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與書念行在一起,他也分不清楚那人是要吃了誰,但他確定是書念在外面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了。
那人衣著華貴,模樣極好,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衣著也不是他的模樣,是他身上的氣勢。
明明他也沒干什么,可就是很氣勢凌人的樣子,眼神和他的氣勢一樣凌人。
那眼神盯在你的身上,就跟毒蛇一樣,讓你渾身不舒服。
書念在魏圣玉的提醒下看了看,就看見了安王李世寧,嚇得她立刻回了身,倒吸一口冷氣。
李世寧在書念上人馬車的時候就看見了,聽她叫人家什么哥哥的。
她就想看一看,她上的誰的馬車。
現在他是看明白了,看起來倒也像天生的一對,畢竟都是這么的俗不可耐。
在他眼里,魏圣玉就是很俗的,手上戴了好幾個戒指。
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錢,只差沒頂個聚寶盆在腦袋上了,真的是沒什么就顯擺什么。
朱書念這等人能結識什么樣的人,想也知道是和她一樣的人,商戶之子了。
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朱書念看了他一眼,立刻拽了魏圣玉的胳膊小聲說了句:“這人就是安王,特別不好惹,我們快走。”
李世寧瞧她伸手拽了人家,心里的火直往上冒。
果然是水性楊花,光天化日下,她都主動上手了。
這些商戶之女,就是沒有教養,下賤。
他心里鄙視人家,腳下也沒怠慢,就截了人家的路,擋在人家面前了。
書念有些慌張的看著截了她路的人。
魏圣玉倒顯鎮定。
李世寧問:“這人是誰?”
他明明告訴過她,會納她為妾,她轉身就背著他出來偷人了。
不知廉恥沒有關系,他李世寧是她可以戲耍的?
書念勉強鎮定下來,瞧著他。
她又沒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干嘛怕他?
為自己做過心理建設后,她對姿態高高在上,冷著臉審問她的李世寧道:“稟安王,這是我圣玉哥哥,是我心里喜歡的人。”
說了這些,她有些害羞的看了看魏圣玉,希望他不要戳破她的謊言。
安王之前說要納她為妾,雖然她拒絕了,可看他這姿態,她怕這人聽不懂拒絕的話,為所欲為。
為防止他強人所難,她索性就把魏圣玉拿來擋了擋了。
魏圣玉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這是被拉出去當墊背了?
他倒樂于當這個墊背的,就默不作聲了。
李世寧得了她這話后就諷刺道:“物以類聚,倒也般配。”
書念聽出這話里的羞辱,羞辱她就罷了,管圣玉哥哥什么事,居然讓圣玉陪著她一起受他的侮辱,她有些惱羞成怒:“你什么意思啊?”
這個人怎么能這樣子呢。
李世寧冷笑一聲:“什么意思都聽不明白,這腦子該有多蠢。”
也不怪她眼光差,放著他這等尊貴的人不選,選了一個和她一樣的。
選了他,他們朱家以后就不用奮斗了。
選了這個人,努力幾輩子,都達不到他的高度。
他罵完人,轉身就要走。
書念氣得臉上一陣青白,偏偏又不好和他對罵,她靈機一動,攔在他面前:“你來得正好,福容公主府里的幾個婢女都走了,梨花海棠又傷著,急需幾個順手的奴才,就有勞安王給解決了吧。”
福容公主是他的嫂嫂,這點小事讓他幫一下不過分吧?
能借著福容公主的名號指使他去干些事,她心里勉強解了些氣。
李世寧果然答應了:“這事交給我。”
嫂嫂的事情,他自然是義不容辭。
他答應了,書念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她轉身回過身來和魏圣玉道歉:“對不住你了圣玉哥,讓你跟著我一塊挨罵了。”
“沒關系。”
“那我先回去了。”
“書念妹妹,你剛才承認心里有我了?”
書念有些尷尬,“那不是為了應急嗎?你別放在心上。”
雖然,魏圣玉不錯,但也清楚的知道魏家的人對他是有要求的。
也想他娶一個高門小姐為妻。
“我放在心上了。”
“你別這樣,我先回去了。”
書念拔腿跑了。
這種事情沒法解釋太多,就這樣吧。
過段時間圣玉就淡忘了,大家依舊是朋友,也不會尷尬。
一個人跑出奴市,行在街上,她有些惆悵。
找個合適的公子出嫁,怎么就這么難呢。
她不求高門,只求那個人一心一意待她,護她就好了。
“喂,會不會走路。”
書念有些惱,這些人走路不長眼就算了,連個道歉都沒有就跑了。
有人提醒她說:“姑娘,你的荷包被人偷啦。”
不會吧——
書念急忙去查看自己的荷包,果然,她系在腰上的荷包不見了。
那里面可裝了她許多的銀子啊!
書念急忙去追,追了一會才想起來,她根本沒看見是誰偷了她的荷包。
氣得她小臉皺著,嘆了口氣。
這世道,都想不勞而獲嗎?
沒長手沒長腳嗎?
就知道偷,活該窮一生。
她還想雇一輛馬車回府的,現在又得靠腿了。
可憐她一雙腳丫子,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
好在置辦奴仆的事情交給了安王,不然,她可怎么回去交差啊!
這點小事都辦不成,福容公主一定會小瞧她。
福容公主當然不會輕視她,但一定會覺得她就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小姐。
大概是腳磨到了,走了一會后,她竟是疼得厲害,一步都不想走了。
書念后來就瘸著腿走走停停好一會,回國公府的路上,有人策馬在她旁邊停了下來,她聽見有人在問她說:“腳疼嗎?”
書念抬頭一看,竟是安王策馬過來了。
安王生得是絕頂的美,一身紫色的袍服,墨發以金冠束著,豐神俊朗中透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就很意氣風發,高不可攀。
雖然很想被捎帶一程,可想到他剛才惡劣的態度,她還是倔強的扭了臉,獨自走了。
李世寧策馬慢慢的跟了上來,并沒有立刻離開,他慢慢的跟著她說:“書念,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嫁了一個和你一樣的人,你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雖然陛下已下令你們商人也可以參與科舉,但并不是誰都可以一舉高中的,有很多人考了一輩子,到死連個秀才都考不上,何況,商人的低賤根深蒂固在人的心里。”
短期之內,商人不可能提高自己在這個時代的地位。
書念氣得差點沒被一口氣憋過去,安王這是在變著法的罵她出身不好。
李世寧又說:“書念,你考慮一下,如果你將來為我生下兒子,我抬你為側妃也并非不可以。”
身份又給她抬了,還可以做側妃了。
是母憑子貴。
但這些話從這個人的嘴巴里說出來,就很氣啊!
書念住步,看著他,壓著怒意:“安王可真高貴啊,我高攀不起,我這個人,就是甘心低賤,正所謂物以類聚,安王還是去找自己的同類吧。”
她低賤礙他事了,礙他眼了?
變著法的來折辱她,腦子有病。
她還生氣了。
李世寧伸手給她:“我送你回府。”
書念轉身就走了。
她氣個半死,他跟沒事人一樣,好似壓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
這些皇族怎么會這樣的自以為是?
還看不起她,她還看不起他呢。
她正腹議著,這人忽然就伸了手,把她拎了起來。
跟拎個小雞似的,把她拎到他坐騎上了。
書念驚呼一聲,來不及說什么,這馬已奔了出去。
李世寧剛才想了想,他不太喜歡她去碰別的男人。
剛看她伸手拽了那個男人,她就有點想砍了那人手的沖動。
所以,他又對書念說:“本王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為側妃,朱書念,本王已做出這么多讓步了,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的。”
朱書念聽得驚呆了,只覺得天雷滾滾。
她若是拒絕,就成了不識好歹了。
好不講道理的人,真跟了這種人一起生活,那也太可怕了吧。
她的后半生,不得天天活在他的鎮壓下,稍有不順,就是她不識好歹。
震驚過后,她忘記怕他,氣得哇哇大叫:“我就是這么的不識好歹,安王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我心里已有喜歡的人了,我和圣玉哥哥早就私定了終生,拆人姻緣天打雷劈——”
神明啊!快來個雷劈死這個自以為是的人吧。
李世寧面上沉了沉,之前他的確以為那魏圣玉是她的心上人,事后一想,覺得極為不對。
她若有心上人,就不會被送到國公府了。
她爹送她在文善身邊,不就是想給她介紹一個權貴。
所以,她是在騙他。
他瞧她扯著嗓子一通胡說八道,一點也不知道害臊,扳過她的腦袋,就親上了。
他也十九歲了,長這么大,他還不曾有親過誰呢。
味道,好像挺不錯的。
書念又驚又嚇,腦袋空了,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等她回過神來,奮力掙開他,沖他喊:“你無禮。”
“你貴為王爺,盡干傷風敗俗事,你看不起的圣玉哥都比你恪守禮儀。”
圣玉哥,叫得這么親熱——
他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