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承諾太過虛偽,連三歲的小孩子都不會信。
但是他的母親卻希望他會信,姬容在心中不無嘲諷地想道。
然而,他口中說話來的話卻是,“母親,我對蘄王的位置不感興趣,我也坐不了這個位置。我之前跟您說過,如果可以我想離開王庭,去……”
“沒出息!”白靖容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你是我白靖容的兒子,沒有什么位置是你坐不了的,也沒有什么是你不能得到的!”
姬容搖搖頭,依然不應。
白靖容嘆息道:“我知道你還是在怪我,你做得到的,之前你不是就做得很好嗎?容兒,阿湛是什么脾氣你我都清楚,他不會放過你的。”
姬容面無表情地道:“你果然只是想拿我當與他博弈的棋子罷了。”
白靖容輕笑道:“人生在這世間,誰不是棋子?能做棋手的人太少了,你既然不想做棋子,那更要自己去爭取啊。若有一日,你坐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自然就沒有人敢再將你當成棋子了。”
“我若是不答應呢?”姬容問道。
白靖容微笑著看著他道:“容兒,你這么想死么?我絕不能容忍一個兒子再忤逆我,你若是不乖,你這些年暗地里做的事情,明天就會出現在你大哥的桌案上。到時候……”
姬容咬牙瞪著她,冷聲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靖容心情愉悅地拍拍他的臉道:“這就乖了,以前母親對你不好,是母親錯了,以后疼你。”
王庭內一處宅邸中,秦藥兒可憐巴巴地蹲在墻角不敢說話。
不遠處謝衍坐在主位上,眼神冷漠地注視著她。
“還不說?”謝衍冷聲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秦藥兒努力做出可憐無辜的模樣,可惜并沒有什么用處。
旁邊的疊影無奈地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交代,不然王爺真的要動怒了。
看著謝衍越發冰冷的神色,秦藥兒只能小心翼翼地從墻角蹭了出來,道:“王、王妃她…去王宮里了。”
坐在一邊的冷霜聞言也有些詫異地看了秦藥兒一眼。
要說秦藥兒膽子大吧,她見了攝政王就猶如老鼠見了貓一樣。
要說她膽子小吧,她又真的什么都敢干。
秦藥兒舉起手來道:“王妃說她什么都不干,就進宮去看看情況,不會冒險行事的。而且、而且我易容的很好,肯定沒有人能認出王妃的身份。我、我還送了王妃好多厲害的毒藥,肯定沒問題的!”
謝衍冷聲道:“本王倒是不知道你是這么聽話的人,還敢替王妃隱瞞。若不是本王問起,你打算過幾天再跟本王說?”
秦藥兒心道:“聽王妃的話,替王妃隱瞞不是應該的么?再說了,你怎么可能過幾天才知道王妃不見了?”
“襲、襲影也有參與!”秦藥兒趕緊禍水東引,“王妃的身份就是他做的。”
“襲影現在不在。”疊影提醒她。
王爺就算再生氣,現在要倒霉的也是她而不是奉命去辦差了的襲影。
秦藥兒蔫噠噠地道:“那個…王妃說,她會幫我帶蘄王宮里收藏的秘藥。”
謝衍輕哼了一聲,道:“等王妃回來,再來說如何罰你的事。”
聞言秦藥兒大喜,等王妃回來,王爺哪里還記得罰她?
到時候王妃再求求情,不久過了么?
果然,跟著王妃走才是正確的道路啊。
秦藥兒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溜煙就出去了。
冷霜和疊影對視了一眼,疊影問道:“王爺,就這么算了?”
謝衍冷笑一聲道:“先不用管她,等王妃回來再說。冷霜。”
看來是算不了,王爺有時候也記仇。
冷霜起身,恭敬地拱手道:“王爺。”
謝衍抬眼看向她道:“本王吩咐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了?”
冷霜恭敬地道:“一切早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王爺一聲令下。”
謝衍點頭道:“很好,你先去吧,等候本王的命令。”
“是,屬下告退。”
等到冷霜出了門,疊影才開口道:“王爺,剛剛收到消息,査欽王昨晚已經秘密抵達了王庭。”
謝衍點點頭道:“他和白靖容有書信往來,這次應當是為了白靖容而來的。”
聞言疊影不由蹙眉,有些擔心地道:“他會不會壞事?”
謝衍道:“不會。此人野心勃勃,他很清楚到底應該如何選擇。只不過…名震塞外的絕色美人相邀,若是不見一見,未免覺得吃虧。說不定,他還想利用這一點,跟本王談條件。”
“絕色美人?白靖容都……”話說了一半,疊影又停住了。
無論白靖容多大年紀了,都不能不承認,她確實是個絕色美人兒。
于是疊影只能道:“査欽王未免太過貪心。”
“無妨。”謝衍道:“他若不貪心,本王如何能輕易說動他?如今大胤隱約形成東西兩部之勢,若他能吞并蘄族,近而控制整個西域,大胤人未必不會唯査欽部是從,調轉方向再次圖謀中原。如果他做不到而蘄族漸漸強盛,査欽部獨木難支,便只能被迫西遷向西胤稱臣。”
大盛與蘄族有血海深仇,但對胤族也沒什么好感,畢竟都是曾經想要圖謀中原的人。
“大胤人狼子野心,幾百年了還念念不忘中原的土地。王爺這般驅虎吞狼,就不擔心……”疊影忍不住問道。
謝衍神色漠然,“所以,蘄族王庭甚至整個西域,査欽王都休想染指。去給査欽王傳個話,本王要見他。”
“是,王爺。”
“王爺,門外有位姚先生求見。”門外,侍衛低聲稟告道。
謝衍神色平靜地道:“請他進來。”
片刻后,姚重漫步走了進來。疊影恭敬地告退,將單獨的空間留給了許久不見的舅甥兩人。
姚重環視了一眼整個房間,好奇地道:“你那個小王妃呢?難不成是沒有帶著一起來?”
謝衍道:“你來見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姚重輕嘆了口氣道:“好幾年不見,如今好不容易他鄉見面,不請安問好也就罷了,竟然還這么一副冷淡的模樣。知非,舅舅好傷心啊。”
謝衍淡定地喝了口茶,挑眉道:“幾年不見,你在外面唱念做打學得倒是比在上雍齊全了。”
姚重無奈地抽了抽嘴角,走到謝衍對面坐了下來。
謝衍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到他跟前,“幾年不見,舅舅可還好?”
“這還差不多。”
姚重端起茶喝了一口,略感滿意地道:“果然還是中原的茶好喝。”
謝衍又為他續了水,道:“既然覺得中原的茶好喝,差不多了就早些回去。”
姚重打量著他半晌才道:“你不問問他們怎么樣了?”
謝衍平靜地問道:“我一定要問么?”
姚重挑眉笑道:“也不一定,你不想知道就算了。看來你這幾年過得很不錯,駱家那個小姑娘確實很適合你。”
提起駱君搖,謝衍臉上的神色更加溫和了幾分,看得姚重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你那小王妃呢?也不來見見我這個舅舅?”姚重左右看看,依然沒看到駱君搖的身影,有些好奇地道。
他可不相信,謝衍一出門好幾個月,會不帶著小姑娘一起出來。
謝衍道:“出去玩兒了,回頭再來拜見舅舅吧。”
姚重也不在意,點頭道:“也罷,這蘄族王庭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這些事情都等回了中原再說吧。”
謝衍道:“看來舅舅這兩年也過得不錯。”
“哦?”
謝衍道:“心境似乎比在上雍的時候好了許多。”
姚重一手撐著額頭,靠著跟前的桌子悠悠道:“離開了熟悉的地方,很多事情看法都會變得不一樣吧。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以后的日子,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你想開了就好。”謝衍也不多說什么。
姚重問道:“査欽王已經到了王城,白靖容現在似乎打算聯合査欽王和蘄族貴族奪姬湛的權,你是怎么打算的?”
謝衍道:“姬湛若是倒了,蘄族貴族和蘄族王室未必還能容得下白靖容。”
“所以,她才需要査欽王啊。”姚重道。
謝衍淡然道:“巧了,査欽王這顆棋子,本王也看上了。”
姚重聞言,饒有興致地問道:“怎么?你跟査欽王也有聯系?也對,按說你早幾天就該到王庭了,晚了這幾天原來是去了査欽部?”
謝衍問道:“這些消息,是姬容告訴你的?”
姚重點點頭,略有些困擾地看向謝衍道:“姬容這小子,我總有些不放心。你確定他沒有問題?”
謝衍揚眉看著他。
姚重道:“我看不透他,總覺得…他心里想的,跟表現出來的不是一回事。”
“舅舅難道就是言行一致的人?”
姚重一愣,不由失笑道:“你說得對。”
謝衍道:“不必擔心,姬容確實有私心,但他不會危害到我們的。”
姚重點了點頭,“你看人的眼光素來不錯,既然你這么說,看來是我想多了。”
謝衍搖搖頭沒有說話。
并不是姚重想多了,只是姚重這樣的人確實沒法理解姬容的想法。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