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十月,天氣漸涼,春雪蠱就不會發作,只會讓人畏冷,睡不醒。
可是開了春,就是這蠱折磨人的時候了,中蠱者會愈發衰竭,無論吃什么都是憔悴的,最終仍是油盡燈枯而死。
梁廣文微微得意道:“我只授予了你醫術,可并未授予你蠱毒,所以,即便是把脈,你也察覺不出來她中蠱了的。”
沈君承握的軟劍轟鳴,死死的盯著梁廣文,因為他想起了安安最近確實畏冷,總說他體溫涼。
明明之前也不過九月的天氣,秋老虎還在,她身上也燙,卻總是嫌棄他體溫涼。
他當時也摸過自己的體溫,只是覺得她嬌氣,哪兒有這么涼,執意拉她入懷。
現在聽完梁廣文的解釋,才恍惚一個咯噔。
他質問:“安安后面一直與我在一起,并未單獨見過你,你說你下蠱,哪里來的機會?”
說起這,梁廣文笑了,“你也是學過醫術,難道還不懂嗎,下毒和下蠱一樣,可以散于空氣,又可放在飲食里,你難道還能日日盯著她進食不成?”
說到底,沒有察覺師傅之死以前,他對梁廣文還是不夠防備。
盡管他蠱毒發作時察覺了梁廣文當時的私心,卻也以為是舅父想撮合他和玉兒,選錯了路,并未懷疑過這十年恩情。
沈君承仍是半信半疑,卻不敢在妄動,音色如冰,“你想做什么?”
梁廣文這會兒倒是淡定了下來,“你不妨先去確定好,再來和我談判也不遲。”
沈君承瞇眼,拜托肖叔在這里看著梁廣文,立馬收劍去了他的院落。
肖嬸跟隨,走時狠狠瞪了梁廣文一眼。
剛剛還喧鬧無比的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只余肖叔和梁廣文。
兩人對視了一眼,昔日舊愁新恨,讓氣氛愈發詭異,最后,還是肖叔動了動腳步,往前走。
梁廣文立馬謹慎的摸了摸袖口,論打架,他干不過肖若泓。
只有下毒。
肖叔看到他的動作,微微一哂,“收起你的那些毒,你信不信在你毒沒撒出來的時候,我就能弄死你?”
這話可謂肆意又無所畏懼,信心在握的樣子。
梁廣文被狠狠一噎,又不甘,又必須慫一句,“你不敢,我若死了,那蘇安安也必死。”
他威脅道:“剛剛其實我還沒說完承兒就走了,那春雪蠱分子母蠱,蘇安安體內是子蠱,而我體內,是母蠱。”
“只要我死了,子蠱必死,這些天子蠱已經在蘇安安體內扎根,子蠱一死,蘇安安也會立馬死去。”
肖叔嗤了一聲,“他們有所顧忌,我可沒有,勸你老實點,不然我不介意活動下筋骨。”
那無所謂的態度,一瞬又讓梁廣文想起初遇肖若泓的時候,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野得很。
現在都一把年紀了,還是沒變。
梁廣文不悅的瞇眼,肖若泓就知道他在搗鼓壞水了,索性不往前走了,靠在門口,淡淡的看著他,道:“想逃?”
梁廣文哼了一聲,欲蓋彌彰,“我為何要逃,等他們確認回來之后,占據優勢的就是我。”
肖叔呵呵了一聲,“你真以為,下了個毒,就能逼得承兒就范了?”
梁廣文不陰不陽的笑了笑,“你懂什么,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那個孩子。”
他一定會為了那個蘇安安妥協。
因為,那是他最后一個親近之人。
和那個酒鬼師傅和丫鬟霞姨不一樣,所以,他才挑蘇安安下手。
肖衡看他那陰險樣兒,嘖了一句,“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梁廣文吐血,“那你就是了,挖人墻角,橫刀奪愛,你不做的比誰都溜?”
“肖若泓,阿珊不在,你不用裝那副正人君子,你是什么人,老夫心里清楚。”
肖叔嘲諷的笑了下,道:“我做什么,至少對阿珊都是好的,不像你,畜生一個,親生女兒都能利用。”
肖叔一般話不多,總是給人沉穩的印象,但是早年,脾氣并不好,只是被肖嬸打磨圓潤了。
現在,沒有小輩在場,該松快松快。
沈君承回去的時候,蘇安安依舊在沉睡,小臉睡得紅撲撲的,眼睫卷翹。
這般生動的模樣,實在想象不到她已經中蠱。
沈君承沒弄醒她,只是將她的胳膊拿搭過來,示意肖嬸把脈。
肖嬸指尖搭過去,細細切了半晌,才收回去,起身示意去外面說。
她先走,沈君承幫她掩好被子隨后,只是剛動,蘇安安就迷迷糊糊睜眼了,看了一眼是他,又閉上了眼睛,翻了個身,親昵的捉著了他的手,懶懶道:“你不睡了嗎?”
沈君承摩挲了下她的掌心,將被她帶下來的被子又拉了拉,溫聲道:“嗯,不睡了,你忘了我要去找肖嬸嗎?”
蘇安安不怎么清醒,迷糊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是有那么一回事,擺擺手道:“那你去吧,我好困,再睡一會兒。”
“嗯,你睡吧。”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看著她又漸漸入睡,聲音溫柔的聽不出一絲異樣。
只是在轉身之后,眸子里的溫柔就殷紅了起來。
走到遠處,肖嬸才停住腳步心事重重的說,“安安她……怕是真的中蠱了。”
沈君承隱隱猜到了,聲音都是緊繃繃的,“那可有解?”
肖嬸道:“這蠱很復雜,融合了好幾種蠱毒,難。”
肖嬸說難,那就是真的難,甚至可以說,真的只有梁廣文能解。
不然,他為什么這么有恃無恐呢?
沈君承指節攥的咯咯作響,十年啊,終究是錯付了。
再次回到南苑,只余一片濃煙,肖叔即使跑了出來,掩著面,道:“別靠近,那小人撒毒了,”
看看煙霧都是綠色的,估計很毒。
肖嬸也急忙以袖掩鼻,退到遠處,道:“梁廣文逃了?”
肖叔甩了甩手,嗯了一聲,“逃了。”
有預謀的逃的,他早看出來了,不然梁廣文那小人得志的模樣,抓了把柄不立刻談判,還會支開承兒,可不就是為了等人少好跑。
他解釋:“那小人屋里有密道,估計早就有退路,不用追,追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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