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安又坐了下來,溫聲道:“拖皇上的福,民女一切都好。”
宋行遠嗯了聲,關心了兩句,并未多問人家這幾年的事兒,分寸拿捏的到位。
主要在聊沈君承這些年,話題都往他身上帶,宋行遠調侃了句,“嫂夫人大概不知道沈兄多愛你,當時你走后,他可是跟行尸走肉,上朝都走神呢。”
有一次跟他商量朝政,看到一個安字兒都出神很久。
蘇安安一愣,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沈君承凝眉,忽然道:“安安,你昨天不是說要罵他嗎,現在人在你面前了,罵吧,盡管罵。”
蘇安安一囧,趕忙暗暗拽了拽他的袖子,她就是背后說說,怎敢當面罵哦。
宋行遠聽完挑眉,“嫂夫人要罵我?”
“看不出來,嫂夫人溫溫柔的,竟然想罵我?”宋行遠頓時做出難過樣兒。
蘇安安:“……”
沈君承還在一旁催促,“快罵吧,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蘇安安無語,有那么一瞬間,在兩人身上依舊能看出過往的影子。
她到底沒罵,因為蕭婉蓉的大宮女適時來請她移步惠儀宮了。
蘇安安起身要跟人走,走時沈君承揉捏了下她的掌心,眉眼寵溺,“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蘇安安笑著嗯了一聲,緊張頓散,松開了他的手,轉身走了。
宋行遠見此,忍不住咂嘴,“嘖嘖,早知道你們倆膩歪,不曾想四年過了,更膩歪。”
“嫂夫人就去婉蓉那里坐坐,婉蓉還能吃了她不成?”
沈君承悠哉的抿了口茶道:“那說不準,畢竟內人單純啊。”
宋行遠呵呵了一聲,“搞得我家婉蓉多腹黑一樣。”
某人但笑不語,一副你家婉蓉就腹黑的樣子。
惠儀宮雖然奢華,但卻透著雅致,蘇安安去時,蕭婉蓉正在修建花枝,看到她來時,立馬放下了剪刀,走了過來,笑著道:“安安,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蘇安安笑了笑,剛想喊婉蓉,才意識到不對,喊了聲皇后娘娘,就打算行禮再回話,蕭婉蓉直接拖住了她的手,道:“哎呀,此處沒有別人,何必行那些虛禮,快坐。”
她吩咐自己的大宮女趕忙去準備茶水果點,都撿著蘇安安喜歡的口味來的,然后拉著她敘舊。
兩人的交情不錯,但是比不上延芳和蕭婉蓉,但是婉蓉今兒看著格外熱情,熱情的覺得有些不正常。
除卻嘮嗑,又給了她好多東西,聽說她以前身體不好,還特意給了一株百年人參。
蘇安安有些受寵若驚,堅決不收。
蕭婉蓉笑著道:“收下吧,當是我們微不足道的彌補。”
蘇安安一愣,看向面前端莊優雅的皇后。
蕭婉蓉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誠懇道:“我知道行遠過分了,但是請你相信,將軍給予他的幫助,他并沒有忘記,亦不會在向前一步……”
蘇安安垂睫,安靜的聽她說著。
將近一個時辰,蘇安安才從惠儀宮出來,想起婉蓉的話,微微嘆氣。
小太監先領著她去了御書房,發現御書房沒有人,詢問了一個太監,又領她去了御花園。
還未曾徹底踏入園內,蘇安安忽然聽到一陣刀槍碰撞聲,莫名心一緊,急忙提裙走過去。
入目就見宋行遠和沈君承打的不可開交,宋行遠換了一身便裝,袖口束帶,透著一股颯爽。
沈君承則還是那副仙氣飄飄的樣子,不是上朝,來時并未穿朝服。
依舊是以前慣于偽裝的月牙白袍,每次拂袖揮劍,都如白云拂雪,端的是瀟灑風流。
五月的御花園,芬芳爭艷,偶有花瓣劍風掃起,飄飄灑灑的落在了蘇安安的腳下。
她沒出聲,安靜的看著,一刻鐘后,以沈君承挑飛了宋行遠的劍收尾。
宋行遠甩了甩震的發麻的虎口,小聲抱怨道:“就不知道禮讓一下朕,這周邊那么多人看著呢,朕的臉往哪兒擱啊。”
沈君承故作詫異道:“抱歉,皇上該早說讓微臣禮讓呀,要不,咱再比一場,這次微臣肯定輸。”
宋行遠:“……”
“走走走,趕緊出宮吧,別在這兒礙朕的眼。”
沈君承微微一笑,將劍遞給了前來接劍的小廝,和蘇安安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宋行遠站在午陽下,目送兩人的身影,忽然來了句,“我不會食言的,我發誓!”
蘇安安詫異,剛要回頭,就被沈君承拉住,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瀟灑的了擺了擺手,并未回頭。
但愿,但愿你不會食言,但愿我們仍然能故友重逢,有把酒言歡的那天。
兩人身影消失在御花園后,宋行遠所有的吊兒郎當都收了起來,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涼亭內。
所有的丫鬟太監屏退,御花園安靜的只有風聲,寂寞的風聲。
蕭婉蓉輕輕的走了過來,摸了摸他的頭。
宋行遠抬眸,忽然伸手抱著她的腰,像一個孩子般蹭了蹭,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忘恩負義,沈兄這般幫我,我最后竟然忌憚他,讓他遠走?”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喜歡沈兄,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救過我,罵過我,幫過我,又一起醉過,在我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閑王時,是他給了我希望,是他傾力相助,我真的很感激他。”
蕭婉蓉沒出聲,安靜的聽他說著,掌心輕柔的落在他的后背,像是無聲的安撫。
宋行遠說了很多他壓在心底的話,一會兒惆悵,一會兒懷念,最后喃喃道:“是不是,權勢真的迷人眼,我也會在這權勢中逐漸迷失,最后變成父皇那種麻木不仁的郡王……”
他的眼睛有著彷徨,蕭婉蓉溫柔的肯定道:“你不會,你會是個好皇帝。”
“你雖忌憚,但是你也給了他最向往的自由,而且,黎關雖遠,但卻是將軍喜歡的地方吧,我知道,你會給黎關,是因為將軍曾經說過,黎關是她母親的故鄉。”
“我也知道,黎關很重要,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把信任交給他是不是?”
“我更知道,你還擔心邊關來犯,他剛過去兵力不足,給他撥了三萬兵權,有備無患。”
若真的是一個狠心到極致的帝王,為何發配人還要在給人配備將士,又如何會把那位置放給不信任的人身上?
蕭婉蓉微微嘆氣,“你們都有不得已,這或許是你們之間最好的方法,將軍其實很透徹,會那么爽快的同意,或許早也想過退路,只不過,提出的是你罷了。”
“若是你覺得愧疚,在別地多一些彌補吧。”
宋行遠抬眸,看著她溫柔的眉眼,忽然將她拉到懷里坐著,吻著她,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婉蓉……婉蓉……”
“你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厭煩這樣的我,會選擇離開我?”
蕭婉蓉微喘,撫著他的眉眼,柔聲道:“不會,宋行遠,就沖你敢為我空置后宮,我蕭婉蓉,永遠不會背叛你。”
宋行遠忽然笑了,將她擁入懷里,道:“這世界,我就只剩下一個你了。”
他不好,也卑鄙,但是他有時感覺,全世界他只擁有了一個婉蓉。
曾無比渴望的位置也是牢籠,牢籠住他的一切,沈兄是自由的鷹,不愿被牢籠。
所以,他放沈兄走,天涯海闊,只要沈兄信守最后的承諾,他們依舊可以重逢。
蘇安安沒問宋行遠那最后一句話什么意思,勾著沈君承的手,步伐悠哉。
沈君承感覺到她的放松,笑道:“和皇后談什么了,這么開心。”
蘇安安眨了眨眼,“沒什么呀,就是聽她給宋行遠說話呢,說宋行遠其實很喜歡你,擔心你記恨他。”
沈君承嘖了一聲,“我可不想要他的喜歡,我只要安安一個人的。”
蘇安安習慣了他這調調,笑的咯咯的,泠泠的笑聲,隨風飄了很遠。
兩人步行,慢悠悠的也不急,晃蕩到夕陽西下才出來。
沈君承回眸看了眼巍峨的皇宮,忽然問:“你喜歡這兒嗎?”
蘇安安搖頭,“這里,不適合我。”
這皇宮奢華,威嚴,但是對她來說卻是壓抑的,像是囚籠,不得隨意進出。
她和沈君承一樣,向往自由,不羈的自由,不要位高權重,只要偏安一隅,足矣。
沈君承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道:“我也不喜歡,所以,我們去黎關吧。”
“嗯。”蘇安安重重的點了點頭,眉眼應著晚霞,閃著明動的亮晶晶。
沈君承將她抱上馬車,忽然鄭重道:“但是走之前呢,我們還要辦件大事。”
蘇安安問:“什么大事?”
“當然是……”他忽然湊過來,在她耳邊輕輕說,“娶你呀……”
蘇安安一愣,風將他的話吹得很輕,輕的讓她心頭泛起細密的漣漪,風,也把她的鬢頰吹紅……
她藏在他懷里,這懷抱,安穩寬闊,是她一生的避風港。
馬鞭揚起,車尾逐漸消失在夕陽里,只余兩人越來越遠的聲音。
“對了,成親第一步是什么?”
蘇安安白眼,“當然是提親啊提親,你要帶媒婆親自到我家里來求娶哇。”
“哦哦,然后呢?”
“然后就是三書六禮,納吉,下聘那些的吧?”
“哦”某人挑眉,“沒看出,我家夫人懂得還挺多,這么急著嫁給我呀?”
半晌,才傳出羞惱的聲音,“沈君承!”
在過后,聲音就變成嗚咽了,顯然某人又禽獸了。
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