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兒躬身道：“皇上您……您沒聽錯，殿下她……她要入贅護國公府。”
“她敢！”
皇上氣得甩了手里的狼毫筆，忽然想到了那天兩個女兒出事時，莫雪塵蒼白的臉。
原來如此。
蘇柒若之前再大殿之上所說的那番話中的心儀之人原來不是遠在西北的林家公子，而是護國公府府的獨苗苗莫家公子。
難怪她說時機不到，不能明言。
想到老護國公之前拒絕蘇元恪時的決絕，皇上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這一個二個的真是要氣死她了。
堂堂永安王殿下，竟然還要去一個臣子府中入贅，簡直是胡鬧。
可若強逼護國公府嫁子，皇上也干不出這種事情來。
但心里一直覺得虧欠于這個女兒，她又不想女兒難過。
這可如何是好？
“去，將那個孽……混賬東西給朕找來。”
皇上想要罵一句孽女，最后又改了口。
不論如何，她與卿卿的女兒都不能用“孽”這個字。
蘇柒若才回到太女那邊坐下，皇上身邊的人便來了。
太女看著蘇柒若一臉的淡然，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這個妹妹做事一向穩重，卻唯有在莫雪塵這件事上激進了些。
也罷，她不過也就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還有些性格才好。
不然整日里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瞧著都叫人心疼。
蘇柒若接過一旁嵐風遞來的手爐，起身跟著那侍人走了出去。
以往蘇柒若從來不用這些東西暖手，如今受了這一場傷，倒是叫她終于有幾分像個貴女了。
坐在正中的皇上看著面色蒼白的女兒緩緩朝自己走來，眼前又浮現出那人的模樣來，不由得愣住了。
這孩子與她父后實在是太像了。
因為蘇柒若還病著，還不待她走進皇上便先免了她的禮，蘇柒若便只好叫了一聲：“母皇。”
“朕聽說你去了護國公那里，你與莫家公子……你們……”
皇上本是叫人過來訓斥的，可女兒坐到她身邊，那些訓斥的話她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蘇柒若點點頭，如實道：“之前女兒口中之人正是塵兒。”
皇上一噎，想要說不行，卻又不舍得看女兒難過。
便只好道：“你久不在京都，不知護國公府的情況。護國公只有一個孩子，那是要留下守家的，不能外嫁。”
蘇柒若又點點頭：“兒臣知道，所以兒臣才說愿意入贅護國公府。”
皇上找她來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嘛！
這消息護國公府瞞得很緊，是蘇柒若自己命人傳出去去的。
她將自己要入贅的消息傳得盡人皆知，不過就是為了皇上能夠松口，以后他們的孩子允她姓莫罷了。
這便叫——降維打擊。
皇上面色一僵，臉上的慈愛逐漸消失，冷聲道：“不行！”
“母皇，兒臣從未求過您什么，如今唯有這一個請求，還望母皇允兒臣婚姻自主。”
蘇柒若本來就倔，跟她的父后一模一樣。
若是換成別的女兒這般與她講話，皇上早就將人打出去了。
可偏偏眼前這人，她下不去手。
“不是母皇不愿意成全你，而是那護國公一家于北楚有功，我們皇家不能逼她們嫁子。可你若執意要入贅，朕也絕不會同意。”
普天之下，就沒有皇女入贅的說法。
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兒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為了一個男人，不值得。
這件事沒得商量。
“兒臣心意已決。”
蘇柒若留下這么一句話后，便抿著唇再不吭聲。
任是皇上威逼利誘，她都不再張嘴。
皇上氣得頭發都要立起來了，這世上哪兒有這么油鹽不進的孩子？
最后，見皇上沒什么要說的了，蘇柒若才站起身。
“母皇，喜歡塵兒是兒臣自己的事情，與他無關，還請您不要為難她。”
看著緩緩離去的女兒，憋在心口的那股子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皇上難受得臉都憋紅了。
這是怕她將氣撒在莫雪塵身上嗎？
她倒是知道心疼人，哼！
“咳咳……孽緣啊！”
既是如此，她便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替女兒爭取一番了。
“來人，宣護國公。”
成與不成的，她總得嘗試一下，省得那個小混賬還覺得她有多無情呢！
也不知皇上與護國公說了什么，總之外面還在傳著永安王殿下要入贅的消息，誰都沒出來解釋過。
這場狩獵因為一場刺殺而告終，最后大理寺連同刑部查出是皇貴君買兇刺殺的兩位殿下。
眾人倒也不覺得意外，畢竟皇貴君胡氏雖未生女，膝下卻養著四殿下。
而本應該被這件事連累的蘇元恪因為外出替兩位皇姐尋找神醫而逃過一劫，反倒令眾人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四殿下雖不算聰慧，但到底也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
蘇柒若聽說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因果循環，善惡有報，她現在總算是信了。
若是蘇元恪沒有那份救她們姐妹二人的心思，就憑著她之前做過的那些事，以及胡林梧買兇殺人還意圖毒害皇上，御史朝臣絕對不會放過她。
蘇元恪一心想著救自己的兩位姐姐，殊不知，卻是救了她自己。
太女傷勢過重，不宜來回挪動。
蘇柒若便準備留下來陪她多待幾日。
蘇柒若不走，顧朝陽自然也是不會回京的。
葉明便央著家里人也跟著留了下來，還不忘求著母親去替永安王在老護國公面前說幾句話。
在葉家人的勸說下，護國公雖還有些猶豫，到底還是如了兩個孩子的愿。
她若不肯答應莫雪塵留下，那只剩下葉明一個小公子，葉家自然也不會放心。
護國公對永安王的人品有著迷之信任，所以她從未擔心過蘇柒若會欺負她的兒子。
老護國公垂著眼睛沒有吭聲，難得的沒有強行拆開那一對小鴛鴦。
上了馬車后，護國公將薄毯搭在老護國公膝上，低聲問道：“母親這是同意了？”
老護國公深吸了口氣，沒點頭卻也沒否認。
“皇上有一句話說的對，我們不應該為了莫家的傳承而毀了塵兒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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