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用力點頭。
顧云嬌想了想,似乎也沒什么好囑咐的了,提過一個包袱,“這個是國公爺的那份,記得給他。”
她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好了,去吧,我等你們平安回來。”
祺兒和佑兒忽然朝著顧云嬌跪下了。
兩人用力在地上磕頭。
顧云嬌死死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快起來,這是做什么。”
佑兒道:“娘,兒子這一去,說不得一年兩載才回。”
“兒子不能陪在母親身邊,還望母親多多保重。”
“再就是,母親最好是跟爹再生一個孩子,若有萬一——”
“沒有萬一!”顧云嬌厲聲打斷他的話,“總歸,你記住了,娘這輩子就你這么一個兒子,等著你回來給我養老!你必須給我活著。”
她接著看向祺兒,“你也是,你爹就你這么一個孩子,不管怎樣,你們都要活著回來!”Μ.5八160.cǒm
祺兒和佑兒在再次磕頭,“娘(顧姨)放心,您的養育之恩孩兒還沒報答,一定會活著回來。”
兩人起身拿著包袱出去,走到門口回望了一眼,然后大步往前走了。
顧云嬌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死死的忍著,硬是沒有掉一滴淚。
第二天便是出征儀式。
顧云嬌問清楚江宥之出征儀式的地點,一大早便和楊瑩一起過去。
只是他們到了附近便被金吾衛攔住了。
因為圣上要親自給出征的將士打氣,百姓們不被允許靠近。
顧云嬌想了想,吩咐車夫,“去北城門外十里亭。”
大晉在湘城以北,出征必定往北而行。
車夫立即趕著馬車進城又再往北門出城。
十里亭卻已聚集了不少人了。
顧云嬌和楊瑩從馬車上下來,不少亭子里等候的人都認出了她。
“顧大夫!”
“是顧大夫!”
顧云嬌在仁心堂坐診十多年,認識她的人自然不少。
而且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湘城百姓都知道顧大夫是國公府的,此次攻打大晉,國公爺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只不過,他們并不知道顧云嬌的兒子和視作親子的孩子都在此次出征之列。
這時有人道:“顧大夫是來送國公爺的吧,您請進,這邊有地方可以歇息。”
亭子里有一張石桌,四張石椅,三邊有圍欄皆可以坐人。
這人一出聲,周圍許多坐著的百姓紛紛起身,“顧大夫坐這里。”
“顧大夫請這邊坐。”
顧云嬌對他們一一頷首微笑,在石桌旁邊坐下了。
十里亭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想來都是打算看出征儀式的百姓,從那邊轉過來的。
等了快半個時辰,只聽得遠處隱約傳來打雷一般的聲音。
有人喊道:“來了來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轉向城門的方向,伸長脖子看過去。
十里亭建在路邊山坡之上,視野不錯。
顧云嬌站起身看過去,只看到遠處煙塵滾滾,伴隨著打雷一樣的聲音越來越近。
在這個沒有水泥路和柏油路的時代,幾萬大軍出征,士兵們腳下帶起的塵土真可以用遮天蔽日來形容。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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