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看了多久,此時周圍靜謐,唯有火星劈啪炸開的聲音。
半晌,她終究是起身,慢慢的走了過去。
她蹲在他旁邊,看著他臉上猙獰的面具,猶豫了下,最終伸手過去……
就在她快要觸碰到他面具的一瞬,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嚇得蘇安安立馬收回手,還沒說話呢,就見他捂著胸口坐了起來,道:“有人來了。”
蘇安安心一緊,“是不是你的人?”
沈君承搖頭,不是阿豪,他聽到了鎧甲的聲音。
是魯親王的人。
周清借他手殺了宋巖,魯親王焉能放過,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
他看了眼洞口,阿豪和潮聲遲遲沒動靜,估計是遇上了魯親王的人,亦或者被周清埋伏了。
周清可真是步步綢繆。
他踉蹌著起身,看到山洞里還有一副弓箭,連忙示意她拿上,道:“快去把火熄了,此地不宜久留。”
蘇安安詫異,不是他的人嗎?
不該啊,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先過來,又這么謹慎,不可能沒有后援,過了這么久,追來的不應該是他的人嗎?
她疑問很多,但是卻一個沒問,而是聽話的立馬將弓箭遞給他,而后用一盆水熄滅了火。
霎時,山洞一片漆黑,黑的她真的看不清東南西北。
尤其是這山里綠蔭蔽日,就算有那么點慘淡的月光,但對她來說,仍然是一抹黑。
還沒等她動,沈君承忽然往前牽住了她的手,拉著就往外走。
他的掌心微涼,寬厚,蘇安安抿了抿唇,忽然反握住他的手,握的緊緊的,另一只手扶著他的胳膊,往前走。
沈君承沒覺得不妥,只覺得她可能是害怕,下意識安撫性的說一句,“別怕,跟著我走。”
蘇安安就看他朦朧的身影,重重的嗯了一聲。
山里很安靜,偶爾只有烏鴉啼叫,聽著幾分瘆人。
蘇安安心砰砰跳,緊張就讓她不覺的將沈君承的胳膊抱得更緊。
沈君承利用自己夜間的視力,一直窺探著地形,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躲藏地點。
他這樣,顯然沒法戰斗,只好先躲起來為上。
山路崎嶇嶙峋,橫枝荊棘的,委實不好走,蘇安安被刮了好多下,但她一聲沒吭。
倏地,她聽到了他咳嗽的聲音,雖然壓抑著,但是感覺他肯定咳血了。
她緊張的問:“你怎么樣,要不要緊,他們未必能追上來,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歇一會兒?”
沈君承搖頭,“不行,繼續走。”
必須再往里面走一走,琥珀莊剛好位于白重山腳下,是一個獵人都忌憚的深山,除了地形復雜,還有很多大型野獸出沒的。
他們后面有追兵,唯有冒險往深山里去。
蘇安安見此,也不好在勸說,只得扶著他,默默的跟著走。
實在太黑了,她看不見,經常是被他一下子拉起,或者拽過去,像是避開了什么。
她真的恨自己屁用沒有,連視力都不如人家。
再往前跨過時,沈君承忽然停住了,猶豫了下,道:“過來,我背你過去。”
蘇安安搖頭,她能感覺他氣息愈發不穩了,聲音也愈發羸弱,怎能讓他背著?
要背,也是她背他啊。
沈君承卻由不得她拒絕,腰一塌,扶著她就把她弄到了自己的背上。
蘇安安下意識要掙扎,但又不敢動。
她聽到了他的悶哼,感覺到了他后背滲出的血跡,如果自己再動,只會讓他疼的更加嚴重罷了。
倏地的紅了眼眶,任由他老實背著,道:“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沈君承沒回話,只是極輕的搖了一下頭。
沒什么好對不起的,保護她,是一個丈夫該有的責任。
他小聲道:“待會兒不要出聲。”
蘇安安很聽話的哦了一聲。
他慢慢往前走,她雖看不見,但是卻聞到了空氣里有股非常濕腥的味道,還聽到了細微的嘶嘶聲。以及窸窸窣窣爬過草叢的聲音。
一霎,她抱緊了他的脖子。
所以,他要背著她過,是因為他們到了蛇窩嗎?
沈君承看著滿地亂舞的蛇,挑著空子避開了他們。
出門必備,驅蟲藥肯定有的的,再加上他體內的蠱毒,隨著他流出的血隱約釋放出的信號,這些蟲蛇類都不愿意靠近他,自然他過的比較輕松,就是她定會被嚇著,只好背她過去。
一段不過二十米的路,出來時,沈君承就沒忍住扶住了樹。
蘇安安忙從他背上跳下來,扶著他的胳膊問:“你怎么樣。”
今夜,她問了很多句這話了,問的她都慚愧。
沈君承緩了一陣,才虛弱道:“沒事,我們還得往里走走。”
他聽到了鐵騎叮當的聲音,想來那些人定是在搜索,也有可能,已經搜索到他們之前安歇的山洞了。
不能停,沒有安全之前不能停。
這里是個斜坡,有點高,樹少了一點,借著慘淡的月色,蘇安安終于看清了點他的身影。
也知道他捂著胸口緩歇了好久。
他繼續拉著她的手,往前一步步挪。
蘇安安忽然眼眶酸的不行,拉著他的袖子,道:“你走吧,不要管我。”
“反正他們應該是不打算要我的命,倒是你很危險,你自己走吧。”
看得出他野外生存經驗很豐富,不像她,半點忙幫不上,最后還有一個受傷之人背著。
她咬著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著不怕,不顫,“你快走吧,我只會拖累你,你答應沈君承的已經做到了,剩下的不用管了。”
說完,她就松開了他的袖口,讓他走。
沈君承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音色隱約帶了一點責備,道:“你以為追我們的人還是先前那一批嗎?”
那一批應該是周清的人,不知周清為何要活捉她,那些殺手才手下留情,但是這批不是。
“這批是魯親王的人。”
“我殺了宋巖,宋巖又是因你而來的琥珀莊,你以為魯親王還能活捉你不成,落到他手里,你死的只會更凄慘。”
兒子是那種人,老子又能善良到哪兒去,她想的倒是簡單。
蘇安安也不是一點都猜不到的,她也聽到鐵騎定當的聲音,也是怕的,只是……
他為她做的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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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門主的小馬甲要捂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