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雅知道他們的感情,她一直認為他們表兄妹之間是感情深厚的,姬尋覓也是喜歡靜王的,只不過皇上賜了她為靜王的王妃,姬尋覓也沒有辦法。
靜王也不能抗旨。
她甚至大度的想,等到成親以后,若靜王愿意,她也樂意讓姬尋覓進門為側妃。
為人王妃,就該這樣大度,為夫君多張羅幾房妾室,她也一直接受的是這樣的思想教育。
姬尋覓退了下去,她把自己做的參湯端到靜王面前,柔聲說:“靜王,您趁熱吃一些?”
靜王也就真吃了。
他雖沒夸贊她做的好吃,瞧他一直在吃就知道,她做的確實合他的胃口。
伯雅看在眼底,心情慢慢舒展一些。
她望著眼前的人,默默壓下所有的心動。
靜王眉眼生得是極致的好,她悄悄的左右看了看,并不會覺得膩。
她忽然悟了。
旁人都說,模樣生得再好也沒有用,就像煙花一樣,絢麗一時,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這話都是騙人的,絕頂的美,是不會輕易被遺忘的。
尤其是靜王這樣的男子,可以一直絢麗很久,很久。
異性本就相吸,生得好看的人,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厭煩。
她悄悄打量眼前人,但靜王一臉寡淡,讓伯雅不敢多言什么。
靜王不說讓她坐,她只能站在他面前。
她還是過于膽怯,在他面前連坐下的勇氣也沒有。
他吃得很慢,舉手投足,尊貴如斯。
過了一會,他忽然問了句:“伯小姐,你喜歡本王什么?”
伯雅一怔,頓時滿臉通紅,竟是回答不上來。
靜王說:“喜歡靜王妃的身份?喜歡本王這張臉?”
他雖然沒看她,也并非感覺不到,她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看。
他也并非不能習慣這樣的目光,倒也不在意。
他是靜王,他是李世焱,這樣的目光從小就跟長在他身上一樣。
伯雅無措的看著他,他模樣依舊寡淡,甚至有了幾分的不耐煩。
靜王說:“如果本王做一些傷害你的事,你這份喜歡還能持續下去嗎?”
伯雅不知道該如何接下他這話。
他說:“我想你是不能的,所以,你的喜歡也是建立在本王的身份上不是嗎?”
伯雅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但她很快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她有一些的慌,面色漲紅,結結巴巴的,大膽的表白說:“靜王,我喜歡你,無關你的身份。”
她想她必須這樣說,雖然聽起來很虛偽,但試問,誰不喜歡位高權重,又長得好看的人?
靜王難道會在貧民中找一個毫無教養容貌平淡的女子為妃。
愛美之心,人皆有知。
靜王面上閃過難言的痛楚,他欲起身,卻又忽然跌了下來,人撞在桌上,發出極大的響聲。
伯雅臉色大變,驚叫一聲:“靜王。”
她想扶人,靜王卻一把揮開她。
白玨聽見叫聲跑了進來,沖到靜王面前急切的問:“靜王,您這是怎么了?”
靜王看向伯雅,忍耐著那股腹痛,說:“伯小姐,你為什么要給本王下毒?你是授了誰的意?”
伯雅雙腿打顫,渾身發冷,驚慌的解釋:“不是我,不是我。”
她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白玨猛然起身,沖外面跑去,剛要傳令下去,就遇著了從宮里來的王太醫,他每天都會來查看靜王的身體狀況,然后回稟給皇上。
白玨趕緊請他進去。
王太醫忙給靜王請了脈,又趕緊給他服了藥。
王太醫查明的結果是:靜王所中的是砒霜,他吃的歸參雞湯里下了砒霜。
救治及時,毒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伯雅臉色蒼白的站在那里,全身都在發抖。
緩過神的靜王說:“伯小姐,這事你該做何解釋?”
伯雅搖頭,急得或是嚇得快要哭了,說:“不是我,不是我,靜王您相信我。”
“你如何證明這事與你無關?不如這樣,你去把幕后人查出來,證明你的清白,否則,本王的身邊怎敢放一個隨時都能給本王下毒之人。在這件真相查出來之前,本王會稟報皇上,暫時解除婚約。”
伯雅也不是笨的,她忽然就意識到了真相。
毒當然不是她下的,她沒有這樣的動機。
毒,大概是靜王自己下的吧。
為了與她解除婚約,他寧愿以身試毒,以此來誣陷她。
她想起來一些事,當初靜王與蔡家的小姐解除婚約,也是同樣的方式。
皇上以此為借口,給他們退了婚。
她又悟了。
所有的算計,都是為了退了這場婚事,她跟個傻子一樣落在他布好的陷阱里。
她傻傻的看著這個人,就連她今天走進這靜王府,都被他這邊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的一舉一動,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難怪,難怪他之前會說‘如果本王做一些傷害你的事,你這份喜歡還能持續下去嗎?’
是啊!
她不喜歡他,這一刻她恨極了他。
他怎么能這樣對她呢。
這婚,又不是她強求的,是皇上賜的。
她百口莫辯,忽然就心灰意冷,說:“靜王要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到底是高攀不起的。
即使被圣旨勉強捆綁在一起,另一個人不愿意,拉扯之中,難免鮮血淋淋。
那個鮮血淋淋的,注定不會是靜王。
她轉身離去,紅了眼眶。
靜王讓白玨把筆墨拿來,等寫完,他把折子遞給王太醫道:“交給皇上。”
王太醫收下。
當他來到重明宮,把靜王的身體狀況說了一下,就說靜王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就是之前,發生了一點意外。
他吞吞吐吐的——
皇上說:“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王太醫把靜王府上發生的事說了,又把靜王的折子遞給他。
皇上眉頭皺了皺。
伯雅被有心之人利用了,給靜王下了砒霜?
靜王說這樣的靜王妃要不起,要退婚。
這都什么事,皇上氣得把折子扔在了一旁。
他一會覺得這都是靜王的算計,他就是想退親,他心里喜歡的一直都是蔡家的姑娘。
他明著不抗旨,暗著來算計。
他帝王的疑心病又告訴他,也許不是靜王的算計,他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砒霜下去,是會沒命的,為了退個婚,給自己下砒霜,瘋了嗎?
伯雅也沒理由下砒霜給靜王,那就是讓人利用了。
靜王這一路回來遇著幾回暗殺,有人想他死,這是事實。
能讓人利用到下毒給自己的未婚夫,這樣的女子未免過于蠢了些,做靜王妃,確實不妥。
皇上琢磨了一圈后,就默認了這事。
再后來,天都快黑了,伯雅的父親匆匆忙忙的入宮來見他了。
伯大人在他面前發咒起誓的說決無害靜王之心,決無與人同謀。
皇上嘆了口氣,一臉為難,說:“朕當然相信你未害靜王之心,但靜王喝了你女兒的參湯后,中了砒霜也是事實,靜王從玉州回來的路上,遇著暗殺無數,身上多處是傷,他現在已是草木皆兵了,認定了伯雅放在身邊不安全,執意要退婚,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