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宮太后那里經歷了一場死里逃生后,蔡文善又若無其事的回了韋國公府,宮里的事她只字不提。
她這前腳回國公府,夜英后面就到府上來見她了,告訴她說陛下派了御衛到府上來保護國公府的安危,請她安排一下。
居然一聲招呼不打的把二三十多個宮中御衛安排在她府上,就算需要保護,她也可以自己請人的。
再則,她在自己的府上,能有什么危險?
她所有的危險都是宮里那幫人帶給她的,若是宮里那些人不找她麻煩,她不知道過得有多好。
來都來了,也不能再把人請回去吧。
文善不大情愿的和夜英說:“現在府里的掌家權不歸我,我可是連大廚房都用不了的人。”
也養不起他們這么多人。
不想養。
“公主只要借個院子給住就好,旁的都不勞公主費心,屬下自會辦妥。”
人都到府上來了,這些人執意要留下來,文善想了想,“梨花,你帶他們去香閣看看吧,若有人問起,就說是陛下安排的。”
也只能是他安排的,才能震懾住府里的那些人。
梨花應下,前去帶路去了香閣。
這香閣院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差,連小廚房都有。
香院院本身就是為客人準備的,房間有兩人一間,有三人一間,也有單間。
若是府里來了客人要住上幾天不走,就會安排住在香閣,無人就空在那里了。
有人入住香閣,很快就驚了龐丹青,婢女前來稟報,氣得她一拳就砸在了桌子上,問:“打探清楚了嗎?是什么人?”
“香閣院都不許人靠近的,奴婢不知。”
她只看見有人在那邊的院子里出入了。
想也知道這些人是蔡文善的。
把人安排到香閣,都不曾和她打過一聲招呼,她自個兒全權做主了。
既然蔡文善不來和她說,她索性就跑過去看個究竟了。
結果,夜英拿了令牌說:奉命行事。
那是皇家令牌,奉命,那就是奉皇命了。
龐丹青只好說些客氣話,讓他們需要什么告訴管事的。
轉身時,她臉上沉了沉,悶悶不樂的回去了。
自從蔡文善回來后,一切都在慢慢改變。
今天有管事的跑過來告訴她,國公府各商鋪出現了很強的競爭者。
同樣的商品,人家賣得得比他們的便宜,客源絡繹不絕,這幾天善字號門前生意冷清,幾乎到了沒人光顧的地步了。
管事的私下一打探,才知道競爭對手是福字號,這福字號名揚天下,許多人也都知道這福字號就是福容公主名下的產業。
她的產業不論擴張到哪里,都會有客源前去支持。
福字號本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原則,每月都會向貧困用戶捐贈,幫忙貧困學子讀免費的書,幫著災民建立家園,幫人找到謀生的手段。
三年下來,這一系列的善舉一直在各處走動,福字號在外的名聲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
最近也有一些謠言四起,各圈子里私下里悄悄議論開了,說韋國公當年出事是被府里的長子媳婦和大夫人合伙謀害的,目的就是奪取掌家權,現在福容公主從封地回來,就是要追查此事。
福容公主在民中聲望極高,高得你不可想象,追捧者無數,一聽說福字號的產業現在都開在了善字號的對面,就都跑去支持福字號名下的生意了。
外面的流言龐丹青也是都知道的,也嘗試著派人去澄清,無濟于事,福容公主聲望過高,有的是不問對錯,一門心的就是追捧福容公主的人。
大家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相信自己所追捧的。
龐丹青沉著臉往回走,過了一會兒,又折了回來,去找蔡文善了。
她一直避免正面與蔡文善起沖突,假裝自己并沒有與她為敵,這樣做好像也沒有什么效果,蔡文善還是在暗中出手了,她這是想從生意上壓跨善字號名下的所有生意,掏空國公府內部所有的銀子。
這三年來韋國公府是賺了不少銀子,但府里的開支也大,養的人也多,若一直這樣沒有生意,國公府內部很快就會垮掉。
龐丹青來到文善面前坐下來,文善意興闌珊,“什么風把嫂嫂吹來了?”
自她回府后,龐丹青雖不與她正面沖突,暗中也是沒少為難的,斷水斷糧,使用的都是下三爛的手段。
龐丹青笑笑說:“看來我以后要常來妹妹這兒坐坐。”
“有什么事就說吧。”
文善不想與她繞彎子,也就挺不耐煩的。
她剛在宮里經歷一場死里逃生,心有余悸,想要安靜一會,好好想一想。
龐丹青也就不與她廢話了,“聽說福字號的產業都開在了善字號的對面,你這是想把善字號的客源都搶過來嗎?”
文善漫不經心的道:“你可以好好回憶一下,善字號的客源是從哪里來的?韋國公府本來已被大娘掏空了,是誰讓它起死回生的,拿回屬于我的一切客源,沒有問題吧?”
龐丹青壓著怒意,問:“為了爭奪這些客源,便不惜毀了善字號?”
蔡文善毫不在意的說:“不能為我所用的東西,毀就毀了吧!”
以后,世上再沒善字號,只有福字號。
“如果善字號的產業都毀了,你就是蔡家的罪人。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不會原諒你的。”
拿這個壓她,她可真不在乎。
“嫂嫂聯合大夫人謀害國公這事,列祖列宗若泉下有知,也會看得很清楚的吧?蔡家的產業落在你這樣的人手里,不如毀了,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想必也會支持我這么做的。”
龐丹青面上冷了下來,沉聲道:“這都是你莫須有的誣蔑,國公出事,純屬意外。”
也只能是意外。
蔡文善若有實據,就不會這樣坐著與她說話了。
文善冷淡的看著她,“是不是意外,你心知肚明。”
有那么一天,她會把實據都擺上來的。
龐丹青眼中的恨意深藏不住了,她說:“也只有卑賤的庶女才能想出毀滅家族的方式,正經的嫡女無論如何,也不會以毀滅家族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私欲。”
又在貶低她的身份了。
文善也不在意,諷刺道:“高貴的龐家嫡女,為何還要使盡手段從低賤人的手里搶奪食物?”
“掌家權本就該交給我。”她不過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權利。
文善憐憫的看著她:“沒人和你奪這掌家權呀,你好好的握著就是了。”
“……”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她雖沒奪這掌家權,可她在阻撓善字號名下產業的客源。
蔡文善輕蔑的笑,“不過是一點的風吹草動,這就讓嫂嫂坐不住了嗎?你這心態,如何承受更大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逼我交出掌家權。”
真是自作聰明,文善不屑,“我還真不稀罕你這掌家權,于我來說,它很快就是個空殼,毫無價值——”
“你到底想要什么?”
“嫂嫂如果跪在在我爹娘面前認罪,我或許會考慮給你一條生路。”
龐丹青因她這話失控,情緒有幾分的激動,“認罪?你做夢!我何錯之有?我若有錯,你拿出證據,你把我送到官府啊!”
什么證據也沒有,憑她的想象,就認定了她有罪,簡直可笑。
何況,韋國公并非在她手里出事的。
她就算要報復,也不該報復到她身上啊!
可蔡文善認定了她。
她語氣冷漠得近乎無情,“嫂嫂,最多,只需三天的時間,我可以切斷善字號一切的客源,讓你無路可走。好好想一想我的話,是主動認罪,還是迎接我的報復。”
謀害她爹,欺壓她娘,這筆帳,跑不掉的。
“報復?你的報復就是毀掉國公府,你要毀,你就毀啊,你就毀了吧,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國公府,你會成為韋國公府的罪人,你才是韋國公的罪人。”
說到最后,她激動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深深的看了一眼蔡文善,明明生得那樣貌美可人,偏偏她就像從地獄里跑出來的惡鬼,瘆人、可怕。
她姿態端得矜貴,好似有著運籌帷幄的本事。
龐丹青看著她,內心是有些驚慌的。
猛然,她轉身跑了出去。
和她有什么關系,她為什么要認罪,她沒有錯。
在韋國公這件事情上,她不過是挑唆了幾句,借刀殺人罷了。
蔡文善,她沒有證據的。
說什么她可以三天之內切斷善字號的一切客源,吹吧!
信她個鬼。
她才不相信蔡文善有這等本事,她不過是在外營造了一些好名聲,追捧她的人多了一些罷了。
雖是不信她的能力,想著善字號近日來的窘迫,她內心還是有著極大的壓力。
毫無疑問,蔡文善的手里,捏著很多的資源。
她回帝都也不過短短月余的功夫,便令福字號的產業在帝都這塊正常運營起來了。
她知道蔡文善有足夠的人脈,財力,渠道。
她猜著這背后的人,就是當今天天子吧。
這個人,也是她內心最為忌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