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裴姝兒又回到了空間,并且睜開了眼睛。
如此反復幾次,她似乎總算將空間的進出機制給搞明白了。
她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但是唐瓚和她相處了那么久,能夠通過她的表情判斷她的想法。
當裴姝兒出去空間許久都沒有進來的時候,唐瓚也跟著出了空間。
一出空間,看到的就是一個充滿詭異風格,但是又特別和諧的現代化冷色調房間。
到處都是灰白黑的裝飾,周圍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醫書,裴姝兒正坐在一個黑皮椅子上翻閱著書籍。
唐瓚在她的旁邊坐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笑來。
他大抵知道這里是哪里了。
這大概就是裴姝兒之前所在的世界。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的裴姝兒是這樣的。
她在獨處的時候,臉上大多都是面無表情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并不冰冷。
但是在面對人時,臉上又總是會流露出溫柔的笑來,就如春風拂面一般。
而且,他在這巨大的房間里,還看到了擺滿了臺面的各種各樣的獎杯,都是醫學相關的。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商界富豪向她求醫。
裴姝兒有一個私人助理顏斌,那是一個十分帥氣高大的男人,年長裴姝兒兩歲。
這男人專業素質一流,將裴姝兒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的。
“裴醫生,下午你有一場會診。”
裴姝兒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將無框眼鏡也摘下。
文質彬彬褪去,反倒是多了一股子柔和精致。
“好的,我知道了。”
顏斌給裴姝兒遞上外套,還為她拎上行李,他們一邊走,顏斌一邊跟裴姝兒說著會診需要注意的點。
裴姝兒靜靜地聽著,末了點了點頭。
“好的,有勞你了。”
顏斌露出和煦的笑容。
“只要能幫到你,那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
裴姝兒笑得溫和:“你總是這樣,你其實該有更好的工作的。”
顏斌會以包容的笑。
唐瓚一愣,整個人都要炸了。
這個顏斌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顏煥羽的影子。
不,這對裴姝兒面面俱到的樣子,擺明了就是顏煥羽啊。
而且那臉蛋,和顏煥羽有八成相似。
若是往常,他要是看不慣人,那么直接收拾就是了,他可是皇帝。
可是在現在,他僅僅是一抹游魂罷了。
他除了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他還以為,裴姝兒在原來的世界應當是一心沉浸在工作中,身邊甚至都不會有什么男人的。
現在才發現,他真的想多了。
裴姝兒身邊豈止是有男人,簡直是被男人給包圍了。
明星,商界巨佬,富二代,富三代,政界名流,男醫生,科學家。
而且,都是在這個世界上十分優質的男人。
當然,這些男人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他們都是借由工作接近裴姝兒的,而且都保證在一個恰當的距離。
裴姝兒不會覺得唐突,又不會讓裴姝兒覺得太過遙遠。
唐瓚現在別說是吃醋了,簡直就是連醋缸都打翻了。
但是沒有任何用處,裴姝兒壓根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著急心酸,但是又無能為力。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這么無力。
但是裴姝兒似乎一點都沒有開竅,完全沒有考慮到情愛這一方面,只是當朋友似的相處著。
跟了裴姝兒一天,在裴姝兒躺到床上睡著的時候,他就在裴姝兒旁邊睡著,手虛虛地摟著她,像是以前一樣。
在裴姝兒入夢的時候,他就在想,不是有托夢這一說嗎?
他可以進去裴姝兒夢里告訴她一些事情嗎?
唐瓚嘗試了三次,在他以為不行的時候,成功的進入了裴姝兒的夢里。
夢里的裴姝兒都在做手術,他不由的想笑。
這是有多敬業啊。
等看到夢里的裴姝兒累癱之后,唐瓚想要過去攙扶,鬧鐘響了,裴姝兒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唐瓚也被從裴姝兒的夢中驅逐。
裴姝兒在日歷上畫了一筆記下今天的行程,然后就拎著包出門了。
唐瓚看了一下日期,今天是3月27日,4月5日就是裴姝兒跟他說過的,她出事的日子了。
他知道的就是,她出了事情后,就穿越到了他的世界里,也是在他的世界,他們相識相愛。
但是此時的裴姝兒,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畢竟她現在,甚至連他是誰都不認識的。
等到晚上裴姝兒回來的時候,唐瓚又一次進入了她的夢中,不斷告訴她,她要穿越的事情。
裴姝兒醒來的時候時常會覺得疑惑,為什么她好端端地要穿越?
她在這里生活的多好啊。
她有疼愛她的父母和親人,也有相處的很好的朋友。
讓裴姝兒更加驚訝的是,夢里的事情一般來說記不了多久,或者說是醒來就忘了,只記得夢里的感覺。
但是她這幾天做的夢完全不一樣,夢里覺得清晰,醒過來的時候也十分清晰。
隨著日期的一天天臨近,唐瓚也跟著一天天在裴姝兒的腦海中倒數。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裴姝兒終于受不了那越來越緊迫的夢了。
而且空間都出現了,其實也說明了自己要穿越的事情可能是真的。
她嘗試著套現了一部分資產,然后購買物資。
裴姝兒只知道自己要穿越了,畢竟空間都出現了,而且腦海中還夜夜都有人在說穿越的時間,她不得不小心謹慎。
唐瓚看裴姝兒購買物資就有些著急,她不知道要穿越到什么時間點,所以購買的物資五花八門的。
連現代的衣服都買了一些。
于是晚上,唐瓚又入夢指導了裴姝兒購買指南。
到了后來,經過靈泉玉的滋養,唐瓚已經能夠直接和裴姝兒的大腦對話。
裴姝兒都按照腦海中的聲音指導的買,買的東西越來越多。
有布料,有糧食,有機器,有食物,衣食住行,都囊括在了里面。
家產變賣的也越來越多。
裴姝兒的家里人知道了,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紛紛勸阻。
裴姝兒和自己家人呆了幾天,陪他們四處旅行,然后什么都沒說。
甚至還讓他們若是想要孩子,可以領養以及再做一個試管。
父母都以為這是她的玩笑話。
裴姝兒甚至還給父母購買了一份養老的基金,同時也給親戚朋友寫了信,讓他們代為照顧父母。
同時也讓他們勸父母再生一個。
她也給父母留了信,信會在她死亡日期的后面兩天才給大家。
若是她沒死,那么皆大歡喜,若是死了,也不至于沒辦法留下只言片語。
裴姝兒也曾經在腦海中問過唐瓚,這樣的結局有辦法改變嗎?
唐瓚看裴姝兒這樣舍不得父母,想了想便開口。
“或許,你在那一天,千萬別出門就可以。”
即便這樣的決定讓唐瓚痛苦,這就意味著,他和唐瓚其實根本就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但是和裴姝兒相愛多年,與其看到她這么痛苦,倒不如讓她開開心心的,和她的父母待在一起呢。
他們之間沒有了開始,或許也就不會有后續了。
裴姝兒將唐瓚的話聽進去了,到了那一天,她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只是到了晚上23:59分,一輛重型卡車忽然剎車失靈,沖到了裴姝兒所在的別墅里,將裴姝兒撞死了。
在裴姝兒死的那一刻,她沒有什么要穿越的跡象,唐瓚甚至看到裴姝兒的靈魂有了要散的趨勢。
而他的靈魂又傳來了一陣扭曲的疼痛。
他這是又要穿越了。
那么為什么,為什么裴姝兒不穿越?
她的空間都有了,為什么她還要消散?
她之前說的不就是,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他的世界了嗎?
唐瓚見過裴姝兒離開他的次數太多了,但是沒有一刻有這么讓他難受的。
他有一種直覺,若是裴姝兒這一次真的消失了的話,那么他們就再也不會相見了。
即便現在他的靈魂已經虛弱至極,但是他依舊朝著要消散的裴姝兒飄去。
他伸手拽住了裴姝兒閉著眼的魂體,然后一起進入了裴姝兒的空間里。
他帶著裴姝兒一起鉆入了靈泉里的玉石中,空間和時間的扭曲依舊折磨著他。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受凌遲之行,甚至比那還要痛苦百倍。
但是他忍下了。
他眼前只有越發虛弱的裴姝兒魂體,在裴姝兒快要消失的時候,他緊緊地抱著裴姝兒,強行將自己的魂魄分了一半給她。
裴姝兒的魂魄漸漸凝實,時空扭曲的感覺襲來。
兩人的魂魄都撕裂一般的疼。
而靈泉泉眼里的那一塊玉石,也都被二人吸收殆盡,玉石消失,然后凝實了二人的魂魄。
疼痛過去,再睜眼時,唐瓚看到的就是裴姝兒無雙的面容。
這么多年了,她不但沒有變老,反倒越來越好看了。
她手上的動作熟練地為他嘗試著新藥,動作溫柔。
等她要來查看唐瓚有沒有要醒的跡象時,就發現唐瓚已經睜開了眼。
那一刻,裴姝兒一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涌上了淚水,那眼淚大滴大滴的滴落下來。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卡住了什么似的,良久后才哽咽著問出了一句。
“你......你醒了?”
她問的是那樣輕,仿佛擔心這是夢一場,說的太大聲會讓夢醒來。
唐瓚嘴角一勾,拉住了裴姝兒的手,一開始很輕,等到感覺自己是真的能夠觸碰裴姝兒的時候,他眼眶也紅了。
沒人知道,他這一次昏迷經歷了多少的心酸。
從一開始觸碰裴姝兒觸碰不到,到了后面發瘋一般的嘗試。
當裴姝兒勞累的時候,當她苦惱的時候,當她崩潰的時候......
他都想要去擁抱她。
但是,一次次的穿體而過,只剩下冷颼颼的胸腔的那一刻,他是那么的絕望。
好在,他又活過來了。
他的裴姝兒,今后不會那么孤獨了。
不然他都在想,以裴姝兒這種看似柔和,其實執拗的性子,會不會終其一生都為他治療。
他眼里是細碎的淚光,臉上是足以將人溺斃了的溫柔。
“是的,我醒了。”
裴姝兒嘴唇顫抖,嘴一撇,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她撲上去摟住了唐瓚的脖頸,然后肆意的哭了起來。
一開始只是小聲啜泣,到了后面哭聲漸大,最后嚎咷痛哭。
唐瓚哪里見過裴姝兒這個樣子啊,心疼的在她的唇上親了親。
“你整整昏迷了九年,再過一年,我就沒有辦法救你了,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多害怕嗎?”
她語不成調,唐瓚從中感覺到了濃濃的愛意。
唐瓚捧著裴姝兒的臉頰,滿是憐愛的親了親。
“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會讓你難過害怕了,我也不御駕親征了,也不打仗了。”
裴姝兒撇撇嘴:“你現在都不是皇上了,你想御駕親征也沒這個機會了。”
唐瓚嘴角微勾:“沒事,我這個太上皇就帶著太后游山玩水吧?”
裴姝兒破涕為笑。
再次抱緊裴姝兒,唐瓚都覺得如在夢中。
他之前都以為,此生與裴姝兒再也沒有這個緣分相聚了。
現在再次感覺到裴姝兒溫熱的體溫,唐瓚幾乎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了。
看來,冥冥中自有定數。
他若是不昏迷這一場,那么也沒辦法將裴姝兒帶到這個世界來。
他之前也曾經想過,為什么是裴姝兒,三千世界,為什么裴姝兒來的偏偏是這個世界。
為什么偏偏是他們相遇?
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一切,都是命數。
而另一頭,剛穿越了的裴姝兒睜開眼的時候,涌入腦海的就是大量不屬于她的記憶。
這記憶是她看過的一本書中的配角,一個和她同名的,也叫做裴姝兒的人的記憶。
這個裴姝兒,是《大燕醫妃傳》里的炮灰,到了流放地就要死的臭名昭著的世子妃。
而她此刻,正和她的大反派世子夫君唐瓚,在被流放的路上。
佩刀的官差們拿著鞭子,看著不遠處蹲守著的眼冒綠光的幾百只狼,額角上都是冷汗。
“把那些不能動彈的人丟出去,喂狼,趁著狼分食的時候趕緊趕路。”
當唐瓚被丟出去的時候,裴姝兒瞳孔緊縮。
任何人都可以被丟棄,唯獨唐瓚不行!
這可是保她流放之路安全的保命符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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