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為民上任后不久，親自跑一趟容華縣，專程為林語而來。
“他們說你快要生了，本官一直很糾結要不要來找你。
可本官看了你的奏疏后，發現你做的方案非常好，大嵐河疏浚的問題非你不可。
你生育的事，就算是老天爺也攔不住的。但大嵐河也不能再拖，去年再度決堤，導致下游一連七個村落被淹，百姓流離失所，良田變荒地。”
甘為民斟酌一番，說：“我是想，你搬到州府去住，不用你親自上河岸。
你只需要指點下面的人去干活就好，先鞏固河岸，等你出了月子，再去看看。
你看如何？”
甘為民先是征求林語的意見，再征求張彬的意見。
雖然男子地位還是比女子高，但在這里是女子地位比男子高。
張彬不同意。
阿媽也不同意，“不行，太危險了。
女子生娃就是走鬼門關，會死人的。”
張彬也是這個意見，“雖然州府有很好的大夫，但是家里人不在身邊，不能照顧你。
而且你干活就不顧身體，這里的醫療條件落后，一旦出了什么事，誰也說不好。”
張彬對甘為民說：“距離夏秋的洪水期還有好幾個月，等她生了孩子，休了產假再去。”
這是張彬的硬性要求，“在家休息夠一百五十八天再說。”
林語不好反駁張彬，只能答應。
甘為民沒有法子，也只能等。
女人生育，是天大的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阻攔。
甘為民才走不久，又來了。
這次他帶著好消息過來。
甘為民：“京都來消息，召你回京任職。這是要給您升官呀。”
張彬拿過公文，還真是內閣發出的公文。
林語：“才做了幾年地方官，現在也可以回去了。”
“恭喜張大人，將來內閣定有您一席之位。”
“甘大人嚴重了，下官才疏學淺怕是走不到那個位置。
這次回京也不過是任職小官，今后還得甘大人多多提攜。”
見兩人互相吹捧，林語出去準備酒水、下酒菜，讓他們好好吹牛皮。
晚上夫婦二人躺在床上，說著家常話。
林語轉而笑說：“終于能擺脫九品芝麻官這個稱號了。”
林語問他，“會升你為什么官呢？”
張彬卻沒有那么大的期待，“我反倒不想做京官。
依照規律回去先做五品的翰林的編撰、或是入崇文館陪太子讀書，又或者到六部去做一個五品六品的小官。
這些官職都是給侍郎、尚書等人跑腿辦事，很難有大機會。
熬上幾年做副左侍郎或是副右侍郎，再熬上七八年轉正，再熬上十幾年能夠做到尚書。
尚書之上就是入內閣了，六七十歲要是不死或許能夠成為首輔。”
“那就相當宰相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不覺得很威風嗎？”
想要升官，除了有實力，還得要熬資歷。
只要資歷夠老，能力不夠，也能坐上一定的位置，除非自己作死。
但首輔的位置不好坐。
張彬點一下她鼻尖，“歷史上像我這種有能力的做首輔都會不得好死。
除非是累死在崗位上，不然都是被罷職，抄家流放。
享受大輩子榮華富貴，突然就被罰去做乞丐，你說慘不慘？”
“我們兩個老東西死了無所謂啊，活夠了，一了百了。
可憐那些子孫，除非改名換姓，不然他們都要遭受非人虐待。”
這樣聽著就覺得可怕，牽動著肚子痛。
“哎喲。”
“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還有一個月呢，是被你嚇的。”
“你怕什么，我們還年輕呢。
說不定能改變歷史呢？識時務為俊杰，我們只要安排好后路，就不怕了。”
要是想讓家族都保存下來，還是不要做那個首輔的好。
張彬交接府衙事務準備進京，已經進入了十一月。
阿媽來問張彬，“你入京了，那著大丫怎么辦？
她這是快生了，不能顛簸呀。”
“阿媽你放心，這事不成問題，讓她待在這里，等生了再過去。”
有任意門在，他想什么時候回就什么時候回。
距離再遠，也擋不住他回到她身邊的決心。
張彬輕松上路，需要帶的東西全都放圖書館。
至于土特產之類的，可以慢慢準備。
帶進京都的土特產有很多，除了名貴的木材、藥材、香料之外，還有米粉、番薯、番薯干、南瓜子、冬瓜子之類。
這些東西林語都大量的準備。
分包裝存放在寶塔里，等張彬到了京城就可以拿禮物去送人。
官位高的，那就送大包的；官位低的，就送小包的。
親近的送多一點，疏遠的就不送，看人下菜碟是常態。
林語正要是臘月生孩子，外頭天寒地凍，不能走動。
她就常在寶塔、圖書館爬樓梯。
圖書館里有阿生，還能陪她說說話。
臘月二十八早晨，林語開始發動。
張彬回家吃午飯，見好些親戚坐在院子里烤火。
就有些奇怪，雖然是冬天，但他們也很勤快的編麻繩、搓麻線、織布的，怎么今天都聚在家里了？
“張大人回來了。”
“金鳳凰要生了。”
“要生了？”張彬后知后覺啊。
“諾，在里邊呢。”
產婆說：“剛開始呢，還有一段時間。”
張彬往里走，“我進去看看。”
若是在別的地方，定然不能張彬進去。
但在這山寨里，沒有那么多忌諱。
再說林語還沒生呢，只是陣痛。
看產婆在外頭吃午飯就知道了。
因為是第一胎生，需要的時間也比較長，到了晚上八點才將孩子生下。
“男娃子嘞，母子平安。”
“稱一下多重。”
“六斤三兩。”
“好娃子。”
作為孩子的父親，張彬是喜不自禁。
他用了三天才適應做父親的角色，給孩子換尿布，他是手足無措的。
若不是家中長輩幫忙，他什么都做不好，平白讓林語笑話。
“這個孩子長得很可愛。小臉展開了，比較像大公子。”
“我看像金鳳凰多一些。”
不管像誰只要健康就好。
孩子洗三，阿媽煮了很多紅雞蛋，讓張彬分給親朋好友。
張彬拿紅雞蛋回驛站報喜，讓馬漢多等幾天。
他又回湖廣老家報喜，讓母親跟著歡喜幾天。
“生了，這么快。”
“我們還在想著會不會是過年再生。”
張彬說道：“生了個兒子，軟乎乎的，等他再長大些就帶回來給你看看。”
“那太好了。阿蘭去將我準備好的東西搬來，拿過去給少夫人用。”
這是她早早準備好的物品，女人坐月子用。
大伯母拉著張彬，讓他好好照顧媳婦。
“叮囑那邊的人多照顧些，別落下什么毛病。
年輕不當一回事，等老了就知道痛。”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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