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沈嘉述終于意識到,他踏進了萬劫不復之地。
四周是狂歡聲,他們欣賞著沈嘉述的惶恐,為即將到來的血虐戰場激動的群潮澎湃。
他們甚至開始押注,沈嘉述能在拳王手下過幾拳。
這里的人沒有同理心,將生死看作人間游戲,他是他們眼里肆意賭注的玩物。
如墜冰窟的少年腕骨繃緊,脖頸處淡青色的血管隨著逐漸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著。
先前在今昔面前努力維持的驕傲自尊,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粉碎的一文不值。
拳王可沒有耐心等沈嘉述發愣,他扭了扭手腕,壯碩的身體靈動至極閃到沈嘉述面前,化掌為拳,以拳為刀,朝著沈嘉述劈去。
沈嘉述甚至都沒有還手能力,“砰——”的一聲,被一拳揍的摔在了擂臺邊緣。
那一拳砸到他的腰腹,劇痛在體內翻攪,血腥直涌上喉頭,沈嘉述當場吐血。
“拳王威武!”
四周的歡呼聲愈發洶涌,所有人都在吹噓拳王的厲害,沒有人把沈嘉述的命當回事。
拳王歪了歪頭,一口氣吹到自己拳頭上,不屑的仰頭大笑,“哪里來的小弱雞,別說接下老子三拳,第二拳就得歸天!”
“咳咳——”沈嘉述痛到只能咳嗽,皮肉在戰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蜷縮著躺在地上,一手捂著腰腹,一手遮擋自己的臉,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狼狽。
他知道他的身體素質,根本撐不過拳王的第二拳。
他的命今天就要丟在拳場上了,此時他心里只有深深地后悔與害怕。
后悔信了蘇阮兒的話,害怕死在這里,連句遺言都沒有留下。
先前他對著今昔放狠話說死了也跟她無關,可真的要死了,他又多想再見今昔一面。
或許是心里的渴望太強烈,沈嘉述竟然真的看到了今昔。
女生此刻立在二樓站臺,人群在她四周狂歡,只有她一雙杏眸安靜而冷淡的盯著拳場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沈嘉述身體僵凝,在和女生對視的這一瞬間,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今昔竟然沒有走,她一直在這里看著他。
沈嘉述顫抖的身體瞬間都平穩了,一動不敢動。
身體的疼痛也在看見今昔的這一刻,好像失去了知覺。
他羞愧的紅了眼眶,近乎狼狽的避過女生的注視。
今昔一定覺得他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吧。
明明給了他提醒,是他不聽,才會淪落至此。
沈嘉述以前總覺得今昔看不起他,鄙夷他,可是跟此刻被所有人當成玩物相比。
沈嘉述可恥的想回到過去,他寧愿被今昔罵廢物,也好過被公開處刑。
耳邊有勁風襲來。
沈嘉述閉上了眼。
他知道是拳王再次出手了,這一次他一定撐不下去。
死了就死了吧,這是他自作自受。
雖然沒有留下遺言,但起碼死之前看到了今昔,就算今昔再鄙夷他,也會看在父母的份上為他收尸的。
沈嘉述胡思亂想的,感覺到四周變得安靜,鴉雀無聲。
是他死了嗎?
可是為什么不痛?
少年眼珠子亂動,不由得緩緩撐開眼縫。
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即使是過了很多年,沈嘉述都能清晰的記得他此刻看到的這個畫面。
拳王兇猛的拳刀在距他一米之處,被今昔的雪白的手掌截下了。
四周的人群目瞪口呆,他們沒有錯過千鈞一發之際,二樓站臺上看似柔弱無害的少女,單手撐過欄桿,直接跳到了拳場上。
她腳步似在生風,眾人都沒看清楚她是怎么過去的,就輕松接下了拳王的拳頭。
如果說沈嘉述是白斬雞,那比沈嘉述還要纖細的今昔,和拳王對立時的畫面,更像是風刮一下都能跑的嬌嫩小花朵。
“你是什么人?”拳王兇狠的看著面前突然閃現的少女,黝黑的眸子是滿滿的驚愕。
一個嬌小年輕的女孩,竟然接下了他的拳掌?
今昔抬眸。
她頭發悉數團進鴨舌帽,眉眼明艷,額頭飽帽。
皮膚很白。
那張臉無論在什么人眼里,都是不可挑剔的驚艷。
一身黑色裝飾,挺酷的,黑白分明的瞳珠染著血色,像是暗夜的血月,極致的滲人。
“今小昔……”沈嘉述無可置信的喃喃著,滿嘴的血腥味,一動口就引發一陣瘋狂咳嗽。
他沒有想到今昔會跑到拳場上來。
這里比地獄還可怕,她怎么敢的。
而且他之前還對她那么兇,誤會她……她應該巴不得他死才對,怎么會來救他啊?
拳場負責人見狀,立即大聲攆人,“我們拳王打擂臺呢,閑雜人等不得搗亂。”
今昔食指戳了戳帽檐,形狀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下巴一抬沈嘉述,玩世不恭的出聲,“地上躺著那個是我弟弟,他腦子有點大病來這胡鬧,打拳這事,還是得姐姐來。”
所有人,“……”
短暫的沉默過后,是一陣瘋狂的大笑聲。
拳王上上下下打量著今昔,眼神帶著幾分色咪咪,更多的是不以為然,“你要替你弟弟跟老子打拳?”
沈嘉述腦子里風馳電擎,直愣愣望著今昔。
她那樣纖細,連拳王體型一半都不到,卻毫不猶豫擋在他面前,說要替他打拳。
這是替他打拳嗎?這是替他去死啊!
在沈嘉述的記憶里,今昔對他一直都沒有好臉色。
也許是缺啥就想要啥,所以沈嘉述很喜歡別人對他說好聽的話。
曾經,他覺得對他好的人,才是值得他珍視的。
可現在他恍然發現,父母愛他,也會為了工作疏忽他。
蘇阮兒說喜歡他,卻要他的命。
唯獨從小到大口口聲聲對他不好,對他冷漠的今昔,他一直覺得不在意他的姐姐,卻愿意為他出頭,豁出命去。
沈嘉述胸腔滾燙,羞愧的雙眼發紅,忍著痛努力想爬起來,嘶啞著吼了聲,“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今昔姐姐了,現在他徹底打開了心結,嗚嗚大喊,“是我對不起你,讓他打死我吧,反正我就是個廢物,我死了就死了……”
話沒說完,女生轉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住他的領口,拖著他來到安全區域,面無表情說,“別的廢物死了就死了,但你是我弟弟,我不會讓你死。”
沈嘉述眼睛通紅,像受盡欺辱的小獸,仰望著他的港灣。
好奇怪啊,怎么感覺姐姐罵他廢物都那么中聽呢。
他想著,今昔不動聲色在他身上點了個穴位,才低聲笑了,“你那封道歉信我沒收到,等我打完,跪著給我背一遍,嗯?”
很淡的一句話。
像是在他荒蕪的心上落了一場雨,枯萎許久的種子冒出嫩芽,鉆出焦枯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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