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更換,時光流逝。
燕州的日子也是快樂充實的。
無須每天向長輩請安,也少了宅院里的勾心斗角。
閑時,文善也會饒有興致的陪伴李恩多和李多恩在府里一塊放一放風箏。
三年了。
她離開帝都已有三年了,一天一天的,兩個小奶娃也都甩著小胳膊邁著小短腿在她后面跑了。
“娘,娘,我拿著,我拿著。”
妹妹李多恩奶聲奶氣的喊她,在她跟前一蹦一跳的,又抱著她的腿不撒手。
“行行,你拿著。”
文善松了手,交給了她。
別看她小,小手上勁還不小,學著她娘的樣子,她抓著風箏,迎著風,往前跑。
“小世子,這個風箏您來玩?”
梨花抓著另一風箏過來要給李恩多。
李恩多和妹妹的性格相反。
妹妹活潑好動,他則過于安靜。
梨花要把風箏給他玩,他面上沒有半點想玩的欲望,反而是有點冷淡的回了她一句:不必了。
小小的人兒,說話跟個大人似的,姿態端得很矜貴,莫名就讓人覺得不好親近。
婢女們是看著他長大的,自然是了解一些他的性格,問過他了,他不愿意玩,那就算了。
天上的風箏跑啊跑,飄啊飄,最后纏在了院中的一顆樹上。
是小奶娃多多的風箏被樹鉤住了,她急得邁著小短腿一邊跑了過去,一邊叫:“娘親,娘親。”
“風箏掛上了。”她急眼了,甚想飛上去取下來。
一行人跑了過去,站在樹下望風箏。
大家都不會上樹的。
“這是怎么了?”
尊王李世都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是這剛從校場回來。
陪他一起塊回來的還有展放,三年過去了,他已不是當年那個九歲的小娃,也長成了一個小小的少年,個子拔高了不少,人也白凈了,有了英俊的模樣。
他身上背了一個箭袋,整個人也顯得意氣風發。
“父王,父王。”
一看見是他回來了,小奶娃多多就跑到他跟前,指了指她樹上的風箏說:“父王,風箏纏上樹上了。”
這是什么難事么,李世都吩咐一聲:“展放,上去給取下來。”
“是。”這小子應了一聲,立刻箭步如飛,噌的一下,往樹上爬了去,身形敏捷,跟個猴子似的,三兩下就爬上樹,把風箏給完好無損的取下來了。
他望樹下一看,一個漂亮的翻轉,直接從樹上給躍了下來,把風箏送到多多面前。
多多看著他,好生歡喜的說:“展放你好厲害呀。”
“謝謝你。”
展放笑笑,沒說話。
多多問:“展放,你這么厲害,那你能把那只鳥窩給打下來嗎?”
那高高的樹上有一只鳥窩,由于太高,這小奶娃拿小石頭扔了幾次都沒扔下來。
展放取了身上的弓和箭,說:“好。”
文善阻止了一下,說:“別鬧,把人家的窩打下來,人家睡在什么地方。”
“娘親,它可以睡在咱屋里的。”
文善不許,但有時候和小孩子是說不通的,尤其是多多,便板了臉,訓了句:“胡鬧。”
多多見她不高興了,也就不鬧了,轉身去找父王,喚他:“父王,抱。”
她是慣會討人喜歡的,任誰都拒絕不了的。
李世都瞧著這小小的人兒又來撒嬌,面上也露了些許的笑意,彎腰,就把求抱抱的多多給抱了起來,舉了個高高。
多多模樣生得像極了縮小板的文善,加上她性格活潑,嘴巴也甜,打心眼里他就喜歡得多一些,也抱得多一些。
哥哥李恩多就不一樣了,往那一站,看著他們,有時候連句父王都不喚的。
模樣上就有幾分的高傲。
恩恩對誰都一樣,即使是面對他的生母蔡文善,他也不會向李多恩這樣撒嬌,求抱抱。
李世都笑問多多今天都玩了什么。
多多就奶聲奶氣的和他講:“父王,多多今天在學放風箏,多多教你風箏可好?”
就很有表現欲的一個孩子。
李世都說好。
文善一旁說:“多多,你父王剛回來,累了,讓父王先沐浴,歇會。”
“沒關系,不累。”
他抱著多多去了,假裝自己不會放風箏,由多多認真的教導他。
等他學會了,多多在后面拍掌叫:“父王好厲害,父王好棒。”
她叫得開心,他也跟著開心一些。
多少次,他看著這張酷似文善的小臉,幻想過,她就是他的女兒。
轉眸,再看見哥哥李恩多那張小臉時,許多的幻想就又被打碎,破滅了。
哥哥李恩多不僅這張臉長得像那個人,就是這性子,也是一點不討喜的。
有時候看見這孩子,難免來氣。
不愧是流著那個人的血,性格還不如他爹好。
一派的清高。
本該是愛玩鬧的年紀,他也從不會像妹妹多多這般笑嘻嘻的玩鬧,更不要說抱著他撒嬌,一口一個父王的叫。
多多常常喚得他心都化了,就讓他心里少了許多的抵觸。
那小子就不一樣了,就算是喚他一聲父王,也是一板一眼的,一點不可愛。
這么不可愛的孩子,他有時候都不太想理他,又因著文善的緣故,就算不喜歡他,面上倒也不顯。
他覺得自己面上不顯,恩恩卻是敏銳的孩子,早就感覺到了。
父王看見妹妹就笑,看見他就從來不會笑,有時候還會盯著他看好一會,看他的眼神,在李多恩看來,就是不喜歡他,似乎還帶著一絲的嫌棄。
李世都陪著多多玩了一會,一手抱她,一邊放風箏,聽這奶娃問他說:“父王,你今天這么早就回府了,是要陪多多一起用晚膳嗎?”
李世都自然說是。
多多就開心極了,叫著說:“娘,父王今天要陪我們用晚膳了。”
文善也就笑笑說:好。
這些年來相處下來,于她來說,李世都就是她的親人一樣。
唯一讓她覺得不安的是,李世都到現在還不肯納妾。
她并不想耽誤他。
這邊玩了一會,李世都稍作沐浴,文善也就讓準備了晚膳,一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
多多連吃飯都要依著李世都一塊坐,李世都也親自幫她夾一些她愛吃的肉肉。
她雖不用人喂飯了,但一頓飯吃下來,吃得小臉臟兮兮的,面前還掉了不少的米粒。
李世都寵愛的刮了她的小臉,婢女也過來幫她擦臉。
文善批評她說:“多多,你注意一下你的形象,滿臉都是飯,哪有半點漂亮可愛小姐的樣子,好好和你哥哥學一學。”
不過是一前一后出生,同樣是她帶出來的,也不知道差別怎么這么大。
文善心里也常尋思過,她小時候不是多多這樣的。
被批評了的多多就不太服氣的瞅了一眼哥哥,小嘴噘了噘,說了句:“哥哥為什么都不說話,是不高興多多有父王疼愛?”
小小年紀,就很會戳人心窩。
她被娘親批評了,無話可駁,就逮著機會說哥哥。
哥哥這里就沒言聲,只顧吃自己碗里的飯。
他不僅面前一粒米沒掉,就連吃個飯,也是優雅的,根本不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
其實,就是很有他親爹的作派。
文善看了他一眼,心疼。
恩恩不似多多會撒嬌,李世都難免就與他話少一些。
文善沖多多一通教訓:“李多恩,娘親在批評你,你扯你哥哥是想轉移話題嗎?就你能,就你話多,就你張了個嘴?食不言,懂?”
多多嚇得不敢說話了。
李恩多這才道:“父王,母妃,我吃飽了。”
他放了手里的筷子,從椅上下來了。
婢女忙拿來水給他凈手。
等他凈完手,又說:“父王,母妃,我去讀書了。”
小小年紀,整天讀什么書啊!讀成書呆子怎么辦。
文善允了,他也就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挨了批評的多多小聲問:“父王,你什么時候能休息啊?你什么時候能帶多多出去玩一玩呀。”
平日里文善也有帶她到府外轉悠過幾回,知道外面很大,她就特別想出去玩,而且是帶著父王一起玩。
一家整整齊齊的多好。
但父王好像永遠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陪他們的時間就比較少。
李世都回她說:“只要多多想玩,父王隨時都有時間,明天就帶你出去玩。”
不是他不想常和他們在一起,是文善拒絕他的愛。
三年了,她還是不肯。
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他陪著的卻是她為別人生下的孩子。
想起這些個,總不會太讓人痛快。
多多因為他的話就很高興,奶聲奶聲的說:父王你可不能反悔了,拉勾。
兩人拉了勾,她就笑得特別開心,跳到地上喊著說:父王要帶多多出去玩了。
她笑起來眼里有星星,李世都瞧她,笑了笑。
小孩子都是天真的,若真是她的父王,就好了。
他恨不得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文善這邊也用了膳,凈了手,笑著說:“多多,時候不早了,你可以回去睡覺了,也讓你父王早點歇息,明個好陪你去玩。”
“娘親和父王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多多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