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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飛看見那個人的背影,頓時覺著有些眼熟。
再仔細一想,立即想了起來。
在他第一天來報到的時候,去人事科遇到的那個老張。
當時人事科的鄭處長說是去開會了,由老張把他送過來的。
后來杜飛才知道,老張叫張飛航。
“怎么會是他?”杜飛皺了皺眉。
剛才跟劉心如見面的是張飛航?還是……只是巧合?
如果是張飛航,他們什么關系
而且張飛航是人事處的,難道劉心如也跟周旭一樣,也是鄭處長的人
只不過他們一明一暗。
周旭在明里搞事情,劉心如則在暗中伺機而動。
想到這種可能,杜飛不禁有些膈應。
這個鄭處長怎么回事?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按說一個單位來了新人,原先的領導或者同事,有些想法,做些安排,其實無可厚非。
但任何事都得有度。
你鄭處長想跟魯光爭奪晉升的機會,這沒問題。
所以,在剛來的時候,周旭搞那些小動作,杜飛并沒有死乞白賴的抓著不放。
而是使用了更高明的手段,把張文忠推出去,跟周旭打擂臺,自個則跳出來,當裁判員。
最終結果,顯而易見。
周旭在處里的大會上主動進行自我檢查。
按說,到了這一步,杜飛沒有窮追猛打,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到此為止,既往不咎。
你的下馬威我領教了,我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也燒起來第一把。
但接下來,劉心如這事兒就有點過了。
如果劉心如真是鄭處長的人。
那劉心如的愛人故意散播謠言這事兒,就不能等閑視之。
這個王勇,很可能也是鄭處的人,他的作為受到了對方指使。
真要這樣的話,這位鄭處長就不是因為跟魯光斗牽連到杜飛,而是直接開始對杜飛下手了。
雖然現在杜飛還不確定,真相跟他的猜測是否有出入。
但既然存在這種可能,就必須警惕起來,不能不做出防備。
想到這里,杜飛的手再次摸到電話。
片刻后,話筒那邊傳來汪大成的聲音。
“汪哥,晚上一起吃個飯,地方你選……好,就這么定了,回見“
簡單說完之后,杜飛又給朱婷去個電話,今晚上不去接她了。
與此同時,雖然杜飛收回了視野,但對小灰那邊下達了命令。
要看一看張飛航接下來去哪兒了。
是不是去找鄭處長?
可惜,張飛航哪兒也沒去,直接回了人事處的大辦公室。
不過杜飛也沒太失望。
在機關內,以他的背景和職位,只要自己不犯錯,誰也動不了他。
就像這次,接待東洋訪問團。
如果杜飛私下接受對方禮物,或者使用超標的招待費,就會給人留下把柄。
但只要不越線,不管有什么謠言,都不會造成任何實質問題。
至于劉心如,她到底是人是鬼,慢慢總會看清楚。
杜飛估計,就算對方真憋著想干什么,也只會在明年夏秋的時候。
那時候舉辦外貿交易會,人忙事多,層出不窮,最容易忙中出錯。
不愁找不到機會挖坑。
在此之前,杜飛有充裕的時間來應對。
晚上,下班后。
杜飛騎車子徑直來到南城牛街。
這邊回民飯店多。
剛才在電話里,汪大成說想吃涮肉,正好到這邊來。
除了杜飛和汪大成,還叫了牛文濤和張天。
現在牛文濤在分局也算混開了,張天還在下邊派所,另外汪大成還帶來兩個跟杜飛相熟的部下,一共是六個人。
等杜飛到時,其他人都提前到了。
進屋簡單寒暄,大伙兒都是熟人,很快就熱絡起來。
汪大成選的這個地方,嚴格來說不能算是飯店,而是一家賣肉的肉鋪。
在冬天的時候,就著賣的牛羊肉,在屋里支上銅鍋子涮肉。
一般來說,這時候吃涮肉,你想吃的講究就去東來順。
但如果不講究,就是為了吃一口香的,支上一口銅鍋在哪兒都能涮。
除了牛羊肉,其他的也就是白菜、粉絲、凍豆腐。
再就是芝麻醬、花生醬、韭菜花、腐乳之類的蘸料。
銅鍋早就燒起來了,在桌上熱騰騰的直撲臉。
杜飛坐下,哈哈笑道“那個,汪哥,酒都帶了吧?趕緊拿出來,咱哥幾個先干一杯。”
汪大成道“讓馬爺在后廚燙著呢”
話音沒落,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從后廚提著酒壺出來。
這人姓馬,是個回民。
本身并不飲酒,但別人喝他也不管。
張天眼尖,立馬起身過去,嘿嘿道∶“馬爺,給我吧您。”
馬爺點點頭,把酒壺遞過來,自個則回后廚去拿出一把二尺多長的厚背大刀。
到院里放著的八仙桌旁邊,拿過一塊在寒風里半凍不凍的羊肉,開始一刀一刀的切肉片。
杜飛這邊,已經上了四盤肉,兩盤羊的,兩盤牛的。
倒上酒,先干了一個,然后拿起兩盤羊肉,一股腦都下到里頭。
因為銅鍋子里的水早就燒翻花了,肉一下到里頭,幾乎是一瞬間,翻了一個個,就變色了。
杜飛也是餓了,拿筷子伸進去,夾住一筷子,找燒開的地兒,在水里晃了兩下。
肉片還是******的,就夾出來沾上小料,往嘴里塞。
其他人也不比杜飛文明,一個個全都如狼似虎的。
在京城,甭管吃烤肉還是吃涮肉,都有“文吃武吃,的說法。
但在這個年代,尤其是一幫血氣方剛的爺們兒,只要聚到一起,一準兒是武吃。
誰要是端著裝斯文,就只配在后邊喝湯。
等酒過三巡,杜飛才提起王勇那茬兒。
一邊拿筷子夾了一塊凍豆腐,一邊問道“對了,汪哥,前幾天抓那人,你怎么處理的”
汪大成笑呵呵道“怎么?差不多了,要放人?”
其實那天接到杜飛電話,汪大成就猜個八九不離十,畢竟他是干什么的。
杜飛撇撇嘴道∶“放什么放,接著關著。那貨不是什么好人,等回頭拿到證據,直接送進去。”
汪大成詫異道“什么證據?”
之前抓王勇的理由是聚眾賭博,尋釁滋事。
全都依法依規,沒有一點問題。
杜飛道“搶劫,入室盜竊,估計能判幾年”
汪大成皺眉,低聲提醒道∶“兄弟,他跟你什么仇,至于這么狠”
杜飛立即明白了,汪大成誤會了。
擔心他玩無中生有,這種事兒最容易授人以柄。
到手不僅杜飛麻煩,還挖坑把汪大成也拽下去了。
杜飛笑道“汪哥,你想哪兒去了。都是實打實的,回頭你查一查,務必給做實了,可別留x瑕疵。”
一聽這話,汪大成松了一口∶“那我就放心了。兄弟,你也別介意,我這…”
不等他說完,杜飛打斷道“知道你為我好,不過……這人你給我好好審審。”
汪大成雖然喝了一些,但以他的酒量,還不算什么。
一聽杜飛這話,立馬精神起來∶“怎么這人有問題”
大成曾跟杜飛去過專案小組,知道杜飛的利害。
杜飛既然這樣說,這個王勇身上肯定有問題。
杜飛沒提單位那些事兒,只說讓汪大成去使手段,看看能審出什么東西。
說完這事兒,汪大成又問了一下陳中原的情況。
畢竟是老上司,去外地又是高升,肯定要關心一下。
隨后,話題又說到秦鋒身上。
“對了,秦叔最近怎么樣”杜飛問道,上次秦鋒背鍋,剛提的副處也停職了。
后來陳中原去了東北,杜飛也沒再打聽秦鋒的情況。
今天提起來,就順便問了一嘴。
汪大成跟秦鋒的感情更深,嘆口氣道“嘿別提了……”
杜飛聽他說完,吃了一驚。
沒想到,秦鋒這次的處分會這么重。
雖然沒開除,但復職基本沒希望了。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次秦鋒受處分后,有人瞅準機會,落井下石。
爆出了不少秦鋒的黑料。
這下就算楚紅軍也沒法保他了。
最終,沒開除都算僥幸,只能提前病退。
“病退了?”杜飛皺眉,不禁有些唏噓,秦鋒竟然是這么個結果。
早前,第一次跟秦鋒打交道的時候。
杜飛第一印象,就覺著這個人相當不好對付。
好在是友非敵……
這一頓飯吃完了,已經快九點了。
幾個人喝酒吃肉,最后除了杜飛都喝高了。
汪大成還想騎摩托車回去,結果晃晃蕩蕩騎上去,卻來一個“張果老倒騎驢,,屁股朝車把,臉沖后輪。
還伸手劃拉,嘴里嘟囔著∶“哎,我艸,車把呢……“
其他人也沒強多少,沒一個能走直線的。
好在馬爺給叫了人幫忙,最終才把幾個人各自送回去。
等杜飛回到外經委家屬院,已經九點半多了。
朱婷給他留了門燈。
上到樓上,拿鑰匙開門。
客廳里亮著燈,朱婷靠在沙發上,穿著毛衣毛褲,一邊聽收音機,一邊在織毛衣。
聽到開門聲,立即放下手上的毛衣針,起身過來。
“怎么沒上床躺著?“杜飛進來,把門關上,低頭脫鞋。
朱婷溫柔道“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