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坐在輪椅上,身形消瘦,臉色因為久病的關系泛著蒼白,那雙眼睛看著身體健全的厲寒洲滿是陰冷和嫉妒。
細看還有一絲深深的羨慕。
一口不甘的悶氣涌上心頭,他用帕子捂住嘴,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好像要把肺咳出來了。
身后的人見狀,趕緊為他遞上藥平復他的情緒,“老板,藥。”
消瘦男人接過手下遞過來的藥,拿開帕子,隱約可見帕子上還沾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可見,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厲寒洲沉冷的視線,審視著眼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人,見他病成這副鬼樣子還有精力搞事,嘴角微微一勾:“記得爺跟你說過,敢再踏入境內一步,就要了你的命!看來你很想死?”
他視線落在那染血的帕子上,玩味道:“不過看來,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你也快死了。”
喬潯聽到厲寒洲這番話,愣了一下,猛地轉頭問厲寒洲:“你認識他?”
他的聲音有些緊繃,似乎在壓抑著什么情緒。
組織的幕后黑手太謹慎,他和這個組織接觸有幾年了,但一直沒有見到人。
他知道是因為對方不信任他的合作誠意度。
今天是他第一次和幕后之人見面,還是在這么近的距離,他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但理智讓他冷靜下來。
厲寒洲沒回答,對面的消瘦男人低低地笑了幾聲,眼神落在喬潯身上時,眼底的陰翳頓時散去,換成了溫和友善,他抬起手。
“喬醫生,我們終于見面了,歡迎你加入我們。”
喬潯扯了扯嘴唇,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不過很快又被他收斂起來,抬手和消瘦男人友好的交握,但很快又放了下來。
他目光帶著質疑問道:“你就是J先生?”
“沒錯,是我。”
被稱為J先生的消瘦男人,喘著氣笑得怪異,一字一頓,帶著怨氣說:“他是我侄子,當然認識我,呵呵,我可是他的親叔叔。”
他打量著厲寒洲健康的身體,眼神瘋狂又癡迷。
“這么多年不見,你還是這么富有生命力,真是讓叔叔好羨慕。”
喬潯表情一變,難以置信地看向姿態散漫的厲寒洲。
這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這兩人竟然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不過看來,關系非常的差,或者不該說差,簡直是有仇。
厲寒洲臉上笑意一斂:“厲南風,你是嫌命太短了?”
看厲寒洲氣定神閑的樣子,厲南風心里的郁氣又涌上來,雙手緊緊地抓住輪椅扶手,眼神陰鷙又冷漠。
“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真是風水輪流轉,你現在還不是落在我手上,我要讓你嘗嘗,我這些年過得是什么日子!讓你變得和我一樣,一樣的廢人!”
他越說越激動,臉色近乎癲狂,胸膛快速起伏著,毫不掩飾自己對厲寒洲的厭惡。
哪怕這個人是他大哥的親生兒子,和他有著不可磨滅的血緣關系。
厲寒洲譏笑一聲,冷冷地看著近乎病態的男人:“你想對付我兩次,兩次都失敗了,你猜,這次你還能夠成功?”
厲南風就是組織的幕后老板,厲寒洲其實也感到驚訝,沒想到這人半死不活了還在垂死掙扎。
甚至敢把手伸到國內,還想危害喬蘊。
果然,當初就應該直接弄死他。
厲寒洲從來都是一個感情淡薄的人,自然對這位試圖害過他的小叔沒有半分憐憫,如果不是家里的長輩求情,厲南風現在的尸骨已經化成灰了。
厲南風是厲家最小的少爺,從出生起身體就不好,還患有基因缺陷的病。
他瘋狂的嫉恨著,那些身體比他健康的人,于是他在成年的時候,就已經在偷偷的進行地下研究,卻始終沒有見效。
直到厲寒洲的出生,他突發奇想,如果用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來做實驗體,是不是就可以成功?
之后便有了小厲寒洲被綁架的事。
明明當年中槍差點死了,卻還能夠活過來。
這讓厲南風越發嫉恨厲寒洲,然后有了第二次的針對,卻早早就被厲寒洲掐死在搖籃里,還被廢掉了兩條腿,徹底成為廢人!
他被丟到國外自生自滅,好在他這些年一直借別人的名義在做地下生意賺了不少錢,便用這筆錢繼續在國外搞研究。
他早就盯上天啟研究所,因為他知道當年厲寒洲去了一趟天啟研究所,之后就完全康復了。
只是不管是喬蘊還是厲寒洲都不是好對付的人,幸好喬潯的出現,讓事情有了突破口。
喬潯有想要救的人,簡直是最合適的合作者。
起初他根本就不信任喬潯,才沒有在喬潯的面前露面,現在厲寒洲人都在這里了,他對喬潯已經深信不疑。
厲南風唇色發紫,對著厲寒洲笑得臉龐扭曲:“我們叔侄兩個真是有緣分。”
知道厲寒洲為什么能夠在綁架案活下來的原因后,他簡直要直呼天意。
繞來繞去,他想要活下來,關鍵人物還是在厲寒洲身上。
在得知厲寒洲為了喬教授自投羅網,他實在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便悄悄入境,想好好看看厲寒洲失敗的嘴臉。
可是。
厲南風望向被他的人重重包圍,孤立無援的人,眼神越發陰狠,像是被厲寒洲漫不經心的態度刺激到了,說話的聲音嘶啞難聽。
“你現在落在我的手里,再過半個小時,只要一出境,誰都救不了,還是你想單靠你一個人,來對付我們這么多人?”
“憑什么,你還活著,我就要變成這副樣子,當年你早就該死了!”
“這樣也好,沒死也好,我才能夠好好的折磨你。”
厲寒洲聞言,眸里寒光凜冽,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笑了聲:“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在小時候讓人綁架過我。”
否則,他又怎么會遇到喬蘊。
盡管這些事,他還沒有想起來,可他依舊很慶幸,當年救了喬蘊的人是他不是別人。
不然按照小朋友的性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多看他一眼。
厲南風覺得自己挺瘋的,現在想想厲寒洲比他還要瘋。
居然感謝他??
他盯著厲寒洲,止不住的想,早知道應該把喬蘊也一起帶走,然后在厲寒洲的面前親手殺了他喜歡的人,看他還能不能這么淡定。
不過,厲南風目光落在看不清神色的喬潯身上,還是把這個狠辣的想法壓了下去。
他需要喬潯的技術,暫時還不想和喬潯反目成仇。
但是適當的讓厲寒洲吃點苦頭,給自己出出氣還是可以。
厲南風陰沉沉的命令手下:“給我狠狠地揍他一頓,不要揍死了,留著他的命,我還有用。”
說完后,又態度溫和的對喬潯說:“喬醫生到這邊來,以免傷及到你。”
喬潯沒說什么,直接走到厲南風的身后,冷眼看著幾十名手下摩拳擦掌,一臉惡意地朝著厲寒洲圍攏。
厲寒洲挑眉,一臉的滿不在乎。
厲南風看他這樣,就覺得牙癢:“等下有你求饒的時候!”
厲寒洲回以一個不屑的眼神,似乎在他的眼里,厲南風不過是一只螻蟻。
看著圍過來的人。
他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開袖口的紐扣挽起袖子,一臉輕松愜意:“一起,還是一個一個來?”
手下們互相看了看,之后一個人先上去。
厲寒洲抬腳,就踹飛了迎面而來的一個人,那人沒想到厲寒洲的力度這么狠,直接就摔了出去。
捂著泛疼的心口,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厲寒洲臉上掛著笑:“就這?”
當然不止這。
“一起上!”厲南風命令道。
他是想看厲寒洲被打得抱頭鼠竄,不是想看自己的手下被打得痛哭流涕!
手下們見老板發話了,當即一擁而上。
然而事情卻超乎意外。
厲寒洲太能打了。
一拳下去,直接把牙齒都打落了。
而且他的敏捷度太強,似乎背后長了眼睛一樣,連頭都沒回就撂倒一個偷襲的人。
幾輪下來,他除了西裝凌亂了一點,身上硬是一點傷都沒有。
臉上還能掛著笑,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喬潯在心里感嘆,厲南風不像個正常人,厲寒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們厲家,就沒有正常人了?
厲寒洲嗤笑道:“你是個廢物,你的手下也是一群廢物,不管過了多少年,爺都是你動不起的人!”
明明深陷困境,他還有閑情逸致地刺激人,喬潯有點理解為什么厲南風見到厲寒洲后,這么瘋了。
確實看著挺氣人。
這點到和喬喬有點像,對于不在意的人,她總能把對方氣得半死。
厲南風枯瘦的手止不住地發抖,神色近乎癲狂的喊道:“沒用的東西!這么多人,連他都打不過!”
他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對站在身邊的女人道:“我要他的腿!”
“是,老板!”
女人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臉上充滿躍躍欲試,她之前因為厲寒洲的一個眼神被嚇到了。
這讓她覺得在手下面前丟臉,現在正好可以報仇。
厲南風陰翳道:“你說,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槍快?不過你要是給我跪下求饒,我可以考慮不要你的腿。”
厲寒洲理了理亂掉的襯衫,笑容戲謔:“爺來告訴你,這次你依舊不能成功,是嗎?喬醫生……”
厲南風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站在他后面,他自認為已經是非常可信的合作伙伴喬潯,突然出手了。
喬潯猛地伸手,一把按住厲南風的肩膀,從懷中掏出一管藥劑,死死地抵住厲南風的脖子。
五秒不到,局勢逆轉。
等周圍的手下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厲南風早就成為喬潯手下的人質。
“老板!”
“放手!”
“喬醫生,你在做什么!?”
喬潯嗓音低沉:“都別動,放下你們的槍,否則我就弄死他!”
女人沒有放下槍,反而用槍指向喬潯,嘲笑一聲:“你是醫生,你不敢殺人,你最好想清楚了!”
喬潯冷笑:“你敢動一分,我就把針管里的神經毒素注入他的體內,不用一秒鐘,他就會中毒而死!你敢不敢賭!”
只有喬潯知道,他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輕松,是他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讓他的手發抖。
他是醫生,本該救死扶傷,可是今天,他用救人的這雙手,要挾了一條性命。
甚至恨不得立馬殺了厲南風!
厲南風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沒栽在厲寒洲手上,先被喬潯給挾持了?
被針管抵住脖子的時候,他還有點愣神:“喬醫生你在做什么?”
喬潯沒理他,握著針管的手用力到手指發白,眼神冷漠的看著周圍的人。
“還不放下槍?還是你們想看他死?”
雙方沒誰敢動。
厲南風終于回過神來,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冷笑,他惡狠狠地凝視著厲寒洲,喘著粗氣,神情怨憎又惡毒:“我懂了!你們是一伙的!喬潯,你騙了我!”
厲寒洲面無表情道:“不是一伙,不過目地一樣,都是弄死你。”
“什么時候,究竟是在什么時候!?”厲南風難以理解,喬潯是什么時候生了反心,又是怎么不知不覺的設了這么一個引蛇出洞的局!
喬潯聲音冷戾:“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和你們同流合污,哪怕讓我最疼愛的小侄女失望,甚至討厭我,我也要摧毀你們!”
“你不想救姜云稚了?你對她的愛,原來都是假的!”厲南風的情緒很激動。
他無法接受自己陰溝里翻了船,還是翻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手上!
喬潯聽到他提到姜云稚,手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聲音壓抑不住恨意道:“如果不是你……”
這時,他的耳邊突然響起飛機旋螺槳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倉庫上方的天窗砰地一聲破開了。
無數碎玻璃嘩啦啦地往下掉,底下的人立馬抱頭鼠竄。
厲寒洲到沒動,他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然后徹底愣住了。
下一秒,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不然就是在做夢。
月黑風高的,他怎么會看到,喬蘊像個女超人一樣從天而降?
厲寒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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