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肆意的揮灑，絲絲縷縷的金色光線鉆透了玻璃窗，照在了空氣中，落在了茶幾上，空氣中也多了幾分柔和溫暖。
杜衡背靠陽光，使勁的揉了一下略顯緊繃的額頭，整個人也略顯慵懶的往身后的靠背靠了過去。
不過看到大步踏進來的邢副院長，杜衡還是很快的直起腰桿，調整好了自己的坐姿。
“邢副院長，聽說這兩天你這很熱鬧啊？”
“一群跳梁小丑，所里的蛀蟲罷了。”邢副院長一臉的鄙夷，甚至嘴角還帶上了一抹譏諷嗎“別看一個個跳的歡實，但都是些有腦子的貨，還都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樣的貨色，也就扯只敢著嗓子叫兩聲罷了。”
杜衡也跟著笑了起來，“聽說盧教授還在病床上？沒什么大問題吧？”
“有個屁的大問題，被我嚇唬一通，又被小肖和其他同事看破了他的裝模作樣，羞得不敢下病床了而已。”
邢副院長的腦海中，立馬出現了前幾天早上出現的那場鬧劇。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他還是會忍不住眼角抽抽。
盧教授的事情，杜衡當天下午也聽說了，他自己也挺驚訝的，不過后來想想也就理解了盧教授的選擇。
畢竟被邢副院長三言兩語給堵到了墻角不說，還拿話給架住了，事情又解決不掉，他不暈實在是沒有其他好的出路了。
現在裝病躺床上，就不用被后面的人往前硬推了。
即便大家知道他是假裝的，但肯定沒有誰會去拆穿，頂多也就是背后罵兩句而已。
而且他還清楚一點，對于邢副院長和杜衡來說，為了快速完成調整，減輕壓力，他們不光不會拆穿，反而還會幫自己去圓這個謊。
其實說到底，還是盧教授沒有之前的秦教授臉皮厚罷了。
“人沒事就好，畢竟年紀大了，身體素質開始下降了，趁著這個機會，讓盧教授好好休息一下，好好調養一下。”
“呵呵，還是杜院想的周到，那我就讓小肖他們再給盧教授上上心。”
杜衡輕笑一下，“你這邊抓緊一點，盡量調整的快一點，再鬧下去就不好看了。”
邢副院長直接點頭，“最近幾天跳騰的，都是跟在后面揀渣渣吃的小年輕，也都是聰明人，知道這種調整對他們才是最有利的。
現在也就是被前面那幾個老幫菜逼上了，沒辦法吆喝兩聲而已。
只是我聽說這幾天好多人找了你和蘇所，要是杜院你和蘇所你們兩位能頂住壓力，不要出現改弦易張的事情，我這邊都是小問題。”
“這一點你放心，肯定不會出現那種打自己臉的事情，研究所的調整是勢在必行的，再這么混下去，研究所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杜衡很認真的給邢副院長給了保證，但剛說完立馬就多了一絲無奈的表情，“你知道這些天找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嗎？”
邢副院長心里清楚，便笑著說道，“我聽說有領導，還有各個協會的什么理事、秘書長？”
杜衡苦笑著搖搖頭，“你說咱們一個研究所的內部調整，怎么就惹出來這一幫人呢？好像和他們沒關系吧？”
邢副院長肯定的回答道，“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杜衡輕輕嘆口氣，“你說，咱們的這幫老前輩，要是把和這些人搭關系的心思，用一半到專業上，或者是教學生身上，不說研究所，最起碼針灸醫院應該能提一個檔次吧？”
對于杜衡的感慨，邢副院長感覺這種情緒根本就沒必要，“杜院你還是別糾結這個問題了，他們要是真的上心專業上的事情了，那今天咱們還有必要干這事兒？”
杜衡再次無奈的點點頭，“你說的對，是。。。”
話說一半兒，杜衡放到手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杜衡只能停下自己要說的話，對邢副院長做了一個歉意的表情后接起了電話。
三兩句之后，杜衡掛斷了電話，對著邢副院長無奈的說道，“得，這剛還說呢，現在馬上來一個，國家針灸學習會的秘書長約下午喝茶。”
邢副院長面色一正，立馬開口說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不耽擱杜院你的時間了。”
杜衡也是面色認真了起來。
他是抱怨最近找自己的人多了，但真的沒辦法拒絕這樣的要求。
首先，每次都有熟人做橋，讓他抹不開面子，二來則是這些人打出來的口號，要么說是認識一下，要么就說是邀請自己入會的。
以至于這幾天除了早上要去干正事之外，其他時間基本全被這些人情世故給占滿了。
別說是忙自己的工作了，就是本來打算抽空和自己侄女吃個飯的時間，都有點挪不出來了。
杜雪婷被杜衡連著給閃了兩次，心情本來就不好，剛才接了個電話，嘴撅的直接都能當栓驢的樁了。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這小叔是有正經事，所以只能無奈的接受，好在又突然接到了男朋友的電話，算是讓她有了意外之喜。
“生氣了？”宋光炯笑嘻嘻的湊到了杜雪婷的身邊，輕輕的碰了碰杜雪婷的肩膀，“路有點遠，耽擱了點時間，別生氣了唄，請你去看電影。”
杜雪婷回頭瞄了一眼眼眶有點發黑的宋光炯，生悶氣的她忽然無奈的說道，“你這是多少天沒睡覺了？都快變成熊貓眼了。”
“是嗎？”宋光炯下意識的揉了一下眼睛，隨后唉聲嘆氣的說道，“前幾天不是報了個班嘛，這白天要去實習，晚上又要上課，不下功夫來不及啊。”
杜雪婷慢慢往前走，隨口說道，“那就別去實習了，好好準備考試啊。”
宋光炯苦笑一下，邁步跟上杜雪婷的腳步，“你小叔說的讓我好好實習，我不敢不聽啊。”
“你真聽話。”
“不聽不行啊，今年考杜教授的學生有點多，我這要是不聽話，留下個惡劣印象，估計就沒戲了。”
杜雪婷轉頭想說點什么，但是看到宋光炯一臉的認真，最終還是忍住沒說出口。
而她此時發現了宋光炯好像有點冷，便直接拉著宋光炯進了一家飲品店，要了兩杯熱飲。
“趕緊喝點暖和一下，你別感冒了。”
宋光炯吸了一下鼻子，雙手直接抱住了熱飲，“應該是這幾天沒休息好，身體有點發虛。”
“對了，你不是說趁著下午休息，要去找你什么師兄嗎，怎么又突然不去了？”
“別提了，上周就約好的事情，沒想到我們這師兄變卦了。”
宋光炯的手指在熱飲的杯子輕輕跳動，語氣有點不快又有點不爽的說道，“你變卦也行，可你早點說啊，早點說了我就今天不休息了，再換一天嘛。
可是他不說，還是我們找上門打電話的時候，他才說他臨時有事的。”
“可能是遇上急事了唄。”杜雪婷還想著安慰一下宋光炯。
但是宋光炯卻根本就不需要安慰，而是抬頭笑呵呵的說道，“你別說，對我們這師哥來說，還真的是急事。”
稍稍停頓一下后，宋光炯忽然悄咪咪的說道，“我們針灸學院這幾天發生了大事你知道不？”
杜雪婷茫然的搖搖頭。
宋光炯神秘兮兮的伸出兩根手指，“兩件事。
第一件就和杜教授有關系。”
“和我小叔有關系？他怎么了？”
“不是杜教授怎么了，是杜教授干了什么。”宋光炯微微抿了一口飲料，“杜教授對針灸研究所提出了改革。
其中有一條就是，所有針灸學院的師生在發表論文的時候，只要是掛了研究所的名字且能發表，就能獲得最低五千，最高二十萬的獎金。
最重要的是，這個獎金和院里的獎勵是分開的。”
杜雪婷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哇塞，雙重疊加！這要是發一篇核心，直接就是二三十萬啊。
都不用多，一年發一篇，三年上百萬，五年一套首都全款新房啊。”
杜雪婷忽然輕聲的哦了一下，“你那師兄是不是寫論文，去掙那幾十萬去了？”
宋光炯直接翻了個白眼，“你想什么美事兒呢，還五年一套全款房，你以為發核心期刊的論文是大白菜啊。
而且我們這邊還是針灸專業，心思全部投進去，三五年能憋出來一篇都已經很了不起了。”
杜雪婷嘴巴歪了歪，不說話了。
宋光炯瞄了一眼女朋友的神色，輕笑著說道，“你聽我說完，杜教授這個措施，只是給了大家一個甜頭。
這次改革真正厲害的是，如果有人覺得自己的文章很好，可以直接發到研究所的郵箱，杜教授會親自幫著修改，或者提供可行性修改方案。”
“我小叔給大家改？”杜雪婷眼睛猛地瞪大，“你們針灸學院的老師和研究生那么多，那不得累死我小叔啊？”
“如果真的全是杜教授看，那估計真的能累死。不過我覺得，肯定會先讓研究所的那幫老教授過一遍，篩選出有價值的才會給杜教授看。”
“這樣也行。”
杜雪婷也學著宋光炯一樣，手指在飲料杯上輕輕跳動，整個人身上也多了一些歡快明亮。
宋光炯看著女朋友開心了，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再給你說第二件大事，是我認識的一個研究生部的學長說的，聽說因為這事兒，學校有幾個老師都要瘋了。”
杜雪婷耳朵豎的老高，八卦心也是高漲，“哎呀，別賣關子了，你趕緊說事情。”
宋光炯腦袋一低，聲音也是壓低了很多，“聽說學校要大力整頓學術風氣，正在暗地里搜集證據材料。
我估摸著，我那師兄他可能是連夜寫舉報材料去了。”
杜雪婷好奇極了，“為啥啊？”
“嘿嘿，聽說這位師哥寫了好幾篇好文章，每次都會被他的導師夸，但每次發出來后，他一作的名字后都會加個名字。
本來他都忍了，但是上個月他終于弄出來一篇核心，他名字直接跑二作去了。加上現在吹出來的這股風，估計他可能是不忍了。”
“那不能忍，就得和這種歪風邪氣作斗爭。”
宋光炯聲音又小了一點，“現在有傳言說，這個提議是杜教授提的，而且還是他用名望，還有以后工作關系威脅學校通過的。
所以，你這段時間也低調點，保不準就有那些被逼急了的老師找你麻煩。”
杜雪婷愣了一下，隨即輕哼一下說道，“什么叫我低調點，我哪天高調了？
再說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他們自己屁股不干凈，找我麻煩干什么？”
“你還是聽我的吧，有些人你別看平時人模狗樣的，指不定暗地里做出什么齷齪事情呢。”
雖然宋光炯說的事情，杜雪婷不覺得會和自己這樣的一個學生扯上關系，但她是個聽話的孩子，后面幾天她比以前還安靜了。
也就在這幾天里，舉報風潮越刮越猛，就連她們這些本科生都被鼓噪了起來。
每天看著那些不同老師，卻頂著同一張黑臉的時候，杜雪婷覺得有必要和杜衡聯系一下。
但是一打電話，才發現杜衡已經離開了首都，又跑到山里去了。
杜衡為什么要跑？
既不是研究所的事情，更不是學校舉報熱情高漲的緣故，而是這幾天找他的各種協會越來越多。
剛開始來找的，其中有一些是套關系的，但他們除了套關系之外，更是想要拉攏杜衡進會。
從剛開始的會員，到后面的理事，甚至到他跑之前，有一家居然給出了協會副會長的位子。
協會不好嗎？
如果是一年前，這種協會對他是有幫助的。可是現在，除了有個好聽點的頭銜之外，并不會對他有什么實際的用處。
而每次牽線搭橋的人，關系和他越來越熟，搞得他想要拒絕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可問題是搞這么一堆頭銜干嘛？
沒什么大用不說，以后還一屁股的麻煩事，大會小會能把人開迷糊。
所以等到老人的問題一解決，他便立馬拎包進山了。
只是他這突然一走，把后面找他的人給閃了一個大腰，其中就有蘭常華和鄭淵成。
“我就不來了，你們去找小杜吧太年輕啊，那就去找張德文，他歲數大.國醫大師都不認識？”
“領導，叫小杜去吧，小杜年輕人，業務水平頂尖，素質過硬，人又穩重可靠，比我這個拄拐杖都得打顫的人強太多了。”
“什么？你不知道小杜？就前幾天.那個。”
“電話打不通？你們都打不通，我肯定也打不通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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