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郡守泰敏和捕頭鞠冉也相繼趕到羅漢廟。
他們和刺史李巖的心情又不一樣,除了身心俱疲之外,還感覺到空前的壓抑,密集的案情已經讓他們透不過氣。
如果僧衣女尸案持續發酵,那么他們剛剛因為吃案瞞報所犯下的錯誤,將會被繼續放大,最終導致不可收拾。
而且,此案還關乎著當年他們的斷案是否正確,關系重大。
二人趕到時,那守備軍的軍騎校尉元興泰也剛好抵達。不知他從哪里趕過來,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三人顧不得寒暄,急忙一起來到羅漢廟前查看情況。
此時,徐尊已經開始向那伍正冉琳問話。
冉琳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卻依舊難掩痛失愛妻的悲傷,表情木然,雙眼呆滯,整個人好似失去魂魄。
“我妻子連玉淑今年21歲,娶過門已經兩年了,”冉琳麻木地說道,“他是城東大戶連員外的獨生女,托人說媒嫁給了我……”
“你妻子……”徐尊問道,“是什么時候失蹤的?”
“失蹤?”冉琳搖頭,“沒有啊?最近因為尋找侯府千金的事情,我一直帶著我的人在附近各村鎮搜查,玉淑她……她一直在家中呢……”
“家里還有別人嗎?”徐尊問。
“有啊,”冉琳回答,“玉淑懷有身孕,我們便請了個丫鬟侍候著!丫鬟……我還沒有回家,不知那丫鬟現在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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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長,”這時,冉琳的手下有人請纓道,“我認識您家,我帶幾個兄弟去您家里看看吧!”
“哦,”冉琳木然答應。
“等一下!”徐尊卻擺手說道,“照冉伍正如此說來,尊夫人很有可能是在家中被兇手擄走的。
“你們只需要把冉伍正的家封鎖起來就好,不要擅自闖入,我要親自查驗一下現場。”
“是!”手下們領命,立刻有幾人躍上馬匹,朝冉琳家奔去。
“冉琳,”這時,旁邊的沈星鏈說話了,“侯府千金已經找到,昨晚已經通知各隊收隊,你因何沒有回家啊?”
“沈大人,”冉琳回答,“昨晚我們已經到了新葉縣境內,等消息傳到的時候已是深夜,夜寒地凍,我便與屬下們在當地過夜,今早才啟程返回。
“唉……”他的嘆息中已經帶出哭腔,“早知如此,我應該星夜返家才對啊!”
“哼!都怪那個侯府千金,”突然,旁邊有位兵長憤慨說道,“我聽說她是故意失蹤,根本就躲在侯府里面,可是讓我們這幫當兵的折騰得歡實啊!”
“就是,”另一個附和,“要不是這樣,冉大哥便能一直陪著嫂子,嫂子也根本不會出事嘛!”
此時此刻,陸明月就在徐尊身后,聽得一清二楚,當即一陣臉紅,羞愧難當。
魏悲回聽不得這種話,立刻向前邁步,想要訓斥一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兵長。
然而,陸明月卻一把拉住了魏悲回,示意他不要計較。
“混賬!你們兩個少說幾句會死么!?”沈星鏈可是知道陸明月就在現場,當即狠狠訓斥了那兩名兵長。
“是……”兩名兵長不明就里,立刻閉嘴。
徐尊心里清楚得很,那個僧衣殺手,絕對不是隨便找上冉琳妻子的,這其中必有原由。
就算冉琳一直陪著妻子,也有可能一樣難免災禍。
于是,他再次向冉琳問道:“冉伍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陳有的人?”
“陳有?”冉琳想了想,搖頭。
“他是一名庾吏,”徐尊提醒,“他的妻子名叫小穎,是軍營馬夫的女兒。”
徐尊說出馬夫的姓名,可冉琳還是木然地搖頭。
“徐尊,”沈星鏈說道,“守備軍的馬夫至少有兩百多人,且分布在各個營地,認不過來的。”
“大人,大人……”突然,冉琳想到什么,激動地向徐尊問道,“玉淑身上披著僧袍,請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在模仿僧衣殺手殺人啊?”
“這……”徐尊沒有正面回答。
“目前尚不能確定,”沈星鏈接過話茬,“你先節哀,相信徐大人他們一定能把案子查個明白的!”
“真的么?”冉琳越發激動,“我怎么聽人傳聞,說這案子并非模仿作案,而是那個真正的僧衣殺手回來了呢?”
“冉琳!”聞聽此言,元興泰立刻上前喝止,“沒有證據可千萬不要亂說!你也知道是道聽途說,切莫要以訛傳訛,亂了人心!”
“大人,死的可是我的妻子!”冉琳站起來激動地說道,“是不是僧衣殺手,他們是不是應該跟我們說個明白啊!?”
說著,他轉身看向郡守泰敏和鞠冉。
泰敏和鞠冉頓時面色難堪,異常局促。
“冉琳,”元興泰再次喝止道,“我知道你心里悲痛,但話可絕對不能亂說。
“十年前,那個惡僧已經伏法,這是上元城人盡皆知的事情!
“毫無疑問,你妻子的案子,和前幾日在護國寺發生的案子,都是有人在刻意模仿!
“我能理解你,但你也千萬莫要糊涂,”元興泰提高音量,這話像是說給冉琳,實則是說給在場的所有軍人,“你應該知道,如果傳播僧衣殺手還活著的這種謠言,會有什么后果?
“若是上面怒惱下來,輕則判你們個妖言惑眾,重則可是要掉腦袋的!”
元興泰的話擲地有聲,頓時讓在場所有人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
是啊!
要是讓上元城的人全都以為,是那個僧衣殺手復活,亦或者當年斬錯了人,勢必會惹得滿城風雨,人人驚慌。
那樣的話,后果將不堪設想。
“大人,”冉琳的眼淚奪眶而出,可他卻咬著牙恨恨說道,“不管怎么說,我妻子是無辜的!
“而且,我失去的不僅僅是妻子,那可是一尸兩命啊!
“不管是不是僧衣殺手干的,還望各位大人能找出兇手,還卑職一個公道!”
說完,他轉身進入羅漢廟,去守護自己妻子的遺體。
“徐大人……”鞠冉來到徐尊身旁,問道,“您看,這死者的尸體,我們該怎么處理呢?”
“驗尸,”徐尊干脆說道,“不過,給冉琳一些時間,讓他平復一下情緒再說吧!”
“放心吧,”沈星鏈說道,“他是我的部下,我待會兒好好勸勸他!”
徐尊沒有應聲,眼睛凝視成一條直線,直勾勾地望向正前方,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這案子……唉!”事到如今,李巖亦是心力憔悴,他來到徐尊身邊,鄭重說道,“吉英吶,這件案子……還是交給你來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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