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也是忙,忙的可以說是腳不沾地,比如最近連續打擊電詐的動作,就是他在牽頭搞,在不斷的和外部勢力交涉溝通。
以至于武勝男前幾天出發的時候,他這個老父親都沒有時間去送一送。
而今天之所以能陪杜衡去治病,并不是說杜衡這個女婿就比女兒重要,實在是他不來不行。
杜衡現在也算是鍛煉的有了一點眼色,從老丈人含糊其辭的表達中他也明白過來,老丈人今天來陪自己,一是給自己撐腰,二則是來當保人的,來證明杜衡這個年輕人是可靠的,是沒有問題的。
至于原因也很簡單,杜衡太年輕了,竄起來的速度太快了,雖然也確實在保健組專家的名單里,但也只是第二組的專家。
也就是說,他只能夠得上第二梯隊的保健任務,至于第一梯隊,他資歷實在太淺,真不夠資格。
別看他現在在專業的中醫圈子,得到了同行和前輩的認可,在網絡上,也算是醫生里的第一紅人,但有時候,有些事情它真和實力名氣是沒關系的,它只和。。。
所以老丈人的含糊其辭,只是不想讓杜衡面子上下不來而已。
想通這一點的杜衡,跟在老丈人身后不由的苦笑了一聲。
不過這也讓他對自己的身份地位的認知,變的更加清晰。
今天之前啊,他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杜教授,請你出手是真的難啊。這明年成了院士,怕是就真的請不動了。”
杜衡和他老丈人并沒有直接去見病人,而是先和衛健委的保健組專家,還有主任匯合。只是剛一見面,這位劉主任就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
杜衡此前已經被老丈人點評過,說他的操作手法太糙了,所以面前的劉主任肯定也是能看出來的。
但看出來又能怎么樣?
只要不承認,難不成他還會去拉著老尤調查不成?
開玩笑!
“劉主任您言重了,真不是我故意推脫,山里信號不好,接不上,”
杜衡笑著解釋道,“而且進出一趟要花一天多,太耽擱時間了,也耽誤我完成局里交給我的任務不是。
不過請劉主任放心,下次肯定不會了。”
杜衡很積極的承認錯誤,絲毫沒有因為劉主任的陰陽怪氣而出言不遜,這讓旁邊的老丈人是非常的滿意。
不過他也不會看著自己女婿就這么讓人欺負,哪怕他是自己女婿的頂頭上司也不行。
要是真讓這老貨再在自己面前,再對著自己女婿夾槍帶棒的來上兩句,那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所以在杜衡認錯完,他立馬就跟著輕聲咳嗽了兩聲,吸引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提醒其他人,他還在這兒呢。
劉主任也不是真生氣,而且杜衡也不是他生氣的主要對象。
所以杜衡和他老丈人一前一后的表演完,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杜衡后,就不再苛責杜衡,“之前的事情就不說了,但是今天這事兒,你要穩重一點。”
杜衡當即輕輕嗯了一聲。
對于劉主任在穩重上的重音,他也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
看來這位劉主任和老丈人是一個意思,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明說,別搞虛頭巴腦博眼球的事情。
此前的時候,杜衡對于這次的治療對象,心里其實就是有一個猜想的,而且他也是盡可能的往高了猜。
但是真當他見到要這次的治療對象,內心還是忍不住的狂跳了兩下,差一步頂天啊。
老人比在電視上看著要嚴肅很多,而且也并沒有因為聽不見,就表現的火氣十足,或是很煩躁的樣子。
但是看人的眼神,杜衡有點受不了,平淡中透露著睿智,好像一眼就能瞧到人的心底。
雖然今天的事情,對杜衡來說算是好事,但是杜衡卻一刻都不想多待,他想趕緊的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眼前的這些人。
一個字,難受。
不過治療對象身邊的工作人員好像也是這個心思,不等杜衡說話,人家早就把準備好的資料放到了杜衡的眼前。
資料很詳實,時間線也拉的比較長,這讓杜衡在不切脈上手的情況下,基本也能有九分的判斷。
等到自己上手之后,杜衡就把那最后的一分給確定了下來。
這病,他能治。
這病的病機與他此前猜測的大致相同,就是因為上了年紀,腎氣虛導致的突發性耳聾。
而不一樣的地方,是發病的根本原因不單是腎氣虛,而是心腎不交、膽氣不暢而導致的。
膽氣與肝氣相依,膽氣不暢,其實就是肝氣肝血的運行出現了滯澀,進而影響到了膽氣。
說的再直白一點,就是太勞累了,身體的能量補充沒有跟上身體的消耗。
所以的這病的根本原因則是,勞心勞力過甚,同時又被氣著了。
杜衡查明白了,心里也想透澈了,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就說出來,而是如劉主任說的那樣,很是穩重的低頭思考了起來。
這一思考,就思考了七八分鐘,算是做到了極致的穩重。
不過他是穩重了,可把周圍的人給看著急了,一個個的全都露出了失望或焦急的神情,就連他老丈人也是如此。
唯一面色不變的,反而是今天的當事人。
好在杜衡沒有繼續‘穩重’,就在大家快要憋不住的時候,他抬頭和老人的保健團隊說出了自己的治療辦法。
先針,再湯,最后加一外敷的組合治療方案,并給出了一次治療出效果,三次治療痊愈,七次治療固本的結論。
今天這病,不是說杜衡有了法子就能直接上手,而是要經過專家團隊的討論。
但今天這個討論和保健團隊的西醫沒關系,全靠幾個中醫的老前輩來確認。
而這幾個中醫的老前輩,對于杜衡并不陌生,對他的醫術也是比較相信的,所以對于治療方案,在結合了杜衡的辯證結果之后,他們沒什么可反對的。
但好死不死的,就是杜衡最后說了幾句大話,讓幾個老前輩頓時有點卡殼。
還是太年輕啊,太急于表現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機會放到眼前,哪個年輕人不迷糊?
因此經過緊張而激烈的討論之后,專家團隊最終同意了杜衡的治療方案。
但是讓杜衡心里不爽的是,保健團隊同意還不算完,老人身邊的工作人員還有要求。
就比如,扎針可以,但不能用杜衡自己的針,必須用他們提供的針。
不過這也沒什么,杜衡心里稍微的別扭了一下,也就接受了工作人員的安排。
老人病情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所以杜衡這次下針取穴分了四組進行。
第一組,風池、完骨,天柱,其目的則是為了祛風、通氣、平膽氣。
第二組則是選了老十針這組針法,主要是考慮到老人體虛,在健脾和胃的基礎上,來平抑肝氣,是個迂回策略。
第三組,杜衡則是選擇了三叉三、耳門、聽宮、聽會這四個穴位,主要目的則是通耳竅。
最后的第四組,杜衡選取了下三皇。
下三皇是人下肢上的三個穴位,天皇為陰陵泉,人皇即三陰交穴,地皇有兩種選擇,分別為地機穴和漏谷穴,但杜衡稍作思量后選擇了漏谷穴。
這組穴位的主要目的,則是奔著老人生病的根本去的,就是為了補腎氣。
穴位較多,前后一共二十個,等到杜衡全部下好針后,老人全身都是顫巍巍的跳動的針具,看著很是嚇人。
老丈人此時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放松,心里是緊張的不行,尤其看到老人身上的針越來越多,他都緊張的手心里開始冒汗了。
但是杜衡可不別人,他現在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治療當中,開始小幅度、低頻率的捻轉提插,做中弱刺激。
本來有些地方的做強刺激效果會比較好,但是考慮到老人的身體,還有周圍人的接受程度,杜衡還是選擇了最穩重的辦法,中弱刺激。
至于湯藥,杜衡開出的藥方是茯神、麥冬、五味子、遠志等九味藥材,為的就是補腎又補心,使心之氣降于腎,讓心腎之氣相交,使得自然上升而通于耳。
最后選用的外敷,其實也不是外敷,而是將龍骨、麝香、雄鼠膽汁、冰片碾成粉末混合,形成藥丸后用紗布包扎,然后放置于耳道內。
杜衡寫出兩張方子之后,那些工作人員同時皺了一下眉頭。
雄鼠膽汁?
這東西真的要用?
他們抬頭看了一下杜衡,但杜衡沒有理會他們。
所以幾人很快的就對視搖頭,不做深究了。
畢竟中醫用藥的古怪,他們是早就知道的,現在也就是雄鼠的膽汁,又不是什么人中黃之類的,能接受。
但是杜衡這會想的卻是,龍骨這味藥材。
龍骨,最原汁原味的,是古代哺乳動物如象類、犀牛類、三趾馬等的骨胳的化石。
但是化石這東西,本來就稀少,而且還難找,所以現在的市場上充斥著大量的假貨,而且因為是化石,所以這東西在某些時候,它還是非法的。
當然這東西也有替代品,比如牛豬等哺乳動物的骨骼,經過一定程度的處理,是可以替代的,但這個怎么處理,卻非常的講究,一旦處理不好,它就是假貨。
不但沒有治病的功效,反而還可能造成傷害。
第二種替代物則是牡蠣。
不過這個也不是完全能替代的,比如真龍骨有很強的鎮靜神經的功效,而牡蠣在這方面則稍遜一籌。
現在杜衡就想知道,這些工作人員,會不會用真的龍骨。
當然,這只是他的小心思,他并不會傻乎乎的說出來。
老人身邊的工作團隊很有效率,杜衡四組針剛剛調整完,他開出去的兩副藥就被拿了進來。
湯藥立刻服下,藥丸杜衡稍稍又往小了調整了一下后,包著紗布放到了老人的耳道內。
隨后,杜衡將針全部拿掉,又開始在老人的耳朵旁邊輕輕按揉。
而不管杜衡是扎針,還是給老人喝藥、放藥,老人都表現的很平靜、很淡定,當然他的身份與他的定力,也不會讓他做出額外的表現。
但是就在杜衡在他耳朵后面按繞到第三圈的時候,他整個人忽然輕輕抖了一下,他那平淡的眼神也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當”
如打雷亦如敲鑼,多日不聞絲毫聲音的耳朵內,突然一聲炸響。
炸響來的太過突然,著實讓他驚了一下。
但隨即耳朵里就有了聲音,從剛開始的淅淅索索聽不太清,隨著杜衡的輕按而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他的臉上也慢慢地多了一些變化。
只是老人的定力夠好,他并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喜,反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神情也歸于平靜,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老人的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這段時間,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哪一樣都在他身上試過,而且每一個來的人,都可以說是這個行業的泰斗級專家。
但最后的效果卻都以失敗告終,甚至有幾次治療過后,還讓他多了心煩意亂的感覺。
他內心其實已經放棄了,畢竟自己的年歲已經到這了,有病不奇怪。
而最大的問題是,他生病了,而且是耳聾的病,那他就得讓出位置,不能耽擱工作,這才是最重要的。
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卻給他帶來了意外的驚喜。
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后波。
這后生好生了得!
只是為什么能治病的人,現在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呢?
老人不由的想的多了些。
老人的狀態,旁人不知,杜衡也不知。
只是按照自己心里的預計,大概不出三個小時,等藥效徹底化開,必能見到效果。
心中確定之后,杜衡便和老人身邊的工作人員輕聲做了囑咐后,大家一起離開。
一個小時之后,已經將此事忘記的劉主任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在聽到電話里內容的時候,劉主任眼睛悄然睜大。
掛上電話之后,劉主任靜坐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隨后叫了自己的秘書進來,“給杜教授打電話,就說明天早上不要安排工作,有人會去接他。
還有,把保健處的柴處長叫過來,我有事和他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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