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太醫面前離開后的青嫣公主面上有著明顯的高興。
傅太醫雖是陛下跟前的寵臣,瞧起來不亢不卑,眉眼溫柔,明顯的,他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
她也聽過一些傅太醫的事情,知道他在外名聲很好,常為窮人看病,很多時候都是分文不收的。
也正因為知道他有這樣的名聲,才敢把這些事情拜托給他。
行在國公府的青石路上,她遇著了龐丹青。
這人假裝巧遇,行了一禮,說:“公主來了怎么也沒讓人稟報一聲,我好去迎一下。”
“我來看望王兄,不必迎接。”
她依舊裝模作樣的問道:“尊王可好?”
“挺好。”她準備抬步離去的,這人又忙攔在她面前道:“公主既然到了府上,不如到我那邊坐一坐,我好招待公主。”
“不必了。”她并不想摻合國公府里的事情,去她那邊坐一坐,會讓人以為她與龐丹青有所勾結。
她又不傻,冷冷的拒絕,徑直離去。
身上自有一股皇族公主的氣勢,令龐丹青不敢再攔。
龐丹青心里有些惱意。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以為她還是從前的公主嗎?誰不知宮里現在以姬太后為尊,她們已失勢多年,沒人會再巴結討好她們的。
她想討好,本是出于想利用一下的心思,探一下她的口風,用她來對付一下蔡文善和傅子璣。
人家明顯的并不愿意與為她盟。
蔡文善和傅子璣現在都入住在國公府,就跟蟄伏的老虎似的,讓她失去了安全感,她現在就一門心思的想除掉這些人。
除掉傅子璣,國公爺的病就不會痊愈,他一直病著,就不會挺手管國公府的事了。
除了蔡文善,可解她心頭之患。
這事之后,傅子璣第二天入宮了。
和往常一樣,他是先給姬太后看病的。
她這頭疼的病照理說用過他的藥,也針炙過了,該得著控制的,偏偏非但控制不住,還有加重的趨勢。
姬太后不大高興的和他說:“傅太醫,你這藥哀家也吃了,針炙也做了,可哀家昨晚又疼了大半天,你說你是不是存心不想醫治哀家呀?”
傅太醫雖是被陛下封了一品御醫,她可沒有忘記,這人是住在國公府的,與蔡文善交情匪淺。
姬太后有點懷疑他會不會被蔡文善授意,不肯全心醫治她。
傅子璣和她說:“太后若繼續動怒動氣,思慮太多,恐怕就是神仙也難醫治。”
姬太后冷哼一聲,道:“你說,蔡文善是不是授意于你,不許給哀家把病治好。”
太后還有被害妄想癥。
傅子璣回她說:“太后若信不過臣,臣以后不來就是了。”
“那就別來了吧。”
姬太后怕自己被他越治越嚴重,那就順水推舟了。
傅子璣沒說什么,這事他回頭得去請示陛下。
從姬太后這邊離開后,他總是能遇著公主李攬月。
她的打扮永遠是華麗的,衣裳襯得她越發的雍容華貴,眉眼間,滿了傲氣。
她與青嫣公主是兩個完全不一樣性情的人,她這個人攻擊性很強。
瞧見傅子璣出來,她屏退左右宮女,自個兒和往常一樣迎了過去,目光毫不掩飾對他的興趣。
好似獵人看見了自己的獵物,眼里有光。
她喚他一聲:傅太醫,太后的病可好一些?
好與不好,她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偏攔在這兒問傅太醫,不過是拿姬太后做個借口。
傅太醫待她與往常一樣,行禮,回話:“好一些了。”
他欲要離去,公主攬月伸手攔在他面前,問:“傅太醫,你是在躲著我嗎?”
“沒有。”
他向來不亢不卑。
“那你是在怕我嗎?”
李攬月逼近他,輕柔的語氣藏著刀鋒,“我讓你看著我。”
傅子璣也就看著她。
站在這個比自己高一頭的傅太醫面前,她微微昂著下巴,再問他:“我好看嗎?”
“好看。”
她這么好看,卻不見他眼中有喜歡之色,也沒有因為她好看,有過驚艷。
“我哪里好看了,你休要敷衍我,給我說個清楚。”
大有他若不說明白,就休想從她面前離開的架式。
甚是霸道。
她自然是長得是極好看的,若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膚白貌美大長腿。
生在皇族,她的張揚、高傲也是寫在面上的。
傅子璣琢磨出一首詩,念給她聽:“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攬月驚訝,“沒想到你一個江湖郎中,竟還有此才情。”
她顯然被他這首詩取悅了,滿眼欣賞的看著他,重復了一遍他‘隨口’作的詩。
既然她喜歡了,傅子璣打算告退。
“傅子璣,你去哪兒?”
“去蔡太后那兒。”
她微微蹙眉,“陛下準你去了嗎?”
她并不覺得陛下會希望他給蔡太后看病呢?
她也不希望他去,存著一些私心,不太想他過去看見青嫣。
他長得這么好看,萬一被青嫣喜歡上了呢。
好想把他藏起來,只供她一個人欣賞。
傅子璣不再回答她什么,行禮,奪路去了。
公主攬月想了想,立刻跟著去了,“蔡太后病成什么樣了?”
傅子璣沒說話,公主又問了他幾句,他都惜字如金。
李攬月忍不住抱怨他:“你話怎么這樣的少?”
“你休要仗著自己腿長,便走得比我快。”
“你懂什么叫憐香惜玉嗎?”
這人仿若沒聽見他的話,大步流星的去了,仿若跟在他后面的不是嬌滴滴的美人,而是一猛獸。
氣得李攬月跺了一下腳,真想剁了他的腿,看他還能走得快。
傅子璣先她一步去了永安宮。
知道他人過來了,青嫣公主急忙就迎了出來,他欲行禮,她柔聲說:“傅太醫不必多禮。”
“傅太醫,母后剛剛歇下了,她好不容易小睡一會,我不忍叫醒她。”
“那就等太后醒來吧。”
“傅太醫,坐。”
“傅太醫,喝茶。”
新鮮的瓜果都有準備好,擺在桌案上。
明明是皇家御醫,為皇家醫病是他分內之事,她卻好像招待貴客一樣。
青嫣公主把草莓遞到他面前,明亮的黑眸透著星光,說:“傅太醫,不要客氣,你吃。”
傅子璣也就拿了草莓,吃了。
青嫣公主看著他,眼睛彎彎,問他:“甜嗎?”
“甜。”
“甜就多吃點。”她也跟著吃了些。
公主攬月在這時就過來了,不待人通報,她徑直走了進來。
一看兩人坐在一起在吃東西,看起來兩個人好像也不陌生呢。
李攬月心里惱羞成怒,感覺自己的東西要被人搶走了。
也不知道這倆人幾時這么熟悉了。
李攬月語氣不善,“傅太醫不是說給太后看病的嗎?”
傅太醫沒回答她這話。
青嫣看她一眼,感覺她說話的語氣不善,帶著質問。
“母后在歇息。”
李攬月徑直走到兩人面前,一塊坐下了,又看了看兩人面前的茶水,她親自為自己滿了一杯茶后,說:“青嫣,茶沒了,我也給你滿上?”
“我自己來吧。”
“我來我來。”李攬月與她搶著要倒茶,卻在爭搶的時候手里的茶壺一松,那壺就砰的一聲落在青嫣的身上,滾燙的水灑了出來,燙得她叫了一聲。
李攬月也大驚,一臉驚慌,道:“青嫣,青嫣你沒事吧?”
傅子璣忙起身過來了,把青嫣寬大的衣袖攏了一下,她白嫩的手臂露出一截,上面一片紅痕。
傅子璣出門在外行醫多年,男女之防沒那么多的講究的,一時之間也沒留意到自己的舉動有多不妥。
在他眼里,病人無性別。
這里可是封建王朝,有的人牽下手都可能會被逼婚的。
青嫣忙要把手臂蓋住,傅子璣一把抓住,說:“別動。”
他從身上取了藥膏,扣出一塊給她均勻涂抹。
清涼清涼的感覺。
本來火辣辣的疼,一接觸到他涂的藥膏,那種疼意就消了不少。
青嫣面紅耳赤的看著眼前年輕的太醫,溫柔又細致的給她在手臂上輕輕勻開。
李攬月又驚又怒,道:“青嫣你貴為公主,怎能如此的不自愛不自重,你居然讓外男這樣碰你,你簡直要把皇室的顏面給丟盡了。”
可是,心里莫名就嫉恨起來。
她看上的人,她還不曾碰過,居然先被青嫣碰了。
真想剁了她的胳膊算了。
青嫣一時有些慌,看了看眼前的傅子璣,不知道該說什么。
傅子璣卻非常鎮定,說:“一時情急,怕公主傷著,便顧不得體統,還請公主恕罪。”
李攬月恨恨的道:“我會替你們保密的,以后注意點。”
青嫣垂了垂眸。
她有點懷疑是李攬月故意要拿水燙她,但她沒證據。
也許是她多想了,攬月怎么可能會生出害她的心,她們自幼一起長大,常在一起玩耍,偶爾斗個嘴,但無怨無仇的。
被燙到了,心里總歸不那么痛快的,青嫣壓下心里的不悅,柔聲說:“攬月,你先回去吧,免得姬太后知道你過來請安,心里不高興,怪罪于你,你就解釋不清楚了。”
攬月生氣,道:“你胡說什么呢,姬太后也是挺關心蔡太后的,有什么好不高興的,你今個兒莫名其妙的,嫌我礙眼,我走就是了。”
氣得她轉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