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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忽然被他抱住，還有些猝不及防。
她伸手輕輕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撫。
“嘉木啊，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嗎，你和姜姨說，別一個人憋著。”
少年緊緊抱住她，忽然溢出了哭腔。
“對不起，姜姨，對不起……”
他是那般痛心疾首，悔恨自己錯的離譜。
姜姨明白了他的話，她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輕緩溫柔。
“沒事，姜姨不怪你，你心里難受，姜姨都明白。”
而此刻，林瑜青已經率先進了客廳，小院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那個晚上，他們交談了許久，林嘉木和他說起學校里發生的那些事，姜瑜就和他說她公司里發生的趣事，以及平時小巷里的家長里短。
那個晚上，他們都解開了芥蒂，笑容輕松而又肆意。
林瑜青就坐在另一邊的沙發，看著他們交談著，看著母親臉上的笑意，看著少年耐心而溫柔的聽著母親說話，時不時還附和幾句。
這樣的場景是媽媽真正渴望的吧，她想。
后來姜瑜終于覺得困了，林嘉木起身告別，姜瑜讓林瑜青送他出去。
兩人走到小巷口，林瑜青轉過身來，看著他。
“嘉木，謝謝你。”
晚風溫柔的拂過，林嘉木看著她的面容，溫柔而又沉靜。
他們都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長成了真正的大人。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腦袋，卻又怕她的抗拒，手停留在半空中，正欲收回，卻看著她主動將自己的腦袋放在他的手掌下。
“我大方一點，給你摸摸頭吧，但是你可不能把我當成青青哦，我在你心里的威嚴還是要有的。”
少女聲音嬌俏，感受著他輕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就放開了。
林嘉木笑著看她，“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林瑜青低著頭，將腳邊的小石頭踢遠了一些。
“你先走吧，我看著你走。”
林瑜青不敢看他，她現在無比確定，她之前回學校的那一天，林嘉木一定出現了。
她的直覺不會錯。
這個傻子，明明根本就不會說狠話。
他明明就那么善良。
林嘉木沒再堅持，朝著回家的那條路往前走。
他無意識的腳步放慢了一些，等到快要走到一個轉彎處，終于還是轉過身來。
林瑜青還是站在那處，她低著頭，一蹦一跳的，像是在玩小時候經常玩的跳格子的游戲。
他看了她一會兒，直到她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頭來。
小姑娘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比那夏夜里的星辰更加璀璨。
她沖著他笑，然后揮了揮手。
林嘉木也笑，然后重新轉過身去。
終于走過那個轉彎處的時候，他想，就這樣吧。
就這樣看著她笑，陪著她哭，他已經十分滿足。
他不再去企盼更多了。
遠處，林瑜青看著他徹底消失了蹤影，才起身往家走。
一走進客廳，卻看著姜瑜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她有些疑惑的走過去，“媽媽，你不是睡了嗎？”
姜瑜看見她，喊了一聲，“歲歲啊，你送嘉木回去了嗎？”
林瑜青點了點頭，剛要繼續往前走，卻忽然轉過身來。
她看著姜瑜，只覺得她的臉上有些異樣的潮紅。
她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她的額頭燙的像是煮熟了的雞蛋，只讓林瑜青有些不知所措。
看著母親對自己的癥狀一無所知的模樣，她飛快跑去她的房間，給她拿來一件外套披上。
她把她扶到沙發上，表情嚴肅的讓她乖乖坐著等她。
姜瑜不知她要做些什么，只是腦袋疼的不像話，像是馬上就要炸開來。
林瑜青跑去找了藥箱，找出溫度計來給她放到腋下。
五分鐘后，她取出溫度計來看了看，39度。
接著她手忙腳亂的找了退燒藥出來，仔細的看了看，發現已經過期了。
她沒了辦法，只能先把母親放在沙發上安頓好，然后穿上外套跑出去。
時候已經不早了，有些藥店已經開門了，她一家一家的跑，終于找到了一家還開門的藥店。
因為著急，她的拖鞋都跑丟了一只，額前的頭發被汗浸濕了，整個人看著有些狼狽。
可是她顧不得這些了，她只記得要早些回去，媽媽吃了藥才能好起來。
等她終于回到家，姜瑜已經燒得迷糊了，她不敢有一刻的停頓，馬上倒了水，又拿出來幾片藥片放在手上。
她把水杯放在茶幾上，然后托著她的腦袋慢慢地把她扶起來。
“媽媽，吃藥了，吃了藥頭就不痛了。”
姜瑜意識已經不清楚，完全聽不見她的話，也不肯張嘴。
林瑜青急的不像話，她不敢粗魯的去掰開她的嘴，就只能一聲一聲的哄勸著。
“媽媽，張一下嘴，吃了藥睡一覺就會好了。”
“媽媽，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沒有人回應她，客廳里安靜的只剩下她的喘息聲與說話時無意流露的哭腔。
當她終于把藥和水給姜瑜喂下時，姜瑜卻忽然嗆了一下，藥片也跟著掉了出來。
那一刻，林瑜青忽然覺得自己是這般無用。
她從前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媽媽在她的心里總是像個超人，是無所不能的。
她無論遇到什么難題，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可是她忘記了，她也會生病，也會疼痛。
甚至忘了，她在一天天的老去。
時間看似很慢，實際上卻快的不像話。
一年有365天，一天有24個小時，1440分鐘，86400秒。
可是她如今能夠陪著她的時間少之又少。
媽媽早已不像以前那般年輕了，她在一天天的衰老。
而且，她的身體本就不好。
林瑜青不敢哭，她輕輕的給姜瑜拍著背部順著氣，然后又重新拿起一粒藥片。
這一次意外的順利，藥片和水她通通都吃了。
林瑜青終于松了一口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滿頭大汗。
她此時此刻不敢再挪動母親了，她去她的房間里找來一個小毯子給她蓋上，然后自己跑去衛生間沖洗。
她洗漱完連臉都沒擦就重新回來了，看著母親沒有什么異樣才放心下來。
她躺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整整一晚上都不敢閉眼。
她滿心期待著，也許第二天一早媽媽就退燒了，就重新活力滿滿了，可是天剛剛亮時，她用手重新探上她的額頭，卻依舊是灼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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