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瞇眼,夜明珠的余光在他幽暗的眸底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點
伺機而動之時,忽然聽得沈雍猙獰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父親當年是怎么死的嗎?”
他狂笑了一聲,暢快道:“我告訴你,我現在告訴你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沈毅是被累死的,生生的被吳國最后的暗衛一輪又一輪上,殺光了他所有的精英,給消磨了所有的體力。
那年戰場,沈毅愚蠢,過于信任他,將至關重要的支援隊放在他手里,自己帶著一小隊精英去突襲,打入內部。
沈雍在想,呵呵,這可真是天都幫他,沈毅狂妄,以為一小隊真能突擊進去不成?
送死罷了。
都不用他找借口攬功勞了,到時候時機差不多直接去撿漏就行。
他本是想的很美,卻奈何聽到小隊精英來報,突襲成功,吳國軍心散,現在只需大軍揮北而上,便可直搗黃龍。
沈雍倏地攥緊了掌心,為什么上天如此眷顧他,這都給他成功了。
用了最少的兵力,打下最漂亮的一仗,回朝之后,可想而知,他肯定會被封侯加爵。
所以,他故意,故意拖延了時間,遲遲不去營救,等他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才姍姍來遲。
諷刺吧,那種情況下,沈毅竟然還有一口余氣,他留著那最后一口余氣,鮮血淋漓的闖出來,只為了拜托他,幫他照顧好妻兒。
哈哈哈,沈雍想起當年場景,笑的癲狂,“本侯當時可是痛快的答應他了。”
且非常“用心”的照顧,不是心蓮倔強,誓死不從,他何故用強?
何故逼的她上吊而死,自此,那一抹讓人魂牽夢繞的笑顏,也只能在畫中看到了。
他多少次遺憾。
沈君承忽然瞪大了眼睛,他聽到了什么?
沈雍,沈雍對母親……
“匹夫爾敢!”
沈君承眸子猩紅,提劍就上,腦海里滿是那一年的午后,母親自盡后的樣子。
那時候他在想,為什么啊?
母親不是答應他會振作起來,會看著他長大娶妻,看著他有一天變成父親那般的人,為什么忽然自盡了?
現在,他終于有了答案,可恨,他竟然從未想到這方面。
沈雍,該死!該死!
從沈君承出劍的那一刻,沈雍就觸動了身后的開關,霎時四面八方襲來利箭。
今兒故意引你來,故意激的你動怒,又怎么會讓你活著回呢,我的好侄子。
燭光被周邊的劍氣帶的忽明忽滅,映著沈雍的笑容像是猙獰的野獸,他緩慢的伸手,旋轉了下背后燈臺。
只聽咔噠一聲,旁邊一面墻壁打開了,里面站了整整一隊死士,個個拿著冰冷的利刃,似乎只為今天一搏。
沈雍拍了拍手,宛如死亡線被點燃了捻子,一霎,暗器停止,場面混亂。
打斗聲和沈雍笑聲混合,尖銳刺耳,久久回蕩在這方華麗且空曠的密室。
“哈哈哈,這可是二叔訓練已久的死士,你來幫二叔試試,強不強的過當年殺死你父親的那些吳國暗衛。”
笑聲愈發瘋魔,不停的刺激沈君承。
“沈雍!”
沈君承一劍斬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大聲嘶吼,眸色猩紅,紅的宛如地獄里烈焰,手中青劍轟鳴作響,暗示著瀕臨界點的爆發。
然沈雍卻毫不在意,挑釁一笑。
“哈哈,掙扎吧,使勁兒掙扎,本侯今天,就讓你也體會體會,你父親當年是如何死的。”
以為自己找到了點證據,讓他革職在家,就已經勝券在握了嗎?
哈哈,到底稚嫩。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靜靜的忍,靜靜的等放松戒心,等他上勾,等他死!
那么一切流言,都會不攻而散,最多不過是另一番謠言傳播,但是奈何不了他分毫。
當年就是太顧及面子了,才會讓他成長起來,現在,他什么都不用顧及,只要殺了他,那么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沈君承再次提劍而上,眉眼凌厲,出招狠毒,沒有一招多余的架勢。
從沈雍在這兒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應該是上當了。
沈雍當真是夠狠,竟然親手殺了劉氏,引起他的疑心,又故意露出破綻,放走了碧蓮,說出了那個匣子,吸引他而來。
一切一切,就為了此刻的埋伏。
他察覺出后本打算撤退為先的,可惜,沈雍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故意說出當年真相,故意說出母親的死因,激的他亂了方寸,錯過了最佳離去的時機。
這些殺手像是冰冷麻木的殺戮機,只知道往前上,不管前面倒下多少人。
沈君承剛解決了一批,立馬又有新的一批而上……
沈雍看著人群中那一抹黑影,陰狠一笑,倒是沒想到他身手如此之好,宛如當年的沈毅。
只是可惜啊可惜,再不會有第二個沈毅能殺出重圍。
他死死的看著速度漸漸慢下來的沈君承,道:“是不是感覺內力受阻,力不從心?”
“呵呵,你知不知道,你所觸碰的畫上,本侯涂了軟未散。”
“放心,不是什么致命毒,就是讓你疲憊點而已。”
畢竟,沈雍惡趣味的想看他耗盡最后一分力氣,掙扎而死,宛如當年他父親那樣……
那樣,想想他都興奮,父與子是一樣的,哈哈,最終一樣死于他手下。
他這邊猖狂的笑著笑著,忽然,周遭逐漸寂靜了下來。
沈雍猛地回頭,就看到滿地尸首,他引以為傲的死士不過短短一刻鐘,竟然全軍覆沒。
最后一個死士也顫巍巍的倒下了。
只是身子倒下了,頭還在沈君承手里,鮮血淋漓,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每一下都讓沈雍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絕對中了軟未散,為什么,為什么還能無事?”
他的死士是他最后的武器,訓練已久,個個都是高手,就算沈君承沒有軟未散,也不可能那么快給殺盡的,他看著滿地的尸首狼藉,腳步不自覺往后退,“不可能,不可能……”
沈君承扔了手里的人頭,提著劍,踱步而來,每走一步,眼神便再沉兩分,眸底的清明正在一點點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