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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錦衣衛下屬組織,哪能是賣出去的啊?
掌柜的眼珠左右轉動,目光在裴若歲和江沐之之間兜了個圈,還在糾結著,便又察覺到江指揮使又看了他一眼。
目光略顯凌厲,似是在問他:怎么還不回應?
掌柜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堂堂皇帝身邊的紅人,權傾朝野的錦衣衛指揮使的意思,他是怎么敢在心里反駁的?
“值的,值的,但我們這么個爛攤子,姑娘你接手,也不是什么好事兒啊。”他語重心長地勸了句。
裴若歲輕笑:“我既然敢接手,自然就不怕它是個爛攤子,端看掌柜的你樂不樂意出手了。”
“掌柜的,你不用擔心,即便是我接手了清安酒樓,也會依舊保有其原來的名字,所有的人也都還可以在這里做工。”
既然是和錦衣衛有關的酒樓,里邊定然不乏錦衣衛內部人員的。她定然不可能將人全都驅逐,更何況,她原本就有意借此打探一些消息。
茶樓酒肆素來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想要經商發家致富,僅埋頭做買賣,而忽略掉和經商有關的消息,是很難成功的。
而且帝京裴家的事情,她也想通過這種方式得知,知己知彼,方才百戰不殆,未來才能有機會報前世之仇,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除此之外,她也更想看看江沐之的反應。
掌柜又瞄了眼江沐之稍顯緩和的臉色,“姑娘心善,那這事情自然是可以商議的,請樓上雅間坐。”
裴若歲微笑:“勞煩掌柜的了。”
一行三人便上了二樓的雅間,裴若歲又仔細問起價錢:“掌柜的打算以什么價錢出手這個酒樓?”
清安酒樓所在的這條街,原本是清安鎮上最繁華熱鬧的一條街,但隨著清安酒樓生意變得慘淡,這條街也少有百姓問津了。
地處最偏僻冷清的街道,清安酒樓本身又破舊不堪,底子不好,盡管地方大,還有一些老顧客的積累,但價錢也是不會太高的。
掌柜一時糾結,指揮使讓賣,但這該賣個什么價錢啊?真要按地段鋪子來說的話,他們的清安酒樓是可以賣到五百八十兩上下的。
瞧指揮使的模樣,似乎是挺關照這姑娘的,那他出價應當便宜一些吧?
他偷偷瞄著江沐之,見到青年右手緊攥著的拳頭,微微松了松,大約能看出是個“五”的模樣。
“五百兩。”掌柜說。
裴若歲思索了下,“可以。”
酒樓商鋪的買賣不比尋常,是需要雙方立契的,以表示買賣雙方均達成了一致,都沒有疑議,防止日后出了分歧,沒有憑證。
“這樣的話,我就只需要再給你一百六十五兩就夠了。等我取來銀票,咱們便立契約。”掌柜的說完,便先下了樓。
他去取銀票和紙筆的時候,全夜端上來了幾盤子菜和兩碗米飯。菜品都還算尋常,但也有葷有素。米飯還熱氣騰騰的,是剛出爐的。
“這會兒已經晌午了,大哥和姑娘估摸著也餓了吧?吃點墊補墊補吧。”全夜想了想,又問:“要喝酒還是喝茶?”
裴若歲沒有婉拒他們的好意,畢竟他們也不能餓著他們的江指揮使不是?而且,她也得評估一下清安酒樓菜品的情況,才好制定后續的計劃。
“來壺酒吧。”她笑了下,捏著筷子夾了塊燒雞放進江沐之碗里,“大哥,吃。”
她其實酒量不高,但既然是酒樓,酒的質量和口感就也很重要。她既然想辦這事兒,就得關注酒樓每一個方面。
江沐之蹙了下眉,但到底是沒開口阻攔,只低頭緩慢吃著,臉上的表情籠罩在額前碎發的陰影里,看著極為乖順。
裴若歲自己也將每個菜都夾了一口,仔細品嘗著。清安酒樓的菜品味道,都不算出眾,甚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
單論口味講,百姓完全沒必要選擇清安酒樓。
“酒來咯。”全夜去得快,回來得也快,“這是咱們清安酒樓釀得最好的酒,在鎮上,咱要是敢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他給裴若歲和江沐之分別斟了一杯,又囑咐裴若歲說:“姑娘,這酒后勁兒不小,你可別多喝。”
裴若歲低頭輕抿了一口,酒香濃厚綿長,無疑是種好酒,應當是有很多百姓喜愛的。“味道確實很好,賣的怎么樣?”
全夜的唇角頓時垮了下來,喪氣地搖頭:“味道雖好,但城里的百姓都不喜歡,大家都愛喝慶福酒樓和祥樂酒樓的烈酒,入喉辛辣,痛快。”
少女又抿了口酒,托腮陷入了沉思,世人偏愛烈酒,可清安酒樓的酒并非不烈,只是口感不像別家酒樓的那般辛辣而已。
其實這種酒反而是好酒,只是百姓不懂,只把“辛辣”這種口感當做評判酒的標準而已。
想要把這種酒推廣出去,還是得想個別出心裁的法子才行。
“我記下了。”她沖著全夜點點頭,沒將心里的想法說給他聽,“我會想辦法的。”
全夜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指揮使帶來的這姑娘真是稀奇膽大,但區區一個女子,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呢?他實在沒抱什么希望。
更何況,在全夜看來,指揮使之所以順著這姑娘的心意,一定是為了他所調查的事情。
任她怎么胡鬧,也有指揮使兜著底兒呢。再說了,指揮使不可能真讓她把清安酒樓給霍霍了的。
說話的功夫,掌柜的已然拿著銀票和紙筆回來了,“姑娘,這是一百六十五兩的銀票,你點點。要是沒問題,咱們便可以立契了。”
銀票是三張五十兩的,一張十兩的和一張五兩的。
裴若歲:“沒問題。”
掌柜便研了墨,拿起毛筆,提筆便要寫下契約,但忽地想起什么,又轉頭看向她,問:“姑娘識字嗎?”
江沐之捏著筷子的手指驟然收緊,余光不著痕跡地瞄著身側的少女。
“識字的,掌柜的你盡管寫。”裴若歲沒注意到江沐之的神情,起身站到掌柜的邊上,看著桌上的宣紙。
掌柜愣了下,一邊寫著,一邊說:“姑娘是特地學過?咱們這片兒,認字的人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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