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小苑:
因為這么多年,他確實,一直都是那么做的,她感覺地到。
“所以...在和我相處只有幾天,一切都是未知數的父親和姐姐,和與我生活了四年多,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元明期之間,我選擇元明期。”
嬌陽綻開笑容。
皇甫炎張了張嘴,試圖說什么,卻發現自己竟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他們之間的經歷都是一樣的。兩小無猜,在相同的時間被魔教滅門,所以他們應該擁有同樣的思想,應該同樣對魔教心懷憤恨。
到頭來才發覺,早在嬌陽在四年前選擇加入魔教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背道而馳。
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楚連訣深吸一口氣,闔上眼。眼皮底下,是深深的淤青。
他想問問她,她有沒有后悔。認識他以后,后悔對他一族所做下的一切。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問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這個時候,嬌陽綻開的笑臉緩緩頓住。她抬起頭,在一片腥風血雨中,盡量努力地睜大眼睛,看清那個在不遠處,披著一身白色狐裘的男人。
她略微愣住,看著他緩緩接近。還有那雙望著自己,略顯幼沉的黑眸。
這一幕場景...嬌陽竟感覺有些熟悉。她瞇著眼睛,好半天才想起來。
這是她上個位面,在和一個男人拍戲的時候曾經見過的場景。那個時候,易扶苓與元明期之間經歷了許多許多,終于再次重逢。
可是她分明記得...那應該是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日子。
說來也怪,那么多事情,重要的不重要的,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倒是對那個場景記憶猶新。
那個時候...她在想什么呢?
哦,她在想,在這樣一個唯美的場景,和一個還不錯的男人接吻,一定會是段美好的回憶。
嬌陽望向四周,廝殺還在繼續。她記憶中的那個雪天,終是被她親手變成了真正的“血”天。
她微微笑著:“現實與想象總是有些出入,不妨事的。人對了就行。”
嬌陽撤回手,將對面三人彈開。所有人詫異地望著她,緩緩抬步,向著那個男人走去。
“死女人,你瘋了,危險!”百夜流鳳呼吸瞬間亂了,望向元明期,“你究竟在做什么,既然你還活著,為什么不早點出現?偏偏到了現在覆水難收,你是不是還醞釀著什么陰謀想要坐回你教主的位置,知不知道嬌陽為了你...”
嬌陽抬手,制止他的話。
云棠之也攔住百夜流鳳,沖他緩緩搖了搖頭。
“你們...”百夜流鳳臉上薄怒,而背在身后的五指微微發抖。
嬌陽來到元明期面前。
他坐著輪椅。
“嬌陽...”男人想要說什么,被她制止了。
這段時間,他幾度出生入死。僅是那日...她親手下的毒就已經要了他大半條命,更何況還有強行修煉煞血魔功下半冊遭到的反噬。他在漫天的雪地里掙扎,好幾次昏厥,差點死掉。
可是他始終有一個...未完成的執念。
他是想要回來看看她的,就一眼,確定她還安好,不讓任何人發現,再尋個地方,一個人默默地死去。
可是他卻忘了,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武功天下無敵的元明期,而她也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個任性沖動,時刻需要人保護的孩子。
他記憶里的那個孩子...長大了。
嬌陽輕笑著,如記憶中那般在他面前半蹲下身,拿柔軟的臉頰蹭著他的臉,然后蹭過他的胸口、腹部,伏在男人的膝蓋上。
他的臉色差了,孱弱發白地令人心驚,雙腿上都是紫色的淤血,令人觸目心驚,唯有目光依舊令人繾綣。
嬌陽感受著他的心跳,輕得她就像個將死之人。她扯了扯嘴角,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哭,可是她意味不明地笑了:“騙子。”
說好的護著她一輩子的呢...她絕不會讓他走在她的前面,誰也別想讓她看著任何人的背影逐漸遠走。
“嬌陽...”他的叫聲愈發輕,也愈加溫柔。
嬌陽閉上眼睛,在他腿上蹭了蹭,嘴角揚起笑容。
天下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們身上、臉上、睫毛上...或是落在地面,混作血水,往四面流淌。
所有人靜靜地看著他們,四面都是尸體。不知為什么,內心突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悲慟。
云棠之搖著手里的扇子,走到面色冰冷的百夜流鳳身邊,嘴角溢出苦笑。
“往后...再也沒有人陪我一起下棋了。那副我重金尋來的白玉棋,注定要蒙灰了...”
皇甫炎想要沖上去:既然這個男人已經回來了,是不是代表這場戰事可以結束了?
看嬌陽這幅樣子,明顯就是被那個男人迷惑了。元明期真是好本事,把嬌陽害成了這幅樣子,別人什么話都聽不進去,卻甘愿為他做任何事。恐怕元明期真的死了都能讓人為他達成他死前的夙愿,真是操控人心的一把好手。
可是碧芷攔住他,臉上不停地落著眼淚:“別去了...我求你,別去...”他們都活不了多久了...
皇甫炎愣住,望向身邊的楚連訣,他正死死咬著牙關,緊盯著那處。
嬌陽從元明期身上站起來,抬起手里的教主令:“收兵。所有人,隨我速回教內。”他現在受不了寒。
“憑什么!”對面所有人叫囂,“你做了那么多壞事,殺了那么多人,這場戰事也是你挑起的,憑什么你說不打就不打了?你們神月教憑什么全身而退!”
“就憑這樣。”
嬌陽回眸冷笑一聲,只是拂手,對面的江湖人士瞬間死傷無數、地動山搖。
“誰敢阻我。”她眸中是化不開的戾氣。
所有人不再說話,戰栗著不再敢吭一聲。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陸恪闔上雙眼,抬起頭,迎著漫天雪花,眼淚順著面孔落在雪地上。
神月教所有人退入教內,而嬌陽緩緩蹲下身來,在他的目光中,于自己的尾指上落下一吻,然后緩緩地印在他的嘴唇上。
男人驚住了,溫柔的目光逐漸變得震驚,身體微微顫抖,像是不敢相信:“你...”
“雖然知道你現在很慘...可我還是不想放過你,可以嗎?”
嬌陽雙眸含笑地望著他,那雙眼睛無比靈動,眼睛眨起來,就像蝴蝶一樣。
“剩下的時間,就請你和我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吧,元明期。”
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用你有限的生命,放肆地來愛我。
沒有遺憾了...
她的內心異常愉悅,推著他的步伐也變得輕松。
嬌陽想...易扶苓是一個足夠強大到可以在黑暗里生活的女人。
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怎么會畏懼黑暗呢?她不需要光,也不需要誰的拯救,她只是想找到那個,可以與她在黑暗里并肩前行的人。
感覺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男人也笑了,目光溫柔而繾綣:“但是...我曾經承諾你的一件事,到頭來,卻沒有做到。”
“什么?”
“那天...我說過,會還你一個更好的家。”男人抬頭,望向她。
“那有什么...有你在身邊,處處為家。”
所有人望著他們的背影,敢怒而不敢言。
有人竊竊私語:“這一次僥幸魔教的人退下了,下一次不知是什么時候,又要卷土重來。”
“可我有一種預感,他們不會再來了。”碧芷說著話,渾身都在顫抖。
楚連訣緊緊盯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死死地咬著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淚流滿面...
——這便是江湖記載《魔教妖女》的故事。
------題外話------
這個位面完了,下個位面寫一個多重人格少女犯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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