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凌厲的目光,則落在阿泱身上。
宛如夜空中正在狩獵的雄鷹,瞄準目標,一擊斃命!
阿泱原本還在瞪云初暖,在這樣得目光下,眼神逐漸發虛,飄忽不定。
最后,受不住地低下頭。
她以為耶律烈會再次暴怒,那樣最好,她已經想到了脫身的辦法。
最好是像對待般萊那個蠢貨一樣,將她打的頭破血流……
阿泱垂著臉,唇角微微勾起。
誰知,等待中的疼痛沒有出現,他的聲音反而出奇的平靜,“這般的理直氣壯,是承認那尋香草是你丟在本將軍房里的?”
阿泱猛地抬頭,剛要否認,卻見他勾唇笑道:“既然要做忠肝義膽的女將士,自己做過的事,都不敢承認?”
阿泱一聽,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將軍!您同意讓奴婢參軍?!”
耶律烈拎起一壇酒,不疾不徐地飲了一口酒,“嗯。”
不止阿泱,連十幾個漢子也騷動了起來,紛紛鼓舞阿泱,既然做了就承認,誠實守信是從軍的第一條守則!
阿泱忍著激動的心,挑釁地看了嬌嬌小公主一眼。
看吧!將軍還是最喜愛邊遼女子!就算她害過大夏公主又怎樣?將軍還不是了解她的志向后,便同意她參軍了!
“是!將軍房里的尋香草,的確是奴婢放的!奴婢只是不想讓一個中原人……”
‘磅——’
手中的酒壇被耶律烈砸在桌上。
那力道,直接讓酒壇裂開一道大口子,不停有酒水從里面噴出。
阿泱不理解這是什么意思,還弱弱地詢問道:“將軍,奴婢既然說了實話,您是不是也要遵守承諾,讓奴婢參軍?”
阿泱的想法很簡單。
近水樓臺先得月,將軍在軍營里的日子,可比在將軍府多多了。
她自認為自己文武兼備,容貌又美,如果不是投錯胎到一個奴仆的肚子里,便是這世間與將軍最為匹配的女子!
所謂的心比天高,便是如此。
“準了。”耶律烈冷笑,被酒水濺了一身,卻置若罔然。
阿泱喜出望外,連忙叩謝。
誰知,男人下面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以下犯上,怒其主將,此為構軍!大肆邪說,蠱惑軍士,此謂淫軍!好舌利齒,妄為是非,此為謗軍!你,罪該萬死,按律當斬!”
此番話一出,別說阿泱了,就連其他人也懵了。
心系阿泱妹妹的般萊,連忙跪在地上,“主子!將軍!阿泱妹妹在您房間里丟尋香草的確是不對,但她絕不是故意要以下犯上啊!還有蠱惑軍士,妄為是非……這,這都哪兒跟哪兒?!”
“般萊,你從軍為何?”
般萊不明所以地回道:“自然是保家衛國,護佑我邊遼百姓!”
如此說著,他忽然就明白了。
阿泱剛剛那番話,雖然是陳詞激昂,很能鼓舞將士們的士氣,但是……
她千不該萬不該說什么‘屠盡天下中原人’!
這件事說小就是一句玩笑話,說大,足以撼動兩國剛剛建立起來的和平盟約啊!
而且阿泱還是當著人家大夏國公主的面……
這戰事才剛消停一個月,萬一……
般萊越想越后怕,連忙跪著挪到阿泱身邊,“阿泱!快和將軍說你只是口舌之快,無心之過!”
阿泱一個閨閣女子,哪里會知道軍營的規矩?
她剛才那么說,一半是想拉攏那些愚蠢的糙漢子,一半是憎惡大夏公主。
完全不明白耶律烈為何會突然發作,還說那些嚇人的話。
但阿泱不傻,知道般萊從小到大都會護著她,他如此驚懼,肯定是自己犯了軍中大忌!
“將軍,奴婢只是一個下人啊!什么也不懂……”
“你不是剛從了軍?”
耶律烈一手撐著腿,看戲一樣垂眸睨著那個一屁倆晃的女人。
云初暖卻在一旁,望著他。
這蠻子……是在為她撐腰嗎?
感覺似乎還不賴?
云初暖唇角微勾,借著燈火微弱的光,第一次仔細打量起他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蠻子的長相十分俊朗。
不似其他邊遼漢子那樣的粗獷,他的五官精致,棱角分明,更像是東方與西方血統結合的混血兒。
睫毛很長,但不卷翹,覆在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上,在眼下遮出一片淺淺陰影。
看不透他真實的情緒。
鼻梁很高,鼻骨處微微隆起,有些小駝峰,讓整個面部的輪廓更加英挺。
微勾的唇,起了皮屑,有些干裂,但是唇珠飽滿,形狀也很好看,有點像整容者趨之若鶩的M唇……
“公主覺得,該如何處置?”
正當云初暖看得出神,這張臉的主人卻忽然看向她。
昏黃的火光下,那雙泛著暗綠的琥珀瞳仁,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那么畏懼他的小媳婦,竟然在很專注地望著他。
隨即,耶律烈便勾起一側的唇角,擺出一副‘怎么樣,你男人很英俊吧’的得意表情。
嘖,還真是自戀。
“幼稚。”云初暖面色微紅。
偷看人家被發現,多少有些囧。
她故作鎮定,卻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直接讓身邊的男人看呆了去。
白中透粉的小臉,在燈火中,似是蒙上了一層薄紗,看起來荏弱而又嬌貴。
粉潤的唇瓣肉嘟嘟的,輕抿著,唇角兩顆梨渦若隱若現,甜的會讓人忍不住溺死其中。
如果沒有記錯,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
雖然,是迷戀自己的俊臉被抓包后羞澀的笑,但她笑了啊!
真好看!
怎么會有女子生的這般美麗?
她笑起來,更加靈動,比掉金豆子和害怕他的時候都要美!
他想,一直,看到她的笑。
盯著嬌美的小臉,耶律烈也忍不住勾起唇,甚至連以后的孩子取啥名字都想好了。
不過,還有些垃圾需要處理。
耶律烈輕咳一聲,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左眼對云初暖眨了眨。
“荊阿泱居心叵測,意圖謀害本將軍。不料,本將軍躲過一劫,倒是委屈了公主,替本將軍遭此劫難。”
云初暖:“?”
有點佩服他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那姑娘對他一往情深,想謀害的,是她才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