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妄緒再度詢問道:“我們能做什么?”
程無仇道:“這邊正在設立陣法,我們不能輕易離去,以免被人破壞。”
岳青亞反問道:“為何不能直接將陶紫帶來?”
一位大乘期看了過去,妄緒等人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心中倍加震驚。
那大乘期道:“山門外守著太多修士,還設有陣法,無法偷偷潛入,若要進去,我必須親自動手。”
程無仇接過他的話:“但這位前輩不能動手,一旦動手將直接驚動明嵐宗大乘期修士。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必須保證阿紫到達這里的那一刻,陣法已經設好。”
妄緒掃了一眼陣法,立刻發現問題:“這陣法太過粗糙……”
他無聲的笑了笑,道:“無礙,只需要保證阿紫能脫離大乘期修士的視線一小段時間即可。”
岳青亞擰眉道:“不能提前設下嗎?”
程無仇嘆道:“這雖然在明嵐宗之外,但依然是明嵐宗的地盤,哪能肆無忌憚的設陣法,可我們也不敢離得太遠,以免無法趕到。”
遠處火光沖天,妄緒眉宇皺得越發深了:“是不是時間太趕,導致你們計劃出錯?”
他隨著妄緒的目光看過去,眼眸中閃過擔憂,道:“并未出錯,最好的結果是阿紫能在那撐到我們過去營救,最差的結果是她被押回刑峰,我們冒著被抓的風險闖進去,而那個時候,青嵐多半也要回來了。”
從計劃初始到計劃結束都是一場又一場的豪賭,賭青嵐會被引走,賭青嵐能被困住,賭阿紫能走得多遠,賭阿紫能撐到他們設好陣法趕過去。
妄緒沉默的看著那些火光,忽而嘆了一口氣,道:“也對,畢竟是從一位天尊手中搶人,哪那么容易。”
岳青亞抿了抿嘴唇,平靜道:“我不管這些,但凡有一絲機會就一定要抓住。”
這個時候,大乘期修士猛地道:“陣法已好。”
程無仇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還有兩刻鐘多一點的時間,諸位,能否成功在此一舉。”
此時,陶紫等人已是窮途末路,再無逃路可言。
十三的師父早已身受重傷,其余弟子亦是渾身帶血,小鬼所率領的鬼魂軍隊也因消耗過大退回識海當中,無法再戰。
今夜的奔逃似乎都是一場徒勞。
十一的劍架在她脖子上,身上也帶著鮮血:“師姐,一切到此為止。”
陶紫臉色極為蒼白,借著最后幾分理智,語調溫和的開口道:“你當真不知道誰對誰錯?”
他的眼神未曾有過哪怕一丁半點的掙扎:“天尊不能有錯。”
是不能,而不是不會。
她明了了,十一對明嵐宗當真是一如既往的忠誠。
十一將劍收回,對身后師弟說道:“把叛徒岳柒染押回去。”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山門處傳來喧鬧。
十一臉色一變,顯然,她沒有出現幻覺。
他吩咐道:“你們六人立刻用靈船將她押回,其余人守在此處,不得讓入侵者闖入!”
被點到的六人上前一步,準備將她押回去。
其中一人往外看了看,神情中隱隱有些掙扎,趁混亂時低聲問了一句:“大……岳柒染,外面那些人是來救你的?”
岳柒染此時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只能簡單的“嗯”了一聲。
她即將被押上靈船,他沉默的跟在身后,神情越發掙扎,在最后那一刻,終于還是停住腳步,揮劍向前。
被一劍捅穿的弟子不可思議的回頭看他:“你在做什么?!”
這邊的動靜也引來十一那邊的注意。
那出手的弟子聲音中還帶著顫音,只是越說到后面越堅定:“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誰對誰錯,但大師姐救過我的命,我只能順心而為。”
他能做的大概也就是用命多爭那么幾秒的時間。
十一一道靈氣襲來,取了他的性命,厲聲呵斥道:“你們的腦子放清醒點。”
說著,他隨手指了兩個人:“你們補上,立刻押送,不得遲疑。”
那兩人還未動身,就被身后的同門暗算,但動手的人也在下一秒死去。
十一這才發現不對,一顧四周,不少弟子的神色都有些不對勁,連站在岳柒染身邊押人的弟子都有些遲疑。
藍詠季大罵道:“你們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十一聽著藍詠季的罵聲,簡直想要罵回去,本來弟子們的心已不定,居然還這樣肆意罵人?
他沉聲道:“諸位,她同異族合作是已定的事情,萬不可被她表象所欺。”
那些弟子越發猶豫,他們心中都知道,一旦出手,便是九死一生。
十一在心中苦笑,這些弟子基本是旋照期至心動期修士,因大師姐那些年對宗內事親力親為的緣故,其中大半被師姐教導過,對師姐情誼本就不一般,如今外界謠言四起,又有人領了頭,這可怎么辦是好。
他再度環顧四周,藍詠季撐不起來,出竅期長老重傷,其余長老還未趕來,少宗主也還沒來,比他強的修士不是沒有,但甚少露面,威信還沒他高,當真是麻煩。
場面一時凝滯。
這個時候,多道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不少修士舉著火把從一條幾乎被眾人忽視的小道中走出,身上穿著刑堂服飾,皆帶著濃郁血色,領頭人是刑問和何非成。
十一松了一口氣,道:“刑問,你過來了,少宗主呢?”
刑問微微一笑,道:“我不知少宗主去向,我只是過來宣布一件事情。”
眾人看向他,他收斂起笑意,一字一句道:“當年同異族勾結之人乃是連清舟。”
全場安靜下來,十一臉色大變。
何非成將沾滿鮮血的長劍指向十一等人:“我等無法為大師姐討一個公道,但總要為大師姐爭一條命!”
他身后修士亦將武器現出。
十一顧不得那么多了,深吸一口氣,道:“眾師弟隨我抓捕叛徒,除卻岳柒染,其余人等生死不論。”
有一部分修士踏了出來,另一部分修士卻保持沉默。
最終一名竹峰弟子出劍,語氣堅決:“竹峰劉若,曾蒙受大師姐救命之恩,今以命相報!”
大約是有人做了領頭人,越來越多的修士站了出來。
“主峰周浩。”
“青峰徐樹。”
“刑堂刑鳴。”
“兵器堂陳業。”
將自己的名字報出,這是在斷掉最后一條退路。
可那又如何呢?
不是每一個修士都貪生怕死,也不是每一個修士都忘恩負義,他們有自己的道,也有自己的堅持,只要有一個站出來,便會有更多修士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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