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讀小牧童
張瑤其實也是個妙人兒,雖然一開始的確是被金玫的身份給嚇到了,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并且沉著思考起了一系列的問題還有對未來的規劃。
然后她果斷的在金玫拎著那個惹麻煩的羽蛇神回去之后也跟了回去,然后就這樣拋下了小張哥。
“這個女人好現實。”大黃慵懶的趴在吊扇上看著下頭發生的一切,等他們都走了之后才開口對小張哥說道:“在發現你不如她好用之后立刻就走了。”
“現實點好。”小張哥低著頭小心仔細的用鋼絲球清理著煎雞蛋、肉餅的鐵板,笑著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覺得她跟著金玫而沒有留在我這里,你在為我抱不平?”
“難道不是嗎?幫她的明明是你。”
小張哥仰起頭看了一眼大黃,笑聲爽朗:“其實只要一個人不把自己放在宇宙中心,那他的煩惱會少很多。”
大黃嗖的一下跳了下來:“你就說我小心眼唄。”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你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吧。至少我覺得是。”小張哥從旁邊拿出一罐貓罐頭放在大黃面前:“我文化水平不高,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大概就是……不要對任何人抱有太高的期待,這樣自己才能比較灑脫的意思。”
“我懂你意思,但這樣也太不夠意思了。”
小張哥揉了揉大黃的頭:“求而不得才會不開心,我對她沒有貪圖,所以我根本不在意。”
“是是是,你清高你了不起,就你看破紅塵。”大黃不屑的朝門口的方向啐了一口:“都是狗。”
小張哥搖了搖頭就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可沒過多久許薇突然慌慌張張,臉色發白的跑了出來,她用帶著哭腔的聲調說:“小張哥……我想請假。”
“出什么事了?”
“我外婆摔了一跤,現在已經被鄰居送到醫院去了,我得馬上回去……”許薇越說越著急,最后索性眼淚都止不住的滴滴答答了下來。
“錢夠嗎?”
“夠……”
許薇在這里工作也有一年了,雖然這地方工資不算高,但包吃包住自己又不能出門,再加上雷龍時不時也會給這個小徒弟一點零花錢,所以她還真存了些錢下來。
“還是多帶一點吧。”
小張哥拿出手機給雷龍發了個消息,五分鐘之后雷龍那邊就給許薇轉了二十萬塊錢,還囑咐了一句不夠再開口。許薇當時都哭成淚人了,連鞠了幾個躬就要奪門而出。
“等會。”
小張哥喊住了她,然后從柜臺下面拿出了金玫給她的金筆:“這個你拿著,還有我送你的那本筆記本,都拿著。”
“嗯……謝謝。”
許薇接過了筆,再次匆匆往外走。小張哥則在外頭說道:“用它畫符施術。”
“知道啦。”
許薇的聲音漸漸遠去,而大黃昂起頭看著小張哥:“她這半吊子水平,就這么出去,會不會遇到麻煩。”
“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小張哥坐在柜臺里,慢條斯理的打開音樂:“更多的,就是命了。”
音樂很悠揚,外頭突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就像依萍去找她爸要錢的那天一樣大。安靜的奶茶店里沒有客人,只有一只干飯的貓和坐在不開燈的房間靜靜看著外頭電閃雷鳴的人。
而剛走出長安巷的許薇早已經被淋得像個落湯雞,要是往常她肯定是連門都不會出,但現在她知道自己必須回去,因為現在能照顧外婆的只有她了,管她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這一趟她都必須走。
突發的大雨讓街上連行人都稀少,路燈也變得朦朦朧朧,許薇一邊朝高鐵站走一邊緊緊握著小張哥給她的筆,心中還默念著自己這些日子學的咒法。
不過還好,這路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甚至一路到高鐵站都沒有任何異常,但她卻一丁點警惕都不敢放松,全程仍然是全神貫注,因為雷龍曾經告訴過她,她的體質十分特別,以往還沒有事,但現在極容易吸引那些不干凈的東西,特別是哪件事之后,那些東西對她那更是青睞有加,只要嗅到了她的氣息,那就是不死不休。
而且這些東西非常善于偽裝,它們的偽裝技術之高超,有時就連最親近的人都難以發現端倪,所以許薇在任何時候,只要不是在奶茶店之內,任何人她都不能去相信,因為鬼話是不能信的。
“鬼話不能信……鬼話不能信……”許薇一直反復念叨著這句話,一只手握著小張哥的筆全神貫注的警戒著:“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就這樣,她順利的登上了高鐵。到了高鐵上,她其實已經很疲勞了,但卻強撐著不敢睡覺,只是她雖然是隔壁城市畢業的,但老家卻足足有五個多小時的路程,一直要到十二點多才能抵達終點。
這讓今天本身就已經沒睡好的許薇疲憊到眼皮子不斷打架,最終她還是在高鐵的輕輕搖晃下閉上了眼睛,恍惚間她突然睜開了眼,發現周圍所有的燈都熄滅了,原本嶄新的高鐵現在看來就像是綠皮車,而且還是那種七八十年代的綠皮車,座位都是綠色的人造革,而且還破破爛爛,全都是霉斑。
車廂里坐著不少人,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在火車況且況且的聲音中顯得陰沉無比,許薇瞇著眼睛看清了其中一個人的臉,但看到的卻是一張青灰泛著死氣的臉,伸手拍了那人的肩膀后,那人卻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許薇快步的后退了兩下,下意識就去摸小張哥給她的東西,但這一摸卻發現東西不見了,她頓時就慌張了,但到底是雷龍訓練出來的人,雖然沒經歷過實戰,但雷龍倒也模擬過許多次。雷龍告訴過她,第一守則就是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哪怕是最最危險的環境中都務必要保持冷靜,甚至可以說點騷話或者唱一段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來為自己壯膽。
因為根據雷龍所說,這幫鬼東西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多物理攻擊能力,基本都是一些心靈攻擊,掉san值的。這也就是所有有記錄的被幽魂襲擊的人,大多都是因為驚嚇過度而導致精神失常,絕少有被那些東西嘎嘣一聲掰兩節的。
在這個前提下,根本就不用虛,別的不說就光靠許薇的天賦加上雷龍的教導,天底下大部分的魑魅魍魎是奈何不得她的,當然也不是全部啊……不能打包票。
許薇嘛,還是很聽雷龍話的,不過她倒是也沒蠢到去唱猴哥猴哥,反手就是一個清心咒,而伴隨著清心咒的效果發生作用,許薇突然就睜開了眼睛,她看到周圍仍然是亮堂堂的高鐵,乘務人員正在前方不遠處查票,車廂里還傳來小孩的啼哭聲。這聲音在往常十分刺耳,但在今天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寧感。
許薇深吸一口氣,當她發現自己是做夢之后,倒也是不敢再掉以輕心了,只是默默的關注起了四周圍,因為既然已經能夠影響她的意識了,這就說明盯上自己的東西就在這里。
只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不過這真的得感謝國家票務實名制系統,許薇突然發現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識別方法,只要關注著列車員檢票就好了,因為那些東西即便能讓人真假難辨,但卻總不至于有身份證吧,退一萬步它即便是有身份證,它能買火車票么?一個能買火車票的阿飄,那還恐怖個錘子。
于是乎許薇就開始關注起列車員來,而隨著列車員檢票的腳步越來越近,許薇開始抬起頭到處尋找,但現在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列車員也沒有跳過某個人。
而直到當列車員行進到車廂中段的時候,許薇突然發現了那列車員徑直的跳過了一個穿著很普通的男子,就好像把他當空氣一樣的跳過了,那個男人也并沒有理會列車員,兩人就感覺是互相把彼此當不存在一樣。
這一個小小的反常就讓許薇盯死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一直到車到站,她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那個男人超過十秒鐘。
下了車出站時,許薇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出站口的功夫,那個人竟直接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中,這個點這個站下車的人并不多,所以一個平坦的站臺上突然少了一個人,這還是非常顯眼的事情。
許薇心中有了計較,但她也沒有聲張,只是在心中默默的熟練著掌心雷的運轉方式,然后快步的走入了出租車站點,上了出租車,她稍微放下心來,然后跟師傅說了一句后就直奔向了市里的醫院。
而落地的瞬間,她突然就覺得一股陰風四起,作為十二靈的入室弟子,她要是連這點感覺都分不清,那雷龍真的會把她逐出師門的,于是她再次提起十二分的警惕開始往醫院走去。
正當她走到大門口時,一個女孩子匆匆迎了上來,面帶焦急的說道:“薇薇姐,你終于回來了。”
許薇愣了片刻:“你是?”
“我啊,你忘了?我是住在隔壁院子的靈靈啊,你上大學的時候還送過我一支鋼筆呢,那會我才初二。”
提到這事,許薇才稍微松了口氣,因為這事是真實發生過的,只是這女大十八變,實在是讓人認不出來了。
“姥姥晚上摔倒了,還是我發現的呢,最后是我讓我爸把她送來的。”那女孩拽著許薇的手就往上走:“快點走吧。”
許薇抬頭看了一圈,突然發現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因為偌大的一個醫院,居然只有一棟樓里的一個窗口亮著燈,這明擺著是有問題的,不過她并沒有聲張,只是跟著這個靈靈進入了電梯,電梯最終停在了十三樓,他們兩個走了出去。
空蕩蕩的走廊,連一個人都沒有,許薇發現經過的所有病房都黑著燈,而且護士站里也沒有一個護士。
這時許薇終于知道問題所在了,她停住了腳步,任憑靈靈怎么拉扯都不肯往前再走一步了。
“薇薇姐,怎么了?快走啊。”
許薇此刻右手拿出小張哥給的金筆,攤開左手在上頭畫了一個掌心雷的符號,照著地面就拍了下去。
頃刻間面前的一切頓時破碎,接著呈現在她面前的場景仍然是坐在高鐵之上,前頭的檢票員還在剛進車廂的地方,而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被重置了一樣。
許薇深吸一口氣,抬起手看著手掌心的符記,她深吸一口氣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接著她不緊不慢的抹掉了符記,再用金筆畫上了陰五雷之印,接著左手拇指朝下扣在掌心,其余四根手指壓在上頭,一記陰五雷蓄而不發,靜待良機。
一切還是跟剛才的幻境一樣重演了一次,這次許薇長了個心眼,沒有直起身子去觀察,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金筆她可是死死握在手心,因為她深切的知道,如果剛才不是這金筆的恐怖威力,自己一定會被困頓在那個幻境之中再也醒不來了。
看來對面那個東西道行還真的是不淺。
這次正常的下了車,為了防止還是幻覺,在下車之后許薇拿出了一枚硬幣連拋了七次,三正四反,接著又連拋了七次,兩正五反。而由此,她可以斷定現在自己是在這真實世界之中。因為幻境大師張瑤曾經說過,幻境一切都可操控但唯獨操控不了概率,如果是在幻境之中,骰子扔出去幾點就永遠會是幾點,不管投擲多少次都是一樣。同理,在幻境之中扔硬幣,第一次是什么,那就永遠會是同一個面,原理為什么暫且不得而知,但張瑤的多次測試均是如此。
再次登上出租車,許薇在車上留意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她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窗外的風景會隨著司機師傅的敘述而發生微妙的改變,比如司機師傅剛說這里前頭的地標大公雞被拆了,就幾個月前被拆了,剛才還看到大公雞的許薇再看過去就會發現已經是一個圓形花壇了。再比如司機師傅說旁邊的那個仿古街上禮拜一把火燒了,有點可惜。許薇再看過去原本整齊的古街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這件事很玄奇,但許薇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因為自己已經被那個東西盯上了,那東西會從自己的認知里調取影像,而一旦自己的認知發生改變了,那么周圍的事物也就會發生改變。
換而言之就是許薇現在身在真實世界之中,但看到的遠景卻都是虛幻的。
到了醫院門口,下車之后這次許薇留了個心眼,她拿出鏡子深吸一口氣,小聲嘟囔了一句:“賭一把。”
然后她就拿出金筆開始在自己眉頭中心畫上了第三只眼,接著她閉上了自己的雙眼,而就在她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周圍的畫面再次展現在了她的腦海里,接著她拿出耳機戴在了耳朵上,手機直接把音量扯到了底。
戴上墨鏡之后,許薇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盲人,但她根本不在乎,她能感覺到外頭不斷有人跟她說話,但她聽不清,而自己的神識之中也沒有任何人出現。
稍微睜開眼看了一眼,就發現有個老街坊正在她身邊對她噓寒問暖,可再等閉上眼,神識之內仍是她獨自一人。
許薇嘿嘿一笑,心說天眼通果然牛逼。然后就這樣走到了醫院之中,來到前臺護士還以為她是個盲人,不過看到她手腳麻利的樣子倒也沒說什么。
查清楚姥姥住在哪個病房之后,她就這樣閉著眼聽著歌一路殺到了那邊,進去之后發現還真的有兩個老街坊坐在那,這次卻是真人,她上前寒暄一聲,然后就讓老街坊們去休息去了。
姥姥現在剛做完手術還沒有醒麻醉,許薇就坐在床邊靜靜的守著,而此刻她仍然能聽見耳邊除了音樂之外還有別的聲音不斷涌來,但她就是不睜眼,而只要心智不受影響,天王老子來了也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坐在床邊的許薇在充上電之后,就開始給小張哥和雷龍描述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小張哥因為手機年年拿去聽故事了,并沒有回復她,但雷龍卻是第一時間回了她的信息。
“干的漂亮,不愧是我徒弟。你就這么跟它耗著,明天一早你就開始反擊。”
“我怎么反擊啊,我都不知道那鬼東XZ在哪里。”
“你真的是個……我白夸你了。你天眼術都起了,你找不到那么個玩意?”
“怎么找嘛……”
雷龍很快回復過來:“在天眼書開啟狀態的時候,你集中精神鎖人頭,剔除掉所有有血肉的,然后照著那個無形之物一個陰五雷崩過去,你法力不行,一個不行那就再來一個。如果實在不行,反正這種臟東西是沒有一個陰五雷搞不定的,一個不行那就再加一個。本來我可以支援你一把的,但有些事你自己還是得去親自體驗的,理論知識你也差不多了,實操這是第一次。”
許薇噠噠噠的打字過去說:“小張哥給了我一支筆,就我試了一下,用法術不耗藍而且威力特別大。”
“那你媽的還怕他媽的個錘子。”雷龍直接發了語音過來罵道:“別他媽耽誤我睡覺,我這邊凌晨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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