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江宥之過來接顧云嬌回家,順便在顧家吃晚飯。
吃飯的時候,江宥之問顧川,“你說想要外放,給你兩個地方選,一個是江南永順縣,一個是南疆那邊的金陽縣。”
顧川幾乎沒怎么思考就道:“我選南疆的金陽縣。”
江宥之眉頭一挑,“為何?南疆那邊條件可是艱苦得很,那里百姓不如這邊開化,也遠不如江南富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去處。”
顧川想了想,“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要去。”
“我知道江南富庶,去幾年很容易就能撈一些政績,有姐夫在朝中,我很快便能往上升,從知州到知府,之后再調回京城繼續做官。”
他頓了下接著道:“可是我覺得這樣沒什么意思。”
“我在外游歷兩年,看到了太多百姓的苦難,我想去艱苦的地方,一來真正為百姓做點事,二來也是對自己的一種鍛煉。”
他不好意思道:“我也不希望事事都靠姐夫。”
江宥之慢慢露出笑容,“不錯,你有這個想法很好,姐夫支持你。”
顧川看看顧玉恒,“爹,你會不會反對我去南疆?”
南疆的條件有多么惡劣顧玉恒也是知道一點的,他不是不擔心,不過,擔心歸擔心,他愿意支持兒子的理想。
顧玉恒點頭,“爹也支持你,家里也有花姨和你姐在,你就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宥之雖然提前跟顧川說了,不過,吏部的安排還沒有下來,顧玉恒決定帶著花姨和顧川回家一趟祭祖,還要將花姨的名字添在族譜上。
顧云嬌這回沒有跟著去,祭祖的事跟她這個外嫁女沒什么關系。
過了十來天,顧玉恒他們才從鄉下回來了。
回來第二天,顧川將顧云嬌拉到一邊,憋了半晌,忽然蹦出一句,“我回去看到她了。”
“誰?”顧云嬌話說出口反應過來,這個“她”不會是別人,肯定是他們那個娘。五⑧16○
顧川低著頭,“她現在過得很不好。”
“不知道為什么,我看到她那個樣子,既覺得解恨,心里又十分難受。”
這次回去,顧川聽二嬸提了一句,說李氏過得很不好。
顧川瞞著他爹,悄悄跑到二貴家,躲在院子外面看了許久。
他看到李氏穿著一身看不出顏色的布衣,腰里系著圍裙,頭發亂糟糟的,臉色黃瘦,眉間嘴角皺紋橫生,早已不復昔日的嬌美。
李氏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離開了養尊處優的生活,日日操勞,很快就老得不成樣子。
顧川看到她端著個食盆熟練的喂雞。
喂了雞,她又搬了個木盆出來坐在門口搓衣裳。
期間,李氏生的兩個兒子,就流著鼻涕在院子里跑來跑去打打鬧鬧。
沒多久,二貴做完農活回家,顧川閃身在一顆大樹后面,接著就聽到二貴的罵聲,“怎的還沒做飯,你想餓死老子啊!”
二貴前頭的那個閨女已經嫁出去了,如今家里的活計全都落到了李氏頭上。
做飯洗衣,喂豬喂雞,全都是她的活。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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