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瞳含著笑意,再次耐心的重復時語氣含著誘哄。
“若是當真準備嫁人,不妨考慮考慮我,如何?”
宋樂儀瞳孔睜得老大,手指下意識揉了揉耳朵,這次她卻非常確信,她沒有聽錯,他這話的意思就是……想要娶她?想明白這層,小姑娘粉唇張大,驚訝間能塞下整顆核桃。
小姑娘皮膚白皙,杏仁眼夢這層水霧,粉色裙衫為她增添抹嬌俏,鼻尖也染上抹薄紅。
祁遠將她驚訝的表情看在眼中,無聲嘆口氣。
原本壓抑在心底,那克制的情緒,就要噴薄而出的瞬間,祁遠到底害怕嚇著她,桃花瞳中翻滾的情誼壓下,手背情景卻掩不住跳動,船艙內,燈盞燭光的火苗呲呲攢動,帶著灼燙的溫度。
湖心的涼風順著天窗,隨著祁遠清朗的嗓音灌入,宋樂儀發懵的腦袋終于能夠緩緩轉動。
“祁家雖非望族,祖上卻也算書香世家——”
祁遠語氣微頓,循循的語氣看向宋樂儀時帶著誘哄。
到底是進士榜眼出生,祁遠三言兩語間,就位宋樂儀勾畫出幅確定的藍圖,著實讓人垂涎。
“你若嫁我,日后在宮中當值,有我在,必然不敢有人阻撓,原來你是宮中尚儀,嫁給我后,除了多出曾大理寺卿祁夫人的身份,你依舊是你的宮官尚儀。”
祁遠說得篤定,“這點兒,不會有任何改變!”
“祁家上無雙親需要侍奉,能為你省下很多精力,專心處理宮中事宜——”
“且,你我之間,也勉強可以稱句知根知底?”
祁遠說完,桃花瞳微閃,面上光風霽月未曾催促只耐心等著。
天窗外滲入清風朗月,夜色清涼,可手心處已然被攥出輕薄細汗。
素日掌平獄訟,正三品的大理寺卿祁遠,竟然也有這樣緊張忐忑的時候。
祁遠不敢馬虎,仔細觀察著小姑娘的反應,如此直白的自薦,也是他這輩子破天荒頭一次。
這話他提前揣摩過三四遍,皆是立足宋樂儀本身的情況與需求。
從旁觀者的角度,他不覺得自己會被拒絕,可是事情輪到自己,即便心中演練過千百次,卻也仍舊害怕這些條件不夠好,害怕她嫌棄自己年紀大,更害怕她覺得他畜生,竟然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來,日后躲著他。
宋樂儀有些啞然,誠然,祁遠的每個條件,似乎都在她的點上,而且,最重要的,和她說出這話的人,是他祁遠!
是她宋樂儀少女時光,悄然藏在心里,不敢與旁人言說的那個人。
“祁……祁大哥,你,你喜歡我嗎?”
窗外湖心出的曲調悠揚,宋樂儀放緩呼吸,早已將絲弦聲拋在腦海,怔愣半晌兒,即便她不愿,卻也不得不承認,心口那顆原本冷卻的心,似乎又因為他的三兩句話便輕巧跳動起來。
心弦如此易被影響,宋樂儀心中暗罵自己沒骨氣。
可她卻也清楚的明白,年少時那場轟轟烈烈的喜歡,從來都只屬于她一個人,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場兵荒馬亂。
于他而言,從來未曾知道,又談何要求他感同身受?
可即便這樣……即便死灰上重新燃起希望,宋樂儀仍舊不喜歡如今的她自己,她希望她活得自在灑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輕易便被人捏住心弦,就因為祁遠簡簡單單幾句話,情緒輕巧便被他牽動。
宋樂儀睫毛顫了顫,指尖刺啦劃過粉色裙衫,無端勾出輕巧的繡線,無聲抗爭。
若是他口中,這場所謂的姻緣,最終所謀劃的僅僅是……那些,而全無半分喜歡——
那么,她亦有她的驕傲!
宋樂儀保證,她不會那樣賤,徹底丟失掉自我。
窗外琴聲陡然急促起來,像是玉珠落入銀盤,伴隨著啪嗒嗒的聲響,燈盞的火光照進桃花瞳里,閃。
爍跳躍的情緒洶涌,此刻的祁遠,能夠清楚感受到胸膛中那顆肆意跳動的心臟,他癡長宋樂儀這些歲,對男女之情有過向往期盼,卻也從沒有像如今這般,被這般異樣的情緒淹沒。
心底的念頭自那日被放大,祁遠便知,他和宋樂儀之間,已然回不到從前以往。
因為原本的照拂憐惜,已經悄然間變質,他得寸進尺,想要更多,瘋狂間,占有,想要。
眼角微微泛紅,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祁遠目光幽深了瞬,唇角翕動,沖動下想要如實告訴她,沒錯,祁遠喜歡宋樂儀!想娶她要她,想要她完全屬于他。
可但凡這情意開閘,就會覆水難收,若是……她對他完全無意,他便無法在她跟前,重新好好當個人了。
可是,他還想要……好好護著她。
害怕這份炙熱嚇著他,祁遠垂眸,眼底情緒肆意翻滾了瞬,再次抬眼時,桃花瞳暈開露出分寸正好的歡喜,看向宋樂儀時語氣輕松,清朗的聲音傳來帶著淡淡的磁性兒。
“嗯——”
祁遠目光深思了些,朝著宋樂儀篤定般點點頭。“有點兒——”
只是有點喜歡嗎?
聽到這確定的答案,宋樂儀說不出歡喜更多還是難過更多。
歡喜這么過年,藏在她心底的那份情意,竟然也能開花結果等來他的回應;可更加讓人難過的是,原來他的喜歡,也只是有點兒。
他口中的有點兒,相比她對他的喜歡,根本不值一提。
都說勢均力敵的愛情才能更加美好,可宋樂儀的委屈就在于,只要他說喜歡,即便只是他口中的有點兒,她便其實已經在他承認喜歡她的時候,丟盔棄甲悄然間答應他。
或許,她唯一能夠堅守的體面,就是將年少時藏在心底的那場暗戀,悄悄藏得更深,不被他察覺,也永遠不要告訴他。
等待的過程煎熬,祁遠無聲苦笑,他腦海中想的最多的,不是宋樂儀答應他的歡喜,而是……如果他拒絕,他該如何收手,重新以她半個兄長身份,繼續護著她,他又該如何佯裝出輕松的神態,讓她覺得,今夜這番話并非蓄謀已久,而是他沖動所致,壓根沒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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