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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第一天,林嘉木離開了。
他騙了林瑜青,他是偷偷走的,沒有電話,沒有消息,只是當她趕去他家的時候,已經是空無一人。
林瑜青那時候腳上還穿著拖鞋,頭發都是凌亂的,心里想著的只是,她要在他離去之前再見他一面。
可是當她看到那扇緊閉的大門,她只覺得整個人一瞬間完全忘記了思考。
他明明告訴她,離開的那一天,會讓她去送他的。
可是如今這個局面,讓她措手不及,卻又無可奈何。
她給他打電話,卻顯示關機,她一遍一遍的打,結局都是一樣。
她的雙手抓住那扇鐵門,想著那一天林嘉木和她說的話。
他說無論相隔多遠,都不要忘了他。
她怎么會忘了他。
她的世界這樣小,除了外婆和媽媽,他是陪伴了她最久的人。
她忽然覺得懊惱,懊惱那一天沒有和他多說一些話,沒有猜到他的心思,沒有料到他會偷偷的離開。
她在他家的門口蹲下來,就這樣安安靜靜的不知待了多久,直到顧蔚白找到了她。
他遠遠地走過來,只看著她的長發凌亂的散落在肩上,腳上的拖鞋不知在何時跑掉了一只,此刻光著一只腳掌,上面沾染了塵土,配上她此刻這樣失魂落魄的面容,看著格外讓人心疼。
他在來之前已經聽姜瑜說了林嘉木出國的事情,也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看著她這個模樣,卻還是覺得心都揪成了一團。
他有時候十分羨慕林嘉木,羨慕他在那么早的時候就出現在她的身邊,羨慕他在她的心中占據著那么重要的地位,更羨慕他可以一次次的惹她落淚。
就像此刻,明明他才是那個勝者,他卻感受不到一點點的開心。
他慢慢地走過去,走到林瑜青的身邊,想要把她的手從鐵門上拿下來,她卻怎么都不肯松手。
她的眼眶原本是紅的,直到此刻,看到顧蔚白的那一刻,眼眶中忽然落下一滴淚來。
她看著他,眼里的痛苦幾乎要溢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騙我,他明明說,他明明說走的時候會讓我送他的,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食言?”
她緩慢的搖著頭,手更用力的抓住那扇鐵門,只顯得手指指節更加的清晰明顯。
顧蔚白從未見過她這般失控的時候,他不敢碰她,唯恐她會情緒激烈反而傷了自己,他只能陪著她一起蹲下,安靜的守著她。
林瑜青沒再哭了,只是表情依舊很恍惚,眼睛一直朝著別墅里面看,像是想要看到那個空蕩的小院里忽然走出來一個少年,笑著喊她的名字。
不會有了,不會再有了。
他這次是真的徹徹底底的離開了。
到了此刻,林瑜青終于明白了,他為什么會說他歸期未定。
為什么會說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
也許只是因為這里有她,他不想再記起那些過往,想把她連同過往的回憶一同埋葬。
她多么愚蠢啊,竟然單純的以為,他那天真的是來找自己敘舊的。
他是來告別的,告別的是過去,是他們一起的過去。
她安靜的待了許久,直到雙腿發麻,直直的往后面倒去,被顧蔚白穩穩地抱在懷里。
他看著她,眼里滿是心疼,指腹輕輕觸著她的眼角。
“歲歲,別哭,林嘉木不會希望你哭的。”
聽到林嘉木的名字,林瑜青像是忽然有了知覺一般,她踉蹌的想要站起身來,但是雙腿實在沒有力氣,整個人往后一仰,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所幸顧蔚白及時的把她扶住。
“你的腳臟了,我背著你回去好不好?”
林瑜青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去哪里?”
顧蔚白輕聲道,“回家。”
林瑜青點了點頭,然后乖順的爬上了他的肩頭。
顧蔚白把她另一只拖鞋也脫下了,拿在手上,然后背著她一步一步回家去。
走了一陣,他忽然聽到肩上的人問。
“嘉木是在生我的氣嗎?”
顧蔚白回答她,“不是。”
他了解那個少年,他才不舍得生她的氣,之所以會選擇偷偷離開,大概是不想看到她的眼淚。
林瑜青沉默了一陣,又問。
“他是不是在怨我?”
顧蔚白繼續回答她,“不是。”
他不舍得生她的氣,更舍不得怨她。
肩上的人恍惚的點了點頭,然后忽然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那你說,他還會回來嗎?”
“會。”
“真的嗎?”林瑜青有些不信,雖然心中十分期盼他還會回來,卻又懼怕這只是她的一廂情愿罷了。
顧蔚白言辭肯定,“一定會,他舍不得這里的,也舍不得南城,舍不得這些陪伴他長大的地方。”
林瑜青似乎是被他安撫好了,他聽著她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后就沒再說話了。
回到家后,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她房間的床上,然后找來毛巾把她的腳擦拭干凈,又給她蓋上了被子。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轉身離開,只看到外面一臉焦急的姜瑜和外婆。
“歲歲怎么樣了?”
“是啊,她沒事吧?”
顧蔚白輕輕搖頭,“沒事,可能就是林嘉木走得太突然了,她有點傷心吧。”
姜瑜拉著外婆走出來,和顧蔚白一起坐在沙發上。
姜瑜坐下后就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看著也有些沮喪。
“我也是真沒想到,這孩子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的,不怪歲歲會這么傷心,就連我都難受的不行。”
顧蔚白看著她,緩緩點頭。
“我明白的。”
明白他們之間的情誼,明白此刻林瑜青心里的難過。
他不是圣人,曾經無數次的吃過林嘉木的醋,也無數次的希望他可以離開林瑜青的身邊。
可是他低估了她對林瑜青的喜歡,所以明明是競爭者的關系,他竟然被他打動過。
他到如今都還記得,高三的時候,林嘉木休學去國外治病,臨走前和他說的話。
他那時候說,你沒有贏,我也沒有輸。
他那時候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卻從來沒有放棄過林瑜青。
他那時候心里唯一的信念,也許就是活著回來見林瑜青吧。
他是如此的偏執又孤注一擲,如何能讓人心中不為之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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