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第339章
災難突如其來的爆發。
在仙人的鳳凰虛影掃蕩了整個蒼灰色世界之后。
蒼灰霧潮還是來了。
仿佛勢不可擋的命運，如約而至。
空蕩蕩的蒼灰霧海，重新被濃厚的霧氣填滿。
一簇簇的透明人影在灰霧中漂浮。
奇異的精神異力，如幽靈般在濃郁的世界中回蕩。
蒼灰霧海的最深處。
無量的隔世山前。
灰色的滅世光芒之中。
一枚千瘡百孔的石頭散發著朦朧的清光。
搖搖晃晃從灰光深處悠悠而來。
石頭來到隔世山邊緣，啵的一聲，從高聳的灰光之墻中掉落。
昆侖玉朦朧的光芒閃動，兩人的身影出現在蒼灰霧海之中。
“終于出來了。”
蒼灰霧海中，白露的身影閃顯，看著背后的灰色的隔世山，心中稍微松了口氣。
身處隔世山，那靜謐而單調的滅世灰光還是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眉心璀璨的光華已經暗淡。
那是她在受到詛咒之前匆忙之下設置的法儀。
除了幾項簡單的操作，它最大的作用是操縱昆侖玉。
雖然花費的時間久了些，并且操作死板僵硬了些。
但是還好。
它依然安然無恙的將他們帶離了隔世山。
趁著幾天空閑的功夫，白露也終于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金丹期。
在她的丹田中。
一枚漆黑的金丹在幽幽的旋轉。
散發著淡淡的魔息，隱隱地還有繁奧的紋路在其中閃爍。
每次光芒閃動間，都有一只虛幻的魔影閃顯，令整個金丹看起來無比神秘，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魔源。
相比于《昆玉長青經》金丹的凝實。
《萬魔無相經》修煉的金丹就蓬松許多。
就仿佛一團濃郁的魔煙團簇在一起，里面不時有繁奧的紋路泛起。
這是萬魔無相之意，《萬魔無相經》追求的便是無形無相。
無論是《昆玉長青經》還是《萬魔無相經》。
兩部功法都是直指仙道士無上功法，修煉出的金丹各有千秋。
不過，由于白露的靈修被封，《萬魔無相經》的魔功完全占據了主體。
濃郁的魔力讓她漆黑的眼瞳變得深黑。
清秀的面容多出了一絲妖異。
少女現在算是金丹一層的魔修。
還不能完美隱藏自己的氣息，體內的魔道金丹對面貌有些或多或少的影響。
白露運轉神隱訣，濃黑的眼瞳漸漸變淡，周身若隱若現的魔氣也恢復正常。
在灰衣青年的感應中，剛才還魔氣森森的少女，轉眼變成了一個剛剛突破金丹的女修。
當白露收起昆侖玉石時。
灰衣青年感受到蒼灰之霧之中那若隱若現的精神異力，頓時神色一怔，禁閉的雙眼微微動了動。
隨即他眉頭一皺。
忽然開口道，“小心！”
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傳來。
一名元嬰修士不知何時出現。
手中握著一柄刀類法器，面無表情的向著少女所在的位置劈砍而來。
少女的身影瞬間消失，幾乎同時，一抹雪亮的劍光從元嬰修士身后亮起。
元嬰修士的神體一僵，身體剎那間分成兩半。
血霧中，白露的身影從他身后顯現。
絕美秀麗的面容波瀾不驚，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細長的法劍。
劍柄中鑲嵌著一枚黑色的靈玉，瑰麗如寶石般的光澤一閃而過。
白露看著地上的尸體，神情從容而平靜。
以她合體期的見識，十層劍意大圓滿的水平，普通的元嬰修士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不過，當她看到腳下尸體的服飾，眉梢微微一揚。
“神木宗長老？”
隨即又發現對方的身體僵硬，血液凝結，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除了腰部被她斬成兩截，胸口還有明顯的致命傷。
雙眼瞳孔更是早已經渙散。
白露很快意識到，這就是一具尸體，而且死去應該好幾天了。
“難道是什么人的控尸術？”
“這里是蒼灰霧海的最深處，怎么會有這些修士的尸體？而且還是九大宗門之一的神木宗？”
“難道這幾天，蒼灰霧海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變化。”
須臾間，白露心思電轉，心頭無數念頭浮起。
遠處傳來幾道沉重的腳步聲，白露發現在濃重的灰霧后，有幾道灰影正如同俊馬般向這里奔來。
他們都是早已死去的修士尸體，身上有些各種各樣的致命傷勢。
可是他們卻一個個雙眼睜大。
眼瞳和眼白完全被灰色的濃郁遮蓋。
白露發現，那些大多都是元嬰修士，而且還是元嬰高階，其中還有元嬰九層之上的嬰變修士。
“蒼灰霧海中這是死了多少高階修士？”
白露心中驚訝。
在她的目光中。
那些人動作僵硬，神情麻木，如同沒有眼球的怪物般，快速向他們的方向奔來。
目標直指她自己，那灰色的陰翳下閃爍著兇厲的光。
看著那如同兇狠餓狼飛奔而來的身影，白露若有所思。
“是自己剛才的氣息吸引到他們了嗎？”
這個時候，旁邊的男人忽然神色一動。
一道灰光出現在少女的頭頂。
灰光中視一枚灰色的圓環，散發出奇異的灰光，如同一到透明的光幕將她籠罩在內。
那些奔來的修士動作猛的停了下來，如同失去了獵物的野獸，呆滯的臉上露出迷惘之色，隨即又分散開來。
白露這時發現。
蒼灰霧海之中的霧氣似乎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似乎這里，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幾某種特殊的變化。
不過，眼下她最關注的還是那些尸體。
“他們身上發生了什么事？”
她看向旁邊青年。
關于妖鬼的知識，應該很少能夠難住他。
灰衣男人感應著灰霧之中的精神異力，有些微微失神，輕聲開口。
“蒼灰之月？”
“那是什么？”
白露一愣，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男人的臉上露出少見的鄭重神色，緩緩開口。
“那是妖鬼的一種生命形態，一般只有滅世級之上的大妖鬼才能施展，這種形態的妖鬼舍棄了肉身，只留龐大的意識在蒼灰之霧中永存。”
灰衣青年神情有些怪異，肅然道。
“應該是蒼灰霧海中的那幾只末日級妖鬼之卵，被那只黃金鳳凰驚擾，又感應到了同伴的死亡以及真仙級妖鬼意識消散，心中恐懼驚憂之下，直接舍棄了妖鬼之身，以一種靈魂狀態生存。”
“不過……這樣情況還挺少見。”
男人面容嚴肅，語氣中卻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振奮。
表情躍躍欲試。
就連因為奪舍失敗而稍顯蒼白的臉色都微微恢復了些紅潤。
白露看著這個莫名興奮的男人。
神情有些奇怪。
猜測對方恐怕是見獵心喜，心中又盤算著什么計劃。
說不定又要大干一場了。
她也是佩服這家伙。
先是被末日級妖鬼追殺，又對真仙級妖鬼奪舍失敗。
連續在妖鬼身上吃了兩個大虧。
導致眼睛星芒消失，神通大減，還落得一身業力纏身。
卻依然熱情高漲，興趣不減。
有時候，她都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天生為克制妖鬼而生。
只聽青年聲音亢奮道。
“這些妖鬼同樣是以修士的血肉靈氣魂魄為食，不過脫離了肉身的束縛，以一種特殊的精神異力存在，意識可以分化，隨意寄生在生靈亡者體內，在他們的精神識海中形成一輪灰色圓月，所以稱之為蒼灰之月。”
“這樣的妖鬼十分麻煩，他們的寄生者一人不死，他們就永遠不會死，只要重回灰霧之中，終有恢復實力的一天，這樣的妖鬼一出現，就會天下大亂，所以也被稱為蒼月之災。”
“真有你說的這么厲害？”
白露狐疑道，“如果這種生命形態的妖鬼這么厲害，蒼灰之霧中的那些大妖鬼恐怕都舍棄肉身，化作精神異力，這個世界豈不是到處都是蒼月之災？”
男人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道。
“話不能這么說，妖鬼若想脫離肉身束縛，分化萬千，精神力必須十分強大，至少是末世級以上的大妖鬼。到了這個層級的妖鬼，智慧已經不下于人類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
“因為妖鬼的肉身對妖鬼的精神力來說是天生的蘊養器，一旦妖鬼失去肉身，精神力便永遠無法提升，相反，只要肉身存在，精神力就算有所缺失，遲早還能增長回來。”
白露聞言，若有所思。
她不由想到了那只倒霉的真仙級妖鬼。
還沒有出世就意識消散，又業力纏身，以后的道路恐怕會無比坎坷。
哪怕那只妖鬼的意識被婆娑古樹打散。
那只妖鬼也沒有真正受到傷害。
相反，若是那只妖鬼，妖鬼之心中的鏡面迷宮破碎，恐怕意義不一樣。
再聯想到那只被男人害得提前出世的末日級“早產兒”。
她覺得妖鬼的這種精神異變也不會像對方說的那么簡單。
起碼應該是成熟的意識，或者某些契機才行。
旁邊，灰衣青年的聲音還在繼續。
“而且妖鬼的世界更加殘酷，那些失去了肉身庇護的精神體，對其他妖鬼來說就是美味，很容易被同級別的妖鬼吞噬。”
說著，男人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我想那些大妖鬼真的被嚇壞了，先是被那只黃金鳳凰驚擾，又見到與自己同級別的大妖鬼死無全尸，最后又感應到那只真仙級妖鬼意識的消散，恐怕他們還以為自己大難臨頭，恐懼焦慮下，什么都顧不得了，直接精神異化而出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摸著下巴，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如此一來，他們未來進化有限啊，不過能夠分化千萬，躲藏在整個修仙界，的確比較麻煩。”
白露聽到對方的分析，也是有些無語。
誰能想到這一場對于修仙界來說，不啻于蒼灰霧潮的可怕災難。
居然只是因為幾只末日級妖鬼恐懼下的逃難。
灰衣青年興致勃勃道。
“之前我只在某些古老的玉冊中見過，聽聞太古之時，九界之中就有一只末世級妖鬼化為精神異力的形態，分化百萬縷，寄生在生靈亡者之間，造成了一場規模巨大的蒼月之災，最后還是那一界的仙人親自出手，以無上慧眼燭照全界，才將那只妖鬼逼出來。”
“如今換成末日級妖鬼，恐怕更加麻煩，任何一只的精神異力都足以分化千萬縷，而且這些分神不由蒼灰之霧影響，可以在修仙界任意游蕩。”
男人雙眼中爆射出精光，神情激動。
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出去看看外面的蒼月之災了。
看他的樣子，白露絲毫不懷疑對方出去以后，會立馬抓那些被寄生的修者研究。
他口中所說的麻煩，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新奇的挑戰。
不過，對他一種挑戰。
對修仙界的生靈來說，恐怕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而且不知怎么的，蒼灰霧海中存在著這么多尸體。
少女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在男人的帶領下，白露安然無恙的穿梭在濃郁的灰霧之中。
灰霧中，一道道雙眼布滿灰色陰翳，神色呆滯的修士，如同喪尸般漫無目的的游蕩著。
他們有的來自九大宗門，身穿神木宗仙池宗煉妖宗太白宗昆山宗的服飾，有的來自十法古族，衣服上有些明顯的標志。
更多的還是不知來歷的散人。
這些死亡修士中，既有筑基，也有金丹，還有元嬰。
甚至不乏一些元神鏡。
一路上走過來，隨著遇到的修士越多，白露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
在修仙界，元嬰已經是中流砥柱般的人物了。
就連九大宗門的掌教也才是元嬰級別了。
而元神更是鎮壓宗門氣運的底牌。
眼下，她卻見到許多元嬰，元神修士的尸體。
慢慢地，白露也看出來了。
這里不久前剛剛應該爆發一場規模巨大的廝殺。
想到隱藏在灰霧中的那些洞天廢墟碎片，少女漸漸有了明悟。
看著這些行尸走肉般的尸體，白露秀眉微微蹙起。
這些尸體的狀態十分詭異，對于生人的氣息十分靈敏。
“那些妖鬼只在這些亡者身上寄生了的一縷精神力，因為妖鬼的意識不可能分割，所以這些人只留下一些妖鬼的本能。”
灰衣青年解釋道。
“而妖鬼的主意識就寄托在這千萬個寄生體之中，若是受到攻擊，他們可以隨意跳轉在任何寄主身上。”
白露想起鏡面世界的流體之風。
從本質上來看，那些妖鬼的“精神力”，與人類的靈魂根本不同。
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灰霧的精神污染。
蒼灰霧潮消失了。
卻以另一種方式降臨了。
這個時候，一條嫩綠的樹枝忽然從兩人旁邊的虛空中探出，帶著異界的氣息。
碧綠的光芒閃爍中，幾道人影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