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肉餅，林語舔手指頭，給自己灌下一碗米湯，肚子飽飽的，大概能撐到晚上七點。
她這才發現身邊換了人，“咦，知府大人，你怎么在這？”
甘為民：你才發現啊。
甘為民：“對于這條河你有什么想法？”
“大嵐河在我們廣南府這一段，可以分為三段。”林語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畫，她三五筆就把這條河大致脈絡給畫出。
“我將它們分為上中下三個部分。上游水流湍急最容易出現翻船，所以很多船只不敢走這一段河道。
因此西邊的貨物很少來到這里，即便是有也是繞了一個大圈，先到北邊再從南邊進入這里。這就導致我們明明挨著蜀地，蜀錦價錢卻很貴。”
“中游這一段河沙多，河床抬高，導致一到夏天河水就會溢出河堤倒灌入稻田，影響到稻谷的灌漿期，使得糧食減產，百姓收入低。”
林語用樹枝點著它，“這里主要是中游這一段有一處地方亂砍濫伐，水土流失，泥土流入河道導致。
這里需要嚴治，一定要管這個水土流失的問題。需要讓他們砍一棵補種兩棵。”
對于水土流失的問題，甘為民也很憂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那片區域的土司只管砍樹，不管種樹，導致大片山林光禿禿。
常年發生泥石流，百姓流離失所。
他想管卻阻礙重重，這里邊有太多人的利益了。
甘為民繼續聽林語解說。
林語將大腦整理信息挑重點說，“下游這一段河道突然變窄導致水位深、河水湍急，不利于船只往來。”
“初步計劃是上游由直改彎，緩解水流速度，標注出暗礁，方便船只行走。
中游增加水閘，河道變窄，提高水流速度，讓河水帶走泥沙。
最重要是治理水土流失，堵住流沙河，減少泥沙流入。
下游開挖河道，開拓河面，挖一條廣南渠，讓河道連通運河，為漕運提供方便。”
聽林語這計劃，這是個大工程啊。
還要挖廣南渠，這需要耗費很多財力物力人力。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這里完全利用不到這條河的作用。
這一條河已經危害一方，必須要改造了。
為了這方百姓，再多的銀錢都要耗費。
甘為民：“將你的想法寫一份奏折，呈交給本官。”
林語捧著竹筒水杯，面對甘為民糾結地說：“這只是我的初步了解。
想要更好的解決這條河的問題，還需要深入調查。
還有很多地方我沒有去過，得要親自去走一遍。將這條河的分支走一遍，做一個分支防洪的計劃書。
不僅要發揮這條河的灌溉防洪功能，還要發展這條河的航運功能。
要讓這條河給這里的百姓帶來福祉。”
林語的這一番話觸動了他的靈魂，甘為民大為感動。
這是一個偉大的志向，林語這人值得敬佩。
很多所謂的神仙，都是想著利用名聲搜刮錢財，或是達到享受的目的。
這些神仙最令人不齒。
神仙這個詞，并不是什么好詞。
林語這個神仙，似乎很不錯。
“什么時候能做好計劃？”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看看她的雄偉計劃。
林語想了想說：“至少要兩年時間吧。”
“不行，兩年時間太長了。
這條河的負擔太重，如果今年不加以修繕，明年定然決堤。”
“目前這個方案是不完善的，我也不準備用這個方案，我想要的是百年內不會出事的河道。
我們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而不是治標不治本。”
這是林語的治河理念。
眼看著他們兩個要起爭執，張凡從中調和。
“我們為什么不折中一下？從現實和未來出發。”
張凡手指指著甘為民說：“你的首要任務是要保衛河堤，渡過明年的雨季。”
甘為民頷首。
他手指又指了指林語，說：“你是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林語認真點頭。
張凡：“為什么你們不分工合作了？你來保護河堤，你來尋找根源，最后通力合作完成創舉。”
張凡兩手一攤，“這樣不是很完美嗎？”
確實是很完美，但這樣是不現實的。
甘為民太忙了。
管著一個州府，即便是什么都不想，只是巡查一番，也要一個多月。
甘為民嚴肅地對林語說：“林大人，保護河堤是重中之重，希望你在保護河堤的同時，解決大嵐河的根本問題。”
林語站起，對甘為民作揖，“下官遵命。”
這是她的職責。
騎在馬背上，隨著馬兒的律動，人跟著晃動。
這一路上，甘為民都在想林語的話。
一半腦子是分析大嵐河修改的計劃，另一半腦子在回想林語的壯志。
分析她過往的做法，得出結論：這個人可以重用。
甘為民醒神，抓住韁繩，踢打馬肚，催促馬兒快點回去。
馬蹄噠噠噠踢打路面，載著住人往家里去。
甘為民一行走了不遠，瞧見一隊挑水的老人家。
這不是農忙，也不是干旱期，他們挑水去哪？
用翁挑水，這是給人喝的吧。
素來關心民生的甘為民拉住韁繩，勒住馬兒，詢問路人：“老人家，你們這是去哪？”
為首的老人家抬頭，最先瞧見的是馬腿，再往上是馬身，在在往上才是甘大人。
甘大人重視民生，常常下鄉走訪，許多人見過他，大部分百姓認識他。
“是甘大人。”
眾人放下挑子跪下磕頭，“草民拜見甘大人。”
甘為民快塊下馬，“受不起，受不起，老人家快請起。
你們這是去哪干活？哪戶富紳請你們干活？”
老人家笑著指著前方，說：“聽說金鳳凰來到我們這一段河道巡查，我去給她送水去。”
“林大人是有能力的人，她是來給我們解決難題的。”
“林大人很勤快的天天在河道上跑，畫圖紙做標注。
我覺得她是能做大事的，我要給她送水去。”
這些人對林語很信任。
這讓甘為民奇怪。
老漢說：“她在前面那一段河段測量的時候，因為沒水喝差點渴死了。”
“河里就有水，她怎么會渴死呢？”甘為民的隨從問。
“金鳳凰不隨便喝水的，她只喝煮開了的水。
她說這就是神仙水，喝了這種水不生病。”
甘為民：這話可信？
老人家：“前兩天，我們的人看見她沒水喝，嗓子冒煙，頭發冒煙。
老朽不和你說了，給金鳳凰送水去。”
甘為民：這話也太夸張了。
還有人說：“我正好有空，去給她幫幫忙。
我雖然做不成什么，但給她遞個東西還是可以的。”
這些人心向林語，心向未來。
他們都是積極樂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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