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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順兒記得他的長相,整個良田村,也就只有他長得這樣好看。
是江沐之。
男人漆黑的眼眸凝視著他,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水潭,被冰冷刺骨的水包圍。
“你,你有什么事兒嗎?”小順兒鼓起勇氣問。
江沐之示意小順兒走到一旁的樹后邊,免得讓院子里的裴若歲看見,隨后他才問:“歲歲……”
稱呼脫口而出時,他頓了一下,似是怕小順兒對不上人,“就是你裴姐姐,她是為什么搬出來住的?”
小順兒歪了下頭,“裴姐姐和你不是朋友嗎?她沒告訴你嗎?”
“……”江沐之沉默了兩秒,眉眼間似有寒霜凝結,透著冷氣,“沒有。”
小順兒嚇得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將事情的全部經過完完全全都講了出來。然后他便見著,面前青年的面色更冷了。
他咽了口唾沫,“我,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嗯。”江沐之揮了揮手,小順兒如獲大赦般一溜煙就跑了。青年回眸望向不遠處的院子,陷入沉思。
晚飯時候,王艷艷端了一小碗紅燒肉和一個饅頭給裴若歲。
許是因著裴若歲這次上集市買了不少調料的緣故,這回的紅燒肉,李英子沒再吝嗇著不肯用,放了不少鹽,燉的軟爛,入口即化,味道正好。
前腳王艷艷剛出了門不久,后腳江沐之也來了,送了吃食便又回了家,沒多留。他熬了一鍋雞湯,里邊還放了些蘑菇和紅棗,鮮香微甜。
主食是烙的兩塊小甜餅,白糖糯米的餡兒,兩面烙得金黃,讓人瞧著就很有食欲。
一口咬下去,外邊發焦與內里軟糯微甜的口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也在味道上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和諧。
是她會喜歡的味道。
但知曉裴若歲喜甜的人并不多,只有從前的江沐之一人而已。她捏著筷子,禁不住輕蹙起眉。
裴若歲這兒開啟了嶄新的生活序章,村子里有關于她的事兒,也傳了個遍。
下午他們搬家的時候,沒少碰見村里人,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就也都知道了。
村里人是沒想到裴若歲會從村長家里搬出來的,畢竟大家都知道,村長性子好,更是對村里小輩多有照顧。
裴若歲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村長一準要好好照顧她的。
可眼下她卻搬出來了,倒也沒回錢翠花家,而是自己一個人買下了村西的荒院子,挨著新來的小伙子。
有人覺得村西荒院子是壓根沒法兒住人的,不免得心疼裴若歲;也有人說有地方住就算不錯了,她到底不是人家老王家的人;更有人是個冷心腸的,說她就是流落街頭也活該呢。
總之,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說服不了誰。
至于裴若歲搬出王家的原因,他們是誰也猜不著,誰也不想猜。王平是個老好人,大家伙都不愿意背后說他的壞話。
這消息傳得快,家家戶戶都知道了,錢翠花家自然也沒有理由不知道。
“娘,你聽說了嗎,裴若歲搬出去了!”趙二云拿手帕捂著唇笑,“咱們的機會可就來了。”
錢翠花嘿嘿地笑,“還沒動手呢,她倒是先搬出去了,還真是方便了咱。”
“可是娘,她就算搬出去了,咱也打不過她啊。”趙大云坐在邊上,弱弱地出聲。
趙二云睨她一眼,忍不住輕嗤出聲,嘲笑她說:“我們打不過,總有人能替我們去打。娘,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隔壁村的混混無賴嗎?”
“記得,記得的。”錢翠花猛地點頭,恍然大悟:“二云你是說,讓他去找那死丫頭的麻煩?”
趙二云緩緩點頭,輕聲細語說:“裴家送來了八十兩銀票,即便是分他幾兩,也夠他花上許久了不是嗎?若是再多分他些,他定是更愿意幫我們這個忙了。”
“那我們的不就少了?二妹你糊涂啊?”趙大云腦子轉不過來這個彎,只覺得將銀兩分給那無賴,她們的就變少了。
趙二云深吸了口氣,才忍住了想要白她一眼的沖動,“你是豬嗎?要是不找人幫忙,咱們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到!”
趙大云頓時不說話了。
“成,能成。”錢翠花敲定了主意,但轉念一想,又補充說:“但你們可千萬記著,不能說出去,尤其是別讓你爹知道。”
也不知道那趙虎子讓死丫頭灌了什么迷魂藥,愣是相信跟著她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差沒死心塌地的跑到那死丫頭門口,求著要做她的跟班了。
“知道了。”大云和二云齊齊應道。
次日,裴若歲早早地便起了床。起來的時候,火口里的柴火早就燒沒了,但晚上蓋著棉被,多少有點保溫作用,所以也不覺得多冷,睡得還算不錯。
她穿好衣裳,就著木盆里的水洗了臉,這是昨天趁著天黑,她悄悄打回來的水。
前陣子在王平家里,她忙活了不少雜七雜八的事情,真正種田的事兒,卻是一直沒提上行程。
她仔細想過了,打算先在院子的菜園里先種上點菜。空間里的高科技超耐寒種子,正正好合適冬天種。
干活兒就要趁早,這個時間,村里人也不會經過她這邊兒,自然也就不會發現她在種地。
裴若歲拉開房門,前腳剛邁出去,就瞧見了靠著門檻放的那一堆東西,有兩個麻布袋子,里面分別裝著大米和白面,還有一小罐的鹽,不多,但也有他們去集市上買的一半了。
她一眼便認出來那個小罐子是王平家,因為罐身上歪歪扭扭地劃著個“王”字,聽李英子說,那是小順兒跟王榮學會的第一個字。
學會后,便拿著小石子在家里的瓶瓶罐罐上都刻上了“王”字。
心下微暖,即便是她離開了平伯家,他們一家人卻也是依舊掛念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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