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想自己剛才的熱情勁兒,現在讓人行禮,那就有點虛了,只好及時拖住他的手,道:“無需多禮,沈兄。”
他又轉身,裝作詫異的問:“這位夫人是?”
“內人。”
“哦,原來是沈夫人。”
蘇安安再次微微施了一禮,喊道:“臣婦見過閑王殿下。”
宋行遠下意識也要伸手托住人胳膊,說不用多禮。
而手才剛伸出,還沒碰到人呢,某人就一個眼神涼涼的瞟了過來。
別問他蒙著白紗,宋行遠怎么能感覺到。
問就是被瞟多了,有了條件反射。
宋行遠咳了一聲,伸出的手撤回,溫和道:“沈夫人不必多禮。”
蘇安安:“謝殿下。”
沈雍走了過來,蘇安安喊了聲,二叔。
沈雍嗯了一聲,和藹道:“承兒,安安,先進來說話,讓殿下陪你們在門口站著,像什么樣子。”
宋行遠笑著道:“誒,是本王的不是了,太久沒見沈兄,一激動便在門口問了起來。”
“走走走,先進屋。”
這一進去,蘇安安才看到,客座那邊還有一人,身穿官袍,身量修長,面如冠玉,想來就是那位年輕的太醫了。
剛剛宋行遠那廝在門口已經介紹過自己了,沈雍這次只介紹了那個杜太醫。
杜太醫全名,杜茂明。
杜太醫起身,向兩人拱了拱手。
蘇安安微笑回應,沈君承道,“辛苦杜太醫跑一趟了。”
杜茂明很是客氣,“哪里哪里。”
兩人剛剛結束寒暄,閑王就忍不住感慨:“沈兄,都十年了,你的病怎么還沒好呢?”
沈君承笑了笑,道:“許是我體質不好吧,染了眼疾后,每況愈下,將養這十年,也還是老樣子,哎,勞殿下記掛了。”
宋行遠嘆息,“本王記得,你以前體質也很好的啊,五歲就去打鳥上樹,六歲那年帶著幾個公子哥去捉泥鰍,還去池塘里撈王妃奶奶養的錦鯉呢,結果被蓮姨知道,可是氣的要打你呢。”
蘇安安詫異,沈君承小時候……這么皮的?
沈君承眉心突突直跳,撈錦鯉的那個人,明明是他。
最后怕受罰,栽贓給他了,現在竟然有臉說!
他頭疼的閉眼,不想與他在這方面爭執,只好隨意道:“……是嗎,時間太久,我都有些不記得了呢。”
宋行遠故意道:“誒,本王可都記得呢,還有一次,沈兄玩泥巴,不甚掉到藕塘里去了,怕伯母發現生氣,回來一個人去洗,走一路,落一地泥,別提多滑稽了,回頭還是被蓮姨發現了,揍了你一頓。”
沈君承皮笑肉不笑,道:“是好像有那么回事,我還記得,當時殿下也在,有一只狗掙破繩子沖過來,追著殿下四處跑,可是給殿下嚇得幾天沒敢再來府上玩呢。”
宋行遠:“……”
被狗追,就是他的黑歷史啊,他咬牙看了看對面的人,道:“是嗎,本王不記得了,許是沈兄記錯了。”
“本王可不怕狗。”
沈君承微微一笑,“是嗎?”
決定明天讓潮聲往閑王府送幾個狗崽子去。
宋行遠知道再揭下去,這廝就要忍不住了,適時止住敘舊的話題,將視線放在太醫身上。
沈雍開始切入主題,今天主要的目的是情杜太醫來幫沈君承看眼疾的。
杜茂明先給沈君承把了脈,半晌,才道:“勞煩世子將白紗取下。”
蘇安安幫他取了下來,白紗落,一時間幾人都安靜了下來。
蘇安安是第一次看到了那雙眼。
當即就怔住了。
這雙眼,這雙眼睛……
宋行遠早知道這廝的眸色,只是輕輕的挑了下眉,嘖,沈兄這面相,怕是能搶走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飯碗。
而沈雍,也頓了下,這次的眸色比上次還淺,不知道是病情原因,還是本是如此。
龍浩也沒了蹤影,無法在判斷他是不是冷莫言。
他微微凝眉。
只有杜茂明看著他的眸色,神色認真,左看又看,又去把脈,又是驚訝的。
最后道:“將白紗幫世子戴上吧。”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
杜茂明說完后,見蘇安安半天沒幫世子重新覆上白紗,忍不住喊了兩聲。
蘇安安這才回神,哦了一聲,忙給他重新系上,遮住那雙讓她出神的眼。
沈雍按捺不住,第一個問:“杜太醫,承兒的身體情況怎樣?”
杜太醫搖頭加嘆息,“不怎么好。”
沈雍道:“此話怎講?”
杜太醫沒回,先問了沈君承一句,“世子當時生病時,除了看不見,身體還有其他不適嗎?”
沈君承道:“有的,總感覺胸悶,肺熱,想吐,而且那時高燒了很久才退。”
聞言,杜太醫嘆了口氣,道:“下官沒判斷錯的話,世子當初是被下毒了。”
“毒入肺腑,侵蝕角膜,這才導致世子的眼疾和體弱。”
一聽說毒,沈雍忽的攥緊了掌心。
而宋行遠則驚訝的問:“毒?沈兄的眼疾不是說他傷心過度,自己跑了出去,在雪地里迷了路,被凍壞的嗎?”
杜太醫直白道:“非也,據下官觀察,世子的脈象沉浮無力,眸色淺淡,極其像中了鱗毒未能及時解除,堆積在肺腑的結果。”
宋行遠聽完,折扇一甩:“豈有此理,當年竟然是有人給沈兄下毒的嗎?”
沈君承也表現的很詫異,“我是中毒了嗎?”
杜太醫道:“據下官查驗,應該是的。”
“后續毒發時,應該是及時為世子請了大夫,只是最佳解毒時間已過,為時晚矣,毒素蔓延,不僅傷了眼睛,還傷了根本,導致世子經常咳嗽,愈發羸弱。”
沈君承痛心,“當時竟是有人要害我?”
“我父母均不在,究竟還是何人如此容不得一介孤兒呢。”
他一激動,又咳了起來。
“二叔,你可要幫承兒徹查到底,還承兒一個公道。”
沈雍眉心微蹙,看了杜太醫一眼,才做安慰道:“承兒,你先別激動,當時二叔請過京城最好的太醫給你看過的,并未說你中毒,會不會是杜太醫診斷錯了?”
杜太醫不樂意了,大夫最討厭人質疑他們醫術,當即辯駁,“侯爺,下官雖入太醫院才一月有余,但是醫術有目共睹的,便是曹國舅的沉疴舊疾都是下官治好的,下官并非妄言。”
“若是侯爺不信,也可換一個太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