的。
但凡點了菜,掏了錢的,都能在柜臺那兒選一盞花燈,翻過來花燈背面貼著燈謎,要是三次嘗試內能解出來,就能隨機附加一道小菜或酒水。
食客們都覺著新鮮,興致勃勃地猜起燈謎來。
裴若歲和江沐之寫燈謎的時候刻意控制了燈謎的難度,為的便是能讓大部分的食客猜出來,讓他們品嘗新釀的葡萄酒,好看看他們的反饋如何。
至于所謂的隨機附加小菜,當然也并不隨機。小菜與葡萄酒的比例大概是三比七。
裴若歲閑暇無事,便倚著三樓的木欄桿往樓下看。
“恭喜這位客官,您猜對了!”
旋即響起一陣歡呼聲,全夜也倒了一盅葡萄酒給他,“恭喜,這是贈您的葡萄酒。”
那位食客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葡萄酒?是用葡萄釀成的酒?”
“正是。”全夜回答。
食客忙不迭地輕抿了一口,香氣濃郁,葡萄味道之中夾雜著淡淡的酸澀,微甜,醇厚的口感令人回味無窮。
他豎起一個大拇指,夸說:“我從未喝過這種味道的酒!很奇妙,很不一樣!”
這話一落下,他后邊的食客也著急起來:“兄弟快快,讓一讓,我也要猜謎喝酒!”
食客靠了邊,端著酒盅去一旁細細品味了。
陸陸續續都有很多食客猜出了燈謎,得到全夜送上的一杯酒或是一碟小菜。
甚至還有得到小菜的食客有些不滿,扯著全夜的胳膊,讓他給自己把小菜換成葡萄酒。
他們都想嘗嘗這種新鮮葡萄酒的味道!
“好喝!好喝!”有食客贊不絕口,禁不住追問:“葡萄酒什么時候能買啊?你們東家呢?”
董祿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釀酒也需要功夫啊。”
食客頓時有些遺憾,“那得等到什么時候啊?”
“大家伙別急啊,要是想第一時間喝到我們清安酒樓的葡萄酒,大家可以來我這里預訂,等釀出來,就按大家預訂的順序來拿酒。不過咱先說好了,預訂是得給定金的,一壺酒攏共二十文錢,定金四文錢,等拿酒的時候就交十六文就行了。”董祿說。
這一大段話下來,說得底下的食客們是有點迷迷糊糊的,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
“定金四文錢?我們預訂就得先給你們錢唄?”
董祿頷首:“是的,就像咱們平時做買賣定下一批貨,要交定金是一個道理。”
“可沒聽說過誰家買酒還要預訂的啊?”食客有些不滿。
“這……”董祿賠笑,東家可沒教他這該如何回應啊。
“那你也可以等葡萄酒開始賣了,自己來酒樓買。但到時候買不買得到,能不能最先喝到,就不是我們清安酒樓負責的了。”
嬌軟的聲音響在頭頂,食客們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少女倚著欄桿,單手托腮,一雙杏眼靈動清澈,閃爍著讓人無比安心的溫柔。
人們都有些猶豫,四文錢呢,交出去可就不是自己的了!
“萬一你們清安酒樓卷了錢跑路怎么辦?誰負責呢?”有人叫囂著。
裴若歲輕笑,正要回答的時候,門口忽地響起堅定的聲音——“我負責!”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去,他們很快便認出了來人,是縣衙門的捕頭聶忠。
聶忠扶了扶腰間的佩刀,拱手道:“我相信裴東家的為人,愿為裴東家作證。”
聶忠是何人?是縣衙門的捕頭,出了名的清廉公正,一心辦案,至今三十來歲都尚未娶妻。
這清安酒樓的東家又是膚白貌美,食客們頓覺聶忠是拜倒在了這位東家的石榴裙下。
不過有聶忠作證,大家伙也不再猶豫了,想預訂的都一窩蜂擁到掌柜的那兒去了。
其余人也紛紛感嘆:能讓聶忠作證的裴東家,也得是個人物啊!
聶忠抬眼望向裴若歲,對著她招了招手。
裴若歲抿了下唇,也勉勉強強地擠了個笑容出來回應聶忠,然而實際上,她背后都快被冷颼颼的刀子給射穿了。
當然,冷刀子肯定不是針對她的,而是穿過她的身體,射向聶捕頭的。
毋庸置疑,是某個醋壇子翻了。
她摸了摸鼻尖,轉過身去,拉住江沐之的指尖,輕眨著眼睛看他。
指尖觸感溫熱,江沐之垂著眼眸看了看她的手指,最近一直養著,膚色雖然變白了,但手上的老繭卻是依舊在的,有些凍傷的裂痕也還沒好。
江沐之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老繭,沒能早點保護歲歲,一直是他的遺憾。
裴若歲又晃了兩下拉著他胳膊的手,“聶捕頭只是心善,我們請他上來吃杯酒吧?他先前還送了點心呢。”
江某人的臉色更黑了,但還是點了點頭,“應當的。”
“嗯,那我去請來。”裴若歲正準備轉身下樓時,手腕卻忽地被江沐之扣住了,她疑惑地回頭看他。
“我是伙計,理應我去請才是。”江沐之頂著平平無奇的相貌,如是說道。
說得很有道理。
裴若歲靜默了兩秒,“那行,我在里邊等你?”
“好。”江沐之說完便下了樓,很快便來到聶忠面前,“聶捕頭,我們東家有請樓上雅間坐。”
聶忠抬眼,樓上已經瞧不見少女的身影了,半晌后,他搖搖頭,“不了,男未婚女未嫁,外人會傳閑話的,對她不好。”
若是方才沒有替她出頭的話,自己或許還能上樓小坐,但方才民眾還在議論……總歸是不好的。
江沐之的唇角不經意地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眉眼間的冷意頓時收斂了不少,“也好,多謝聶捕頭理解。”
“那我就也不多留了,告辭。”聶忠拱了下手,轉身離去。
“指揮使,你要按照我說的,和東家假扮夫婦,哪還有這事兒需要擔心啊?”全夜瞧見了全過程,趁著董祿在忙,悄默聲地竄過來了。
江沐之眼風淡淡掃過,看得全夜渾身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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