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丞一直在為姬太后看病,就是一直沒看好,開了藥也就管一段時間,過些天頭疼的毛病還是會犯的,不能根治。
既然把傅子璣吹得這么神,那就讓他去看看吧。
傅子璣說:好。
太醫丞當下就帶著他一塊去了,孫太醫忙說:“我也隨你們一塊去吧。”
華太醫王太醫也想去,太醫令就同意了,讓他們跟著去學一學也好,看看這年輕人是怎么個診斷法,如何個醫治法。
當下,一行人就去了姬太后那邊。
姬太后這些日子頭痛的病已有點頻繁了,操心的事太多了,想多了頭更疼了。
陛下這邊和人牽扯不清,還弄了個兩個孩子回來,又要給上玉牒,那不是想回來爭儲么?
安王這里也不聽話,就那么冷落著王妃,獨寵一個賤妾。
他們長大了,翅膀硬了,她這個當母親的也約束不了他們了。
本以為先皇駕崩,兒子登基,她的好日子也來了。
現在的情況是,所有發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誰都管不住。
太醫丞帶了一幫太醫來給她看病,她不大高興的說:“你說你們太醫院怎么就出不了一個名醫呢?哀家這點小毛病,你們到現在都治不了?難不成還不如人家一個江湖郎中?”
太醫丞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念叨了,忙道:“太后娘娘,今天陛下特封了一位江湖郎中為一品御醫,相信一定能夠醫好太后娘娘的病。”
姬太后一聽就不高興了,道:“陛下他就喜歡給人搞特權,怎么什么人都往宮里領呢,哀家可不敢讓一個江湖郎中來看病。”
剛還嫌棄他們不如江湖郎中呢。
眾所周知,姬太后向來是難伺候的。
華太醫忙回話說:“太后娘娘,這江湖郎中不是旁人,是曾為尊王醫好惡疾的傅神醫。”
姬太后隔了一層紗打量傅子璣,她當然知道這傅子璣,之前剛在陛下那邊見過他。
也知道他與蔡文善交好。
蔡文善當年受孕,他可是幫著一起隱瞞下來了呢。
現在蔡文善回帝都,他也跟著回來了,這倆人聯合起來把陛下哄得團團轉,一個江湖郎中,回來就被封了一品御醫。
他與蔡文善狼狽為奸,這倆人的狼子野心旁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呢。
姬太后忍著心里的不適,道:“那就給哀家看看吧。”
傅子璣也就上前請診,一番詢問,旁邊的宮女逐個代答。
一旁的太醫都豎著耳朵聽著,恐怕少露了一個字。
太醫丞面上無波,他到底是太醫丞,豈能不拿著點架子。
一問一答后,傅子璣說:“這是舊疾了。”又問姬太后說:“太后娘娘很久以前有摔傷過腦袋吧?”
姬太后面上沉了沉,這話讓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往事。
那時她被選中為妃,妃嬪之間難免爭風吃醋。
她也曾得著皇上特別的寵愛的,難免惹來皇后娘娘的嫉妒眼紅。
當年她和蔡太后發生過一些口角上的爭執,就讓那邊的宮女故意給撞了一下后,她摔了一腳,腦袋剛好撞在一塊石頭上,流了不少的血。
好了之后,頭疼的毛病就落下了。
知道病的來源后,傅子璣說要給太后施針。
等從太后那里出來后,是一個時辰后的事情了。
幾位太醫也沒功夫搭理傅子璣了,在一旁議論著說:“原來太后娘娘腦子里是有血塊堵著了。”
太醫丞有些不服氣的說:“太后娘娘若早說出內情,這病早就根治了。”
孫太醫說:“這就是傅太醫的神奇之處,無須太后說出內情,傅太醫就看出來了。”
王太醫夸贊道:“長江后浪推前浪啊!”
華太醫笑說:“少年有為,少年有為。”
太醫丞繃著臉沒說話了。
有的人窮其一生,也混不出個名堂,這少年竟一回來就被陛下特封了一品御醫。
瞧這架式,難不成以后這太醫令太醫丞也由他來當?
眼紅,嫉妒。
在這之后,進了太醫院后的傅子璣,就特別的忙。
到了晚上,大家得了自由,如放飛的鳥兒可以自由的飛了,太醫院那幫人都忙著請他吃飯。
他要在太醫院里立足,就不能拂了這些元老的面子,該去的還是要去。
再則,太醫院這幫人待他還是極好的,熱情有溫度。
這天晚上,傅子璣又被太醫院的人請去了茶樓半閑居。
有幾位太醫更想請他去府里用膳,熱情極了,都被他婉拒了。
初來乍到的頭一天晚上,他推辭不下時說,由他作東設在萬家宴。
他把太醫令太醫丞王太醫孫太醫華太醫都請了。
萬家宴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吃得起的,這小子毫不吝嗇,就讓大家更喜歡了。
過了那晚,太醫院里一些醫監醫正,借著討教他醫術之道,或者覺得他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出于各種原因,便都結伴的跑過來邀請他去吃飯。
連著三四個晚上都在外面應酬。
等從半閑居走出來,大家相互道別,各回各家。
傅子璣也上了馬車,準備打道回府的。
他人在馬車里閉目,養神。
馬車一路離去,漸行漸遠。
過了好一會,傅子璣估摸著該到府上了,就是這段路好似走不完似的,一直就沒到,他挑開布簾朝外看了看,詫異的發現這哪里是通往國公府的路。
這分明是出了城。
傅子璣起身往外走,那馬車之外現在是左右站著兩人,一人策馬。
大概是覺察到有人走出來了,其中兩人手里的刀已拔了出來。
隨著傅子璣挑了布簾時,一把刀就橫了過來,傅子璣避開橫過來的刀,伸手就拽住這人的手臂,一個順手牽羊后,一拳打了出去,那人的身形直接飛出去了。
這太醫瞧起來文弱,好像沒什么縛雞之力,不曾料想竟是個深藏不漏的。
另兩個人有了準備,立刻勒了馬,隨著傅子璣人走出來,其余兩人揮了刀劍襲擊過來,逼向傅子璣。
傅子璣身子一偏,飛身躍下馬車,兩人持著刀劍追來,一陣的刀光劍影,殺氣逼人,之前那位冷不防被傅子璣打下馬車的人也已持刀追了過來,他赤手空拳的被三個人全方位圍攻時,倒也不顯狼狽。
他不慌不忙的應戰,夜空里傳來馬蹄聲,有幾個人策馬而來,在他們身邊停了一下。
看了一眼這幾個打斗的人,其中有位小小少年道:“原來是傅神醫。”
那小小少年從背上取下弓箭,拉滿,三支箭齊發,射了出去。
瞬間,三只箭射進了那三人的臂膀中,幾人一看情勢不對,不敢戀戰,立刻就撤,不顧箭傷就飛奔出去,但那少年人飛身過去,三兩下就把幾個人收拾了,全都趴在地上起不來。
冷清的月光灑在人的身上,照亮四方。
傅子璣抱拳,行禮,道:“原來是尊王,多謝。”
的確是尊王李世都回來了。
那小小少年人正是他身邊的展放。
尊王問:“傅神醫也有仇家嗎?”
傅子璣也詫異自己竟有仇家,他一生行醫,治病救人,并不與人結仇的。
他笑了一下,神色不明,“不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
“那就審一審吧。”
展放這邊審開了,伸手就拔了幾個人胳膊上的箭,疼得他們慘叫一聲。
不料,是個士死,還沒開審,這三人就自盡了。
傅子璣過去看了看,人已服毒,氣絕。
救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傅子璣作罷,問:“尊王這是要去國公府嗎?”
李世都頷首說:對。
一收到太后的詔令,他就快馬夾鞭,馬不停蹄的回來了。
因為急著回來,他甚至都不曾好好睡過一個覺,路上不知換了多少匹馬。
帝都就在眼前,她也就在眼前,他恨不得長一雙翅膀,立刻飛到她的身旁。
韋國公府上和往常沒什么不一樣,兩個孩子歇下后,李世焱來到文善這邊,她也和往常一樣,坐在桌案前喝喝茶,看看書。
李世焱在她面前坐了下來說:“下盤棋。”
他把棋都拿來了,放在她面前。
文善眼睛還盯在自己的書上,雖然她也不見得能看進去。
“沒興趣。”她神情寡淡。
“反正你也睡不著。”李世焱把她面前的書收了,棋子擺在她面前。
文善不悅:“強人所難了。”
在她看來,不論他做什么,都是在強人所難。
他也不妨多強迫她一點。
“你贏了我,我就回去。不然,我今天就睡這兒了。”
他面上氣定神閑,文善氣得瞪他一眼,想罵他無賴,想想也就罷了。
這豈是無賴二字可以形容的。
她拿了棋子,認認真真的走了黑子。
她也并非沒與他對弈過,前塵那會,他閑著無聊,也會喊她過來對弈,說:“贏了我,今晚就讓你歇著。”
她多半是不能贏他的,自然也不會歇著,還是得伺候他。
天天折騰得腰都要斷了。
想到這些,她又盯了他一眼。
人模狗樣的。
既然喜歡她,為什么要待她冷冰冰。
是不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也讓他很為難的,也不知道該怎樣待她才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