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都看著文善,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她待他一直冷淡。
他忽然有些懷念從前的日子,親如家人,她關心他,處處周到。
文善說:“尊王,你的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你一直這樣住在府上也不太好。”
他不敢置信,問她:“你在趕我走?”
當初是她跑到燕山,求他回來的。
他卻忘記了,那時他身體抱病,她費盡心思請他回來,也僅是把他當成親人一樣照顧。
現在的他身份卻變成了她的夫君,她就有種自己好心沒好報的挫敗感,待他自然也不如從前了。
文善說:“大婚之前,按照習俗,也不該一直這樣住在一起,更不應該見面,不吉利。”
這習俗是個人都知道,尊王一時竟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他道:“那我明天就回宮。”
他之前是太子,一直住在宮里。現在被封了王,由于年后是要離開帝都的,皇上在帝都就沒有給他建造府邸。
文善若讓他離開,他也只能先回宮住著,等大婚之時,迎娶她,一塊回封地。
文善頷首,行了一禮,告退。
世都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想喊她,又作罷。
他總想著等離開了帝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帝都的一切,文善都會慢慢淡忘。
余生,只有他陪伴在她的身旁了。
“真是可惜了尊王一腔的柔情錯付,她竟是不懂珍惜,一心念的還只有靜王。”
蔡文真一臉惋惜的走了過來,說的話無疑是誅心的。
李世都冷淡的掃她一眼,說:“別再讓本王聽到你對文善的編排。”
蔡文真一臉我好怕的表情,弱弱的說:“也只有尊王這樣癡情的人,不在乎被人戴了那么一頂綠帽子。”
“滾。”
蔡文真見他發火,就真不敢多言了,只是委屈的小聲抱怨一句:“若不是我好心告訴你,你還被蒙在鼓里呢,恩將仇報。”
李世都面上陰寒。
他知道文善人在國安寺,的確是蔡文真說的。
那幾天雪下得很大,文善對他也不熱情,他也就沒刻意往她跟前去,哪知她人竟不在府上了。
蔡文真跑來和他說:“尊王您還真是坐得住,您的尊王妃現在都在國安寺和靜王私會呢,您就真甘心被戴這么一大頂綠帽子?”
這話氣得他沖蔡文真回敬一句:“你給本王滾。”
讓她滾后,他私下里還是讓人去打探了,才知道文善真的不在府上。
他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去的國安寺,他只知道要帶她回府。
從賜下婚約的那一刻,她就是他的人了,他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她是他的失而復得。
她怨也好,氣也好,他想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事之后,尊王就向韋國公告辭,回了宮,皇上也就準他在宮里暫時住著,等著明年三月初成親時,就去封地。
光陰荏苒。
冬月十九的這天來到,韋國公府上大擺宴席,就像龐南熙說的那樣,為了國公府的排面,這婚事也不能辦得冷清,帝都有頭有臉的人她都厚著臉皮下了請帖。
雖然說會花不少的銀子,這天也收了不少的禮錢,都是有身份的人,誰也不能寒酸了去。
國公府這邊的花轎也敲鑼打鼓的去迎親,雖在同一個城,還是大張旗鼓的繞城一圈。
國公府上,蔡文善來到前院看了看。
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也不需要她再吩咐什么。
龐南熙在高高興興的在招呼前來的客人。
伯家的小姐伯雅也早早的來了,她在院中一處游廊里找到文善,來到她身邊行了一禮,說:“公主可還記得伯雅?”
文善自然是記得她的,笑著說:“伯雅。”
伯雅說:“我母親本也想來的,想親自感謝公主,但她有了身孕,不足三月,不便出行,伯雅在此謝過公主大恩。”
文善笑了一下,道:“恭喜。”
她頓了一下,說:“我可算不上是什么恩人。”
“若非公主授意了神醫前來府上,我們恐怕這輩子遇不著神醫,公主就是伯雅的恩人,這禮物,是我母親特意為公主準備的,還請公主不要嫌棄。”
文善也不與她糾結恩人之事,她執意要給,文善就讓自己的婢女收下了那個匣子,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站在游廊邊上說著話,能一眼看見院中大道上來來往往的人。
龐南熙非要邀請諸王,也并不是每個王都樂意來的,但尊王世都來了,一塊來的還有平王世宗。
兩人在門口遇著了,就結伴到了府里。
再后來,最不該來的靜王也來了,陪靜王一塊來的是晉王世景。
除了這四王,其他王并不曾前來。
文善站在廊中這邊看著,呼吸不覺就屏住了。
從國安寺回來后,就再沒見過靜王了。
他瞧起來清瘦了不少,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仙風道骨,可望而不可及。
這么久過去了,傷大概也痊愈了吧。
她靜靜的看著他,他順著大道徑直離去,仿若壓根沒注意到這邊有人望他,倒是晉王忽然朝這邊看了一眼。
文善忽然問了一句:“伯雅,你恨靜王嗎?”
伯雅許是沒想到她這樣問,愣了一下后很老實的說:“有一些恨過,現在不恨了。”
文善看著她,把伯雅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說:“伯雅,一定會有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你的,你會很幸福的。”
這話是真的,她知道在后來晉王娶了伯雅。
天定的良緣,是沒有人能夠拆散的。
伯雅笑了一下,有些羞澀,說:“那就借公主吉言了。”
文善點點頭,說:“開心點。”
伯雅應了聲,就開開心心的告退了。
她自己站了一會,莫名就覺得心臟有些疼。
伯雅會幸福的,她呢——
“小姐,吉時快到了,咱們也過去吧。”梨花過來喚她,她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路上的時候遇著了大商人朱有為和他的女兒朱書念。
能出席這樣的場合,也是文善特意給他下了帖子,給他一些機會多交結一下達官貴人。
朱有為行了一禮,對女兒介紹說:“書念,這便是福容公主,見過公主。”
朱書念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小女孩,模樣生得極為嬌美,一舉一動都皆靈動。
一雙眼睛宛如夜空的星星,亮晶晶,盯著你看,能看得人心神亂晃。
書念恭敬的行了禮,文善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說:“真好看。”
書念莞爾,說:“書念常聽父親提及您,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見了公主,我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人美心善,書念以后也要多多向公主學習呢。”
文善笑著夸她小嘴真甜。
她一個要離開帝都的人了,人家還來刻意尋到她前來打招呼,一通夸獎,并沒有捧高踩低之意,她就知道自己是沒有看錯人的。
在她這邊打過招呼后父女倆也就告退了。
文善和身邊的婢女說:“瞧這書念就是一臉的福相,將來一定富貴。”
梨花笑著回她說:“奴婢只知小姐一定富貴頂天,小姐您不知道,您現在可是咱們帝都的大紅人,無知不知無人不曉呢。”
主仆說說笑笑的離去。
前院一直都是熱鬧的,世家小姐公子各聚一處說著話,中間屏風虛虛的隔開,對面的人若隱若現。
文善走進堂中,蔡文真正和世家小姐有說有笑的。
她知道自己在世家小姐中不受歡迎,也無意過去湊那個熱鬧,掃了一圈,能看見靜王站在一處說話,許多世家公子都圍著他。
他站在眾多出色的世家公子中間,依舊是最光芒萬丈的那一個,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這樣的李世焱,她想來想去,都覺得沒人配得上他。
和世家公子在一起,他面上也帶了一點笑,與人的距離就好像拉近了一些。
大家都是聰明人,已經意識到這傲淵的儲君就是靜王了,自然是要多巴結他。
許多大臣攜帶自家公子小姐出席這樣的場合,就是要讓孩子們多結交一些有用之人。
“文善妹妹,你這是在瞧哪位公子呢?”
蔡文真在她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見她站在堂中往那邊看,她瞧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故意嬌滴滴的,大著聲音喚她,讓人都注意到蔡文善。
蔡文善她是有未婚夫的人,敢瞧別的公子,還要不要臉了。
蔡文真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其心可誅。
向來恨極了蔡文善的姬尋覓不失時機的過來了,笑著說:“文善妹妹,你好歹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收斂一下吧。”
這簡直是要把她說成一個蕩(fu)婦了。
左右的人都看了過來,面色各異。
靜王自然也看了過來,神色自若,目光淡了淡。
“你們在胡謅什么?”尊王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不悅。
他和平王一塊來的,進來后他就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來了。
他現在今日不同往日了,他是即將要離開帝都的人,帝都這些世家公子便不會過來巴結他。
他走到文善旁邊來,問她:“在找我嗎?”
人家才是名正言順的,再過二個來月就會成親離開帝都,他來詢問文善也是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