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堯眼睛通紅,目眥欲裂,恨聲道:“說了什么?”
江靜被裴堯的樣子嚇到了,腳步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繼續說:“她說了那句話后就沒有當回事,本以為他性格懦弱不敢真的下手。”
“所以她一直以為你們是飛機失事才意外身亡,霍家其他人也是這樣說的,直到遇到了你,了解到你們是出了車禍,就知道他真的動手了。”
裴堯沉默了下來,半響,喃喃低語:“車禍,飛機失事……”
他之前就覺得奇怪,怎么霍家人都以為他們是飛機出事,明明是因為車禍的關系。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
在霍家不止霍凜的父親對他們起了殺心。
大概是怕事情敗露,會損害到霍家的利益,所以才想除掉他們。
不過在他們動手之前,霍凜的父親先動了手。
那么另外一方會是誰?
這一瞬間,裴堯腦海里閃過一個人。
那就是已逝的霍老家主,那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如果是他的確敢這樣做。
霍老家主下面還有四個兒子,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參與了。
霍老家主已經死了,晚年他過得并不好,幾個兒子爭權奪勢,壓根就顧不上他,甚至還軟禁他想熬死他。
霍凜之所以能夠坐上家主的位置,就是在緊要的關頭找到了霍老家主拿到了遺囑。
裴堯那時候已經是盛喬的董事長了,在了解到霍老家主凄慘的遭遇還頗有些唏噓。
還佩服了一下,霍凜的能力。
現在想來,霍老家主晚年那么慘,真是報應。
霍老家主死了,沒辦法和他對峙。
至于其他人,只要讓他找到證據,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裴堯越想心里越郁悶,他為什么沒有早點察覺到車禍是意外!
這些年來,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喉嚨里憋著一口惡氣。
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還好嗎?”喬蘊關心地看向裴堯,有些擔心他鉆牛角尖。
“我沒事。”裴堯勉強的笑了笑,厭惡道:“就是恨自己,以前怎么沒想著去查一查,這樣我就能夠親自報仇了。”
發生意外的時候他才十多歲,整個人都是懵的,車禍的后遺癥讓他很多細節都想不起來,因此沒有懷疑過車禍。
裴堯暗暗吐出一口氣,又問江靜:“霍凜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些事?”
“是,他知道。”江靜眼里浮起怨恨,咬牙道:“他找人監視我,在我托衍哥找你的時候被他察覺到了,他許偌了我不少好處,我才告訴他,卻沒想到他想把我帶到國外再殺了我!!”
當時她心都涼了,還好自己聰明趕緊跑了。
“他想殺你不是很正常。”裴堯嗤笑一聲,“誰讓你知道這么多事,他想保傅云保霍家,不就得先除掉你。”
他沒有告訴江靜。
他查到了,霍凜只是把江靜安排到了O洲一間,非常糟糕的學校想磨了她斗志。
江靜臉色慘白慘白的,臉上閃過懊悔的神色。
是她太狂妄自大了,還以為能夠掌握全局,最后落得這么慘的下場。
這是老天對她的報應嗎?
江靜喃喃道:“我以為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你真會做夢。”
裴堯暗暗地呸了一聲,虧他之前還以為霍凜是好人。
他真是瞎了眼。
但如果換作是他,大概也會做和霍凜同樣的事。
所以他理解霍凜想掩蓋真相的行為,但不代表他會原諒。
裴堯眼神陰翳地追問:“你還知道什么?”
江靜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喬蘊,繼而搖了搖頭:“沒有了,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
“哦,是嗎?”厲寒洲突然幽幽開口了,他似笑非笑道:“你看喬喬做什么?”
厲寒洲一直注意著喬蘊,自然察覺到了江靜的視線。
江靜舔了舔唇,正想撒謊。
裴堯眼神一冷:“你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招。”
江靜在裴堯和厲寒洲的逼視下,到底是不敢亂來,放棄般的說:“我真的把知道的都說了,不過是突然想起來,傅云最近有些過度關注喬蘊,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喬蘊眨眨眼,一臉茫然。
關注她做什么?
裴堯還以為傅云沒死心,還想對喬蘊不利,忙對喬蘊說:“您最近還是要多小心一點。”
喬蘊點了點頭:“嗯,她接近不了我。”
她對周游的能力很放心。
上次交流會還是她自己主動送上門。
厲寒洲倒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里,想著還是要多派一些人跟在喬蘊的身邊。
江靜已經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她面色屈辱的問:“你現在可以放我走了?”
裴堯慢吞吞道:“你還不能走。”
江靜一愣,繼而慌張道:“你想反悔嗎?你怎么可以反悔。”
裴堯冷笑道:“放心,我不是你這種小人,你知道的太多了,在事情解決之前,我當然得派人好好的保護你了,你說是嗎?”
江靜臉色難看。
說是保護,其實就是變相軟禁吧。
形勢逼人低頭,她就算不樂意被軟禁,還能怎么辦?
最后裴堯讓周游把許俏帶進來,在囑咐周游看好這兩個人,沒有他的命令不能夠放她們走。
許俏還想鬧一鬧,但被裴堯看了一眼就歇了心思了。
江靜抿了抿唇,不甘愿道:“我爸要是一直聯系不上我,肯定會報警。”
裴堯不緊不慢道:“不用擔心,我會讓人告訴他,你去參加封閉式培訓。”
江靜表情一僵,終究是不敢造次,她只是看向喬蘊,問出了心中一直懷疑的事:“喬蘊,你真的是喬教授的學生嗎?”
喬蘊懶洋洋地側頭,嗓音淡淡:“不是,你可以認為我們密不可分。”
江靜嘴角扯了扯,呵呵地笑了:“怎么,你想說你是喬教授?”
喬蘊嘴角勾了勾,“你猜。”
江靜:“……”
江靜極力的把那些瘋狂的想法壓下去,她不敢往深處想,怕得到的答案,會讓顯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很傻逼。
她深吸了一口氣后,低聲說:“你知道嗎,其實有些時候我是佩服你的,我承認你很厲害,我可能一輩子都追不上你,但還是想拼一拼,事實證明我太傻了。”
喬蘊理所當然道:“我確實很厲害。”
江靜:“……”
江靜難得對喬蘊示弱一次,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答,讓她表情都不好了。
所以她針對喬蘊不是沒有理由,喬蘊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真的太討人厭。
從倉庫出來后。
裴堯抬頭望著刺眼的陽光,俊美的臉神色晦澀難明。
喬蘊看了他幾眼,才問道:“你真沒事嗎?”
裴堯恍恍惚惚地點頭:“我很好,您不用擔心。”
他不過是一時難以接受真相的打擊。
喬蘊問道:“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裴堯驀然覺得嘴里發苦,笑容難看道:“事到如今江靜不敢騙我,除非她想死。”
說到這里,難免就罵上幾句:“霍家果然沒有一個好人,我之前看錯霍凜了。”
厲寒洲嗤笑道:“商人本來就只看重利益,你還想和他相親相愛,讓他把你當一家人?在知道真相后,為你大義滅親。沒想到你這么單純。”
裴堯喉嚨發梗,氣得臉都漲紅了。
喬蘊不贊同地譴責厲寒洲:“不準欺負他,他現在很脆弱,要安撫。”
厲寒洲:“……”
行叭,女朋友的話必須聽。
厲寒洲慈祥臉:“需要抱抱?”
裴堯:嘔。
厲寒洲就是故意膈應他呢。
不過被這樣一鬧,心情確實沒有那么沉悶了。
厲寒洲漫不經心地問裴堯:“說說,你之前為什么沒有懷疑傅云?”
“是我母親。”裴堯苦笑道:“她告訴我,讓我不要怨恨傅云。”
他話音一頓,腦海里閃過一些細節,瞳孔漸漸放大。
“我想起來一些事,在我父母準備離開K港的那天,我母親突然就把存放著AI系統核心資料的U盤給了我,還囑咐我一定要保存好。”
他眼眶微微泛紅,嗓音艱澀地說:“我當時也不大,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會給我保管,現在想起來,也許她早就知道會出事,但既然知道了,為什么還是出事了……”
裴堯愣愣地想。
難道那時候母親就已經知道想害他們的人是姐夫,只是因為信任傅云所以才沒有防備,但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還是防了一手,把AI系統交給他保管。
在臨死之前,母親一直拉著他的手,讓他不要去怨恨傅云的時候,是在想著什么呢?
是還心存希望嗎?
可笑。
太可笑了。
裴堯要說沒有半點怨恨父母是不可能,恨他們太相信傅云了。
眼見著裴堯在失控的邊緣,喬蘊輕聲開口:“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裴堯驟然回神,下意識地回:“怎么可能。”
“嗯。”喬蘊提醒他:“世上無絕對。”
裴堯明白了,喬教授在開導他。
的確,傅云是母親唯一的親人,誰能想到她會背叛。
就像他堅定的認為喬教授不會傷害他一樣。
喬蘊見他想明白了,才問:“你想怎么做?”
裴堯眼神狠戾:“我既然知道了,我父母的死和她有關和霍家有關,那么一報還一報,我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報應。”
傅云現在的內疚懺悔,在他看來就是個笑話。
知錯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么。
喬蘊沒反對,換作是她,也不可能放過這些人。
裴堯皺起眉:“江靜的話不能夠作為證據,還是要有實質證據才有人信。”
厲寒洲提醒他:“霍凜知道了這些事,就不可能坐以待斃,或許他早就著手安排,你之后查到的線索,不一定就是真的。”
裴堯明白這個道理,氣得差點吐血。
晚了一步,就失去了先機。
好巧不巧。
裴堯之前讓人去查司機家人的手下,有了回復。
說是找到人了。
裴堯直接聯系了他們,等電話接通后開了免提,示意喬蘊和厲寒洲一起來聽。
“問出來了?”
“是,有結果了。”手下回復道:“我們找到了車禍司機的妻子,她已經改嫁了,在我們的金錢攻勢下,她才透露,車禍的前一個月,那個司機收到了一大筆錢,不過在車禍之后,她想卷款離開,卻查不到這筆錢。”
“查下去之后我們發現,這筆錢是真實存在的,是通過虛擬貨幣交易,在車禍后就被收回了。”
“但司機的妻子告訴我們,她曾經看到司機和一個人見過面。”
“我們拿了霍家所有人的照片給她看,最后她指認了霍家的霍耀宗。”
“有了目標,我們又查了虛擬賬戶,查到那個賬戶是霍耀宗多年前一個小情人的。”
裴堯瞇了瞇眼,“行,我知道了,查查司機妻子最近和誰見過面,還有沒有別人找過她。”
“是。”
等掛了電話,裴堯表情頗為一言難盡。
喬蘊好奇的問:“你相信了?”
裴堯無語:“一切都那么理所當然,連證據都有了,但前提是我不知道霍凜已經知道這些事,現在我懷疑,霍凜可能比我先找到司機的妻子讓她做偽證。”
喬蘊一臉孺子可教也:“可能性很大。”
裴堯揉了揉頭發,幽怨地對厲寒洲道:“你是烏鴉嘴嗎?”
“我這叫做有先見之明。”厲寒洲眉眼疏懶,“是你太慢了。”
裴堯:“……”
“好吧,是我大意了,但是現在誰略勝一籌就不一定了。”裴堯呵地笑了聲:“霍耀宗是不可能容忍霍凜把他當替死鬼,或許可以找他合作。”
厲寒洲點明道:“你覺得他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
裴堯無語凝哽。
霍耀宗這人詭計多端,之前還故意引導他去針對霍凜,還好他聰明。
喬蘊皺眉,想了想,開口說:“唔,我有辦法,拿到實質性的證據。”
“是什么?”裴堯一臉期盼,在他的眼里喬教授就是無所不能的。
喬蘊瞄了瞄厲寒洲,又嚴肅臉的對裴堯說:“可是我覺得,你們不會同意的。”
裴堯愣了愣,無比納悶了的問:“是啥啊?您有什么辦法,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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