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如風,伴隨陣陣涼意,趁著許薇一個愣神的功夫已經撲到了她的身后。
但就是那眨眼之間的時候,突然一道黑芒閃過,一抹寒光在月光之下恍惚而逝,那黑影頓時就如仲夏的螢火蟲,星星點點消散一空。
許薇此時還沒能反應過來,等感覺到身后有動靜的時候,一轉身卻是發現一個纖細男子站在那里。
這人星眸璀璨,體型就如獵豹一般矯健,站在那即便是不動也透著一股高冷的氣質。
“好帥啊……”許薇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個被路燈映照在光圈之中的男人,只不過這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卻是有些熟悉。
這時正在嘔吐的黃皮子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然后好像沒看到他似的繼續吐了起來。
“黃皮子!直視我,崽種!叫你呢!”
一聽到這個聲音,許薇心中咯噔一聲,她上下打量著那個凹造型的帥哥,好奇的問道:“我們之前見過嗎?”
帥哥把頭轉向了她,瞇起眼睛冷冷說道:“我是庭院的守護者、是掌管黑暗的領袖、是為人類賜下溫暖和喜樂的福音!你居然不認識我?凡人,你大難臨頭了。”
許薇只聽見腦殼里嗡的一聲,果然……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聽那個聲音聽得熟悉了,原來是大黃。
“大……大黃?”
“干毛?”大黃往前走了兩步,砰的一聲變成了貓,跳到了垃圾桶上:“黃皮子,狗東西!”
皮爺一把握住大黃的脖子,鼻子里噴出幽藍色的火焰:“誰是狗!”
大黃掙扎著從他手心跳了出來,三兩步就跳上了許薇肩膀:“讓你保護人,你在干什么?庭院的守護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果我不出手,她已經被抓走了。”
皮爺一愣:“還有這種事?”
他們兩個的對話旁邊的楊俊峰和許薇完全接不上嘴,因為他們兩個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萬能的神還能欺騙你這樣一個犬科動物?呵,你們這些狗,沒有一個好東西。”
“今日老夫非弄死你不可!”黃皮子最恨人家說她是狗,當即便是暴怒了起來,化作原形沖了出去。
大黃也毫無懼色,一直黃色的貓和一只黃色的狐貍就這樣在路燈下扭打了起來,一時之間雞飛狗跳,黃毛滿天飛。
許薇人都麻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勸架,就只能看著兩個小動物的毛滿天飛。
倒是這時楊俊峰走了上前,攏著胳膊說道:“貓狗大戰么,每天差不多都要來兩場。一般都是大黃輸,但它屢敗屢戰,鍥而不舍。”
“剛……剛才那個帥哥真的是大黃?”
“是啊,是大黃。你別看它那個樣子,其實最欠的就是它了,挨揍不虧。皮爺它招惹、狗姐它也招惹,只要是個活物它都會撩騷一圈,長安巷里其他人摞一塊挨揍都沒它多。”
許薇走上前兩步卻是無法近身,只能小聲嗶嗶:“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但這種話顯然沒什么用,這一貓一狗打得愈發激烈,不過可以看出大黃顯然是落了下風,沒多一會兒它就被皮爺咬住了尾巴嗷嗷直叫。
最終實在無可奈何,大黃化作一股黑風閃了出去,一旁的楊俊峰點頭道:“大黃交閃就是認輸了。”
果不其然,閃到一邊的大黃一瘸一拐的走了,走的時候嘴里還不干不凈罵罵咧咧,皮爺則重新化形,一邊朝許薇的方向走一邊吐著嘴里的貓毛。
經過這一場干仗,皮爺倒是清醒了許多,她環顧四周,提起鼻子仔細嗅了嗅:“嗯,的確是有一股魍魎的惡臭,看來盯上你的那個東西的確是來了。”
許薇驚叫了出來,下意識的往楊俊峰身后躲了躲。
楊俊峰則順勢一閃:“別往我這躲啊,我也怕,我跟你一樣,普通人。”
倒是皮爺這時瞇起眼睛,白凈的小臉蛋上出現了幾根明顯的胡子,眼睛也變得幽幽綠了起來:“老夫在此,量它也不敢造次!”
雖然她是這么說,可她這個可愛的模樣真的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許薇有些將信將疑。
走到一個路口時,她們倆就和楊俊峰分開了,皮爺帶著許薇來到了自己住處。
這里跟張珈暢奶茶店相隔直線距離也就二十米左右,是一個很老的平房,皮爺住在其中的一間兩室一廳中。
她這屋子,客廳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個沙發和一個破茶幾,墻上貼滿了各種雞的照片,公雞母雞蘆花雞、紅雞白雞太美雞,而在旁邊的冰箱頂上還放了一個籃球。
“你也打籃球啊?”
“這是雞祥物。”皮爺回答道。
里頭的兩間屋子一間是皮爺的工作間,除了一臺電腦之外就是各種直播設備,電腦旁邊還有一張床,床上擺著很多奇怪的東西和一臺固定在那里的數碼相機。
另外一間屋子倒是比較正常,就像是個小女生的臥室,粉嫩嫩的鋪著地毯,屋里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你今日就先住在老夫這里,明日我們再做打算。”皮爺說完快速的把身上的衣服一脫,呲溜一下變成狐貍就鉆到了床上,然后她從被窩里伸出尾巴指著旁邊的一扇門說道:“那里可以洗澡。”
許薇到現在為止腦瓜子都還是嗡嗡的,從今天下午開始,好像自己就沒有再遇到一個正常人和一件正常事,所以她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洗的澡,只知道回來時皮爺已經四仰八叉的睡得深沉了。
小心翼翼的上了皮爺的床,感覺到身邊毛茸茸還帶著體溫的狐貍,許薇真的是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描述自己的心情,積攢了一天的壓力在熄燈的這一刻全部被釋放了出來。
外頭有風聲還在呼呼的吹,老巷子外頭的樹隨著風發出嘩嘩的聲音,隱約有月光照射進窗子,樹的影子投射在窗簾上,怎么看都像是一個人影。
許薇這時終于感覺到恐懼了,她下意識的抱緊了身邊那團又軟又溫暖的大尾巴,畢竟相比較而言,一個狐貍精要比索命的厲鬼可愛太多了。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外頭的天色也亮了起來。
時間來到早晨七點半,正在睡覺的張珈暢被大黃的天降正義給驚醒,他坐起身拎起大黃放在旁邊的柜子上。
“昨天黃皮子打我了,她居然膽敢襲擊庭院的守護者、暗夜的支配者,我覺得你應該幫我出頭。”大黃趴在床頭柜上嘀嘀咕咕的告狀:“你看著辦,寶寶不開心了。”
張珈暢連搭理都不搭理它,只是揉著眼睛下了床,來到隔壁年年的房間,把這個從不說話的小姑娘給從床上拎了起來。然后兩人一起去外頭的院子里洗漱,而在洗漱的同時,大白狗已經做好了早餐放在了桌上,在看到滿屋子溜達的大黃之后,她皺起了眉頭。
“看什么看?狗東西。”
大黃罵了一聲繼續往外走,狗姐一個健步沖上去蓄力對著大黃就是一腳,大黃被從屋里踢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墻上。
但它似乎毫無知覺一般的從墻邊站了起來,來到正在洗漱的張珈暢身邊:“你看見了沒有?這些狗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只不過它的訴苦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畢竟在這里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大黃這個臟東西到底是得有多欠揍,別人挨揍得問問原因,它挨揍簡直就是理所應當。
“年年快點,馬上要上課了。”
張珈暢今天很忙,他得先送年年去上課,然后還要去民政局辦年年的收養手續,之后還得去批發市場買東西,最后還得在中午之前趕回來開門營業。
總之就特別充實。
可偏偏這個時候,外頭的大黃又開始挑釁狗姐了,張珈暢拿著一塊饅頭走出去就見到大黃在那上躥下跳的嘲諷狗姐。
他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凌空點了點大黃,然后用力往下一甩,大黃撲的一下就落到了地上,身上似乎有千斤重擔一般,無論怎么掙脫都動彈不得。
“張珈暢,你好狠的心!我們相依為命這么多年,你竟要為了一個狗女人把我壓在這五行山下!張珈暢!!!”
張珈暢走過去,直接一個饅頭塞到了它嘴里:“反省一上午。”
狗姐蹲坐在旁邊低頭盯著大黃,看那架勢就知道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你要出門了嗎?”狗姐輕聲問道:“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你盯好這個渣貓。”張珈暢走到旁邊的棚子里把電動車推出來:“我先送年年上學。”
“好,路上小心。”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在重復,就像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無喜無悲、無波無瀾,并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地方的這個人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送了年年到了學校門口,張珈暢在她口袋里塞了二十塊錢,然后叮囑道:“中午自己吃一點。”
年年點了點頭,雖然不會講話,但明亮的眼睛已經把她要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行,那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林老師講。”
年年點了點頭剛要進門,正巧就見到了他們林老師拎著個袋子走了過來。
他看到張珈暢,立刻走上前來,小聲說道:“最近可能不太平。”
“跟我沒關系。”張珈暢笑了笑:“你們自己解決就好。”
“嗯,知道了。”林老師點了點頭,低頭看了一眼年年,然后蹲下身子幫她把紅領巾戴好:“行了,我帶年年進去,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