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特慢啊:、、、、、、、、、
三日后,北鎮撫司衙門。
一身赤色飛魚服的林碌,拖著臃腫的身軀,早早地過來點卯。
他坐在高堂上,斜著眼看向底下一眾總旗、小旗。
篤篤篤,蘿卜粗細的手指敲打桌面,一言不發。
故意晾了這幫人半柱香左右,顯擺夠了百戶的威嚴,這才開始點卯。
“許獻!”
“趙如松!”
“周平……”
相比起南鎮撫司每日整理案牘,監視朝中官員的大小動向。
北鎮撫司的差事兒,就要復雜且危險得多。
巡視州府,清剿邪魔,圍捕余孽,調查詭怪……
大多都是被外放出去,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
只有少部分人才能留駐天京,策應配合黑龍臺。
孰好孰壞,自然不用多說。
等到諸多同僚各自散去,穿著深藍斗牛服的許獻許總旗湊到林碌面前。
堆出討好的笑容,諂媚道:
“百戶大人,今日左右無事,不如去懷仁坊的三味樓吃酒?小的特地備了一桌酒席,還請大人賞臉!”
北鎮撫司向來是輪流抽簽派遣差事兒。
得空的總旗、小旗,不需要待在衙門。
要么帶著手下緹騎巡視三十六座坊,要么找個地方消磨時日。
若無大事發生,其實清閑得很。
這位心寬體胖的林百戶好像沒睡醒,掛著兩個黑眼圈,打著哈欠問道:
“紀家那個不識好歹的泥腿子,結果了沒?”
許獻遲疑了一下,不確定道:
“應該死透了。我請了漕幫的羅烈出手,那小子堪堪外煉的層次,挨了一記十成功力的鐵砂掌,沒道理還能活命。”
林碌微微頷首,滿意道:
“那就好。紀成祖的百戶位子,藍大管家那邊催了幾次,本來是你好我好的一件美事。
沒想到紀淵那小子硬是不肯放手,三番兩次駁了我的面子,逼我下這狠手!
穩妥起見,你等下再去他家瞧一眼,看有沒有辦喪事,若真死了,我也好跟上面稟告,領份撫恤。”
許獻文心頭一寒,暗罵林扒皮真是雁過拔毛,連這筆緹騎因公殉職的撫恤都要貪。
發死人財,也不怕那紀九郎死后化作厲鬼過來索命。
“明白,小的等下就去太安坊打聽消息。對了,百戶大人,我聽聞今年外放的名冊正在擬定……
您也知道,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幾歲小兒,實在不想離京。”
許獻彎著腰,小心翼翼說道。
“關于外放之事,幾位千戶大人和陸指揮使還在商議當中。再說了,只要你愿意使銀子,就不怕會被調離。”
林碌搓了搓手指,意思顯而易見。
想辦事,得加錢!
“小的……之前已經給百戶大人孝敬了三百兩銀子。”
許獻面露難色。
他區區一個總旗,能攢下多少身家?
即便這些年撈足了油水,如今也快被貪得無厭的林碌榨干了。
“狗一樣的東西,仗著有楊千戶罩著,吃拿卡要肆無忌憚!”
許獻眼底閃過一絲怒色,轉而變為擔憂。
自從圣人不上朝后,大名府外,妖孽橫行,詭怪叢生。
加上殺之不絕的江湖余孽,外道旁門,屢屢結黨對抗朝廷。
北鎮撫司折損人手日益增多。
尤其是總旗、小旗和緹騎,完全屬于消耗品。
每到年底,上頭擬定外放名冊。
大伙兒都忐忑不安,四處走動關系。
生怕運氣不好,被寫上去。
“三百兩銀子能干什么?正好夠請千戶大人喝一夜花酒而已!”
林碌那張胖臉瞬間冷下來,氣沖沖說道:
“怎么?許獻,你是覺著我收錢不辦事?那好,外調的事兒我不管了,你找別人打點!”
許獻忍住“日你媽退錢”的這句臟話,訕笑道:
“百戶大人息怒,小的情急之下一時失言。即便紀淵沒死,我也有九種方法弄死他,九種!
等我辦好這樁事,再奉上二百兩銀子孝敬大人,當是賠罪了。”
林碌哼哼兩聲,不耐煩道:
“去吧,藍大管家愿意花兩千五百兩補一個北鎮撫司的百戶,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記住了,要辦得干凈漂亮,別留下任何把柄。紀淵那小子有個二叔在南鎮撫司辦差,咱們不能落人口實,讓他鬧大。”
許獻連連點頭,至于“好處”二字,只當沒聽到。
他這位上司出了名的貪財和摳門,石頭里都能榨出二兩油來。
“真他娘的晦氣,跟著這么個狗東西!”
許獻彎著腰退出衙門,然后挺直腰桿,點了七八名親信緹騎,直奔太安坊而去。
“紀九郎啊,你也別怪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自古皆然!
百戶之位,這么大的一塊肥肉,你個無依無靠的泥腿子守不住!”
太安坊,南門胡同。
紀淵足不出戶,在家中待了三天。
每天吃喝都由胡同外面的一家館子送上門,餐餐有肉,頓頓飽食。
看似小日子過得滋潤,實則錢袋子不斷縮水,幾近見底。
期間二叔來過兩次。
一是看自己有無身體大礙,
二是捎帶千金堂買來的補藥。
“一包巴掌大小的虎骨、鹿茸磨成的粉末,熬煮成一份膏藥,竟然賣到三兩銀子……若這世道安穩一些,我還練什么武,直接學醫去了。”
紀淵揭下最后一張膏藥貼,用清水擦去痕跡。
他精赤著上半身,坐在水井旁邊。
勻稱飽滿的筋肉線條,蘊含著恐怖氣力。
“耗費三天時日,終于完全掌握了鋼筋鐵骨所帶來的強悍軀體。”
紀淵稍微用力,筋骨皮膜靈活滾動,釋放出旺盛的氣血,蒸干了肌體表面的水氣。
命數累加于身、識,從而帶來的巨大提升。
雖然是一蹴而就,瞬間改易,可也需要逐漸熟悉變化。
否則,就如同稚子揮動鐵錘,有可能傷到自己。
“這么說來,我仍舊是靠自身的努力和勤奮突破到了外煉大圓滿。”
紀淵披上一件月白中衣,把披散的長發用木簪束好。
“五天過去了,姓林的也沒有找上門,看來是篤定我活不了。
也好,先去衙門點卯,處理幾個小人,然后再進講武堂,搏一條出路!”
紀淵從來不是優柔寡斷之輩,他明白什么時候該硬,什么時候該軟。
林碌那頭肥豬,一時半會拿不下。
為虎作倀,幫他謀害自己的那些人,絕不能隨便放過。
除惡要務盡,打蛇要打死。
這個道理,紀淵上輩子就懂了。
咚咚!咚咚咚!
“九郎可在家?”
急促猛烈的拍門聲夾雜著呼喊,震得胡同外面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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