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荒涼,風聲嗚咽,透過一百零八烽火臺,狼煙陣陣,繚繞斑駁城墻。
城內長街寂寥,中央廣闊,兩畔生靈顫顫駐足,絲毫不敢臨近那起伏的青白霧靄。
他們的目光,始終凝聚在中央的那一道身影上,烏鐵戰衣爍爍,他分明是那樣的年輕,僅僅十五歲的少年,怎會有如此可怕的戰力?
筑天小成,卻可立劈九重大成者!
這樣的強勢,只有少年天驕四字能夠概括,只能說他們的運氣真的不好,撞上了這樣一位試煉者,注定要凄涼。
“他要臨近中央陣臺了,那是我們最后的機會···”
“出手嗎?如何斗得過他,城中根本沒有堪比人族踏天橋的強者,全都是第一境,縱使九重大成也敵不過那煞刀!”
“就是不出手又怎樣?一樣會死!與其坐以待斃被屠戮,我寧愿戰死,雖然不是死在天路戰場上,但也足夠了!”
城中,異族生靈們匯聚,低吼之音斷斷續續。
他們心中掙扎,但目光卻越來越堅定,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縱使在這少年的手上僥幸存活了下來,也會有人族戰兵來將他們處理掉。
雙方在天路上結下的血仇可不是虛的,戰敗被俘獲的他們只是工具而已。
長街盡頭,李昱邁步,兇虎在畔,口中尚且咀嚼著一頭大成異族的尸體,提煉煞意。
他目光平和,直視前方,只見城中央的光景清晰映照而來,一座青色石臺聳立,正是此城的陣紋樞紐。
只需將之煉化,便算是完成了這場試煉。
“···”李昱一言不發,但青白霧靄內流淌的陰煞刀光卻是又濃郁繁密了起來,如若日輝倒映湖面的粼粼波光,絢麗中殺機暗藏。
前方,青色石臺古樸,四角布滿了流動的神紋,隱隱交織呈模糊的形體,石臺上還矗立著一塊足有九丈九高,非金非銀,似乎青鐵鑄就而成的巨碑。
他之前自是觀摩過那位踏天橋戰者所行的,只需將自己的神紋注入巨碑中,將之煉化便可。
但在這其間,異族生靈仍然會動手,而試煉者則會因為心神分割部分在巨碑煉化上而顯得捉襟見肘,從而造成種種險境。
之前的不少人便是失敗在了這一關上,功虧一簣。
嗷吼!
鬼虎一聲低吼,將那大成異族的軀體吞入腹中,直接盤臥在了石臺畔,一雙紫目冷幽幽,盯向了逐漸靠攏而來的異族們。
嗡嗡!
李昱步伐不曾停頓,一手摁在了古樸而冰涼的碑面上,霎時神紋波濤洶涌,一下子讓兩者相連。
可見一層全新的神紋自碑底流淌而出,夾雜著斑斑點點星輝,緩緩向上蔓延。
“就是現在!這家伙已經在煉化古碑,決計御使不出之前那般的實力,一起上!就算不能戰死天路上,那也不能屈辱的任人宰割!”
“殺!”
一下子,城中原本退避的異族們暴動了,齊齊沖來,他們舍棄了一切,雙目赤紅,只為傷到眼前人族,阻止他的崛起。
哪怕一絲一毫,也好。
鬼虎咆哮,直接跳澗而出,一把壓住了數頭異族,大口撕咬著,但卻并不能阻止人潮的洶涌,飛速向石臺沖來。
“殺啊!一頭陰靈而已,攔不住我們!”
“就是殺不掉他,也要在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決計不能讓他試煉成功!”
異族群聚,喘著粗氣,兇悍無比,直接跳上了石臺,就要向著李昱出手。
“異族暴動了,這一步是最麻煩的,一個差錯便要失敗。”
天地外,注視著這一幕的人族們也是胸中憋了一口氣,開始擔憂起來。
因為先前不少人便是失敗在了這里,被硬生生打斷了煉化,從而失敗,甚至因此身受重傷。
“異族數量太多,不好對付,但隨著石碑煉化程度的加深,也能逐漸操縱起城中銘刻的神紋增幅己身。”
唯一成功的那位戰者開口,透露出了消息,第一關自然是以快為主,而煉化石碑同樣如此,要以最快速度將之掌控,而后抵御異族攻殺。
當然,入城方式并不固定,也可以潛伏進去,悄悄煉化石碑,但引發的波動終究還是會驚動異族。
“他應當能夠應付吧,畢竟青白品級的煞氣手段,最善以一敵多。”也有人沉吟,覺得李昱能夠從容應對。
畢竟當初靈族墓陵的消息傳出來時,這位的風姿可是奪目的緊,一人一虎如千軍萬馬,縱橫獸潮陰靈中,大殺四方。
“你對他,似乎很有信心。”季姓小將雙手抱胸,目光定定的注視著光幕內的那位少年。
真是令人著迷的神秘。
“不錯,依我看,你這次的謀算多半要落空了,那東西可不是那么好得的,再者說你族中知曉你要踏天路都不曾給予嗎?”
周姓年輕人笑瞇瞇的搖著手指,似乎心情很不錯。
不過他也略有疑惑,自己這好友可是貨真價實的將侯之裔,資源不缺才是,怎么突的為了獎賞要來闖這試煉。
“我族中那群老家伙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修為不到那一層此,他們絕不會給予對應的事物,免得養成依仗外物的習慣。
其次一點,這次的獎賞可不是你想的神鐵與丹藥那么簡單。”季姓小將哼哼一笑,也不多言,自顧自的繼續觀望李昱試煉。
小周碰了個軟釘子,也探不出什么來,只得嘿嘿笑兩聲,也不在意。
反正一會兒主持者會將獎賞公布出來,屆時一樣能明白。
試煉天地,城池中央,石臺青黑,少年駐足。
大片的異族生靈沖入霧靄中,與刀意相抗,越聚越多,乃至刀意場域都裝之不下了,被圍得水泄不通。
轟隆隆!
大片的神紋覆蓋而來,擊打在石碑上,轟擊在護體神光上,蕩開大片的漣漪,波動很劇烈。
“求死,那便化作陰靈好了。”
李昱終于開口,冰冷的眸光掃視而過,霎時便有兩口虛實小劍貫穿而出,直接刺入周遭異族生靈中,絞殺起大片的血花。
一虛一實,斬肉身,滅元神,直擊而過若浮光掠影。
同時間,白虎七星陣顯照,起伏赤霞間的天柱內,有七根格外閃耀,呼應天外星斗,聚起了一頭白虎光影,亦是一聲咆哮躍入人群中。
噗噗噗!三陰刀罡肆虐,不再維持霧靄之態,而是分化萬千,得見一縷縷青白刀光破空,所過之處無不僵硬伏尸。
但同時,數十上百位異族生靈同時出手,也擊穿了神紋的防御,轟擊在李昱烏鐵戰衣之上,帶起沉悶的轟鳴聲。
他身軀綻放毫光,隱有赤玉之色流淌,一閃而過,撐起了神力屏障,并加速著石碑的煉化。
“不對!有異變,倒下去的···倒下去的尸體們,站起來了!”
突兀的,一聲聲驚呼響起,讓所有異族生靈都不寒而栗,忍不住怔住,回眸而望。
可怕的一幕出現了,那沿途長街,石臺周遭的尸體,竟然一個個都顫顫巍巍的站起,眸中亮起青色輝光,散發寒氣向著原先的同伴撲殺而去。
“不!我們是同族啊!你們怎么能如此!”
剩下的異族生靈們大驚,全然不曾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個個神情悲痛,難以下手。
那是他們昔日的同族,現在卻倒戈相向,要宰殺他們,實在是悲火攻心。
“是陰靈,這家伙用煞氣催生了陰靈,進而掌控了他們,不能再有傷亡了,否則陰靈只會越來越多。”
漸漸的,有異族發現了不妥,伴隨著傷亡加劇,越來越多的陰靈浮現了。
這讓他們膽寒,因為情況早已不可控,他們根本無法靠近那座石臺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昱煉化巨碑過了三分之一,逐漸掌控起城中的陣勢來。
嗡嗡!
霞光陣陣,環繞在李昱與巨碑間,他不斷加深著神紋的呼應,甚至感受到了城中所蘊含的陣法,正在遠遠不斷的加持而來。
圍攻下的傷勢在恢復,氣息在拔升,李昱漸漸多出了一個視角,一個城池的視角。
這股力量很磅礴,足以讓三陰刀罡成倍的迸發,借助著城池陣勢而施展,達到遠超當下的威能。
霎時間,原本肆虐在場中的刀光逐漸聚攏,又化成了煙絲狀,絲絲縷縷的游蕩著,沖天而起。
異族生靈們有心阻止,卻不得不面臨著新生陰靈的阻礙,連石臺都難以靠近了,遑論還有兩虎在畔。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逐漸感到腳下的空氣變得沉重,粘稠如泥沼,一塊塊碎石懸浮而起,在整個城中央漂浮,還在不斷攀升。
“怎么回事?城中有隱藏的陣法,與巨碑相連?”
“該死的人族,他們隱瞞了這一點,根本沒有告知我等!”
他們驚怒,因為城中陣勢這一點人族戰軍根本不曾透露!
霎時間,一股沉重的壓力在異族生靈心頭滋生,這是一種難言的壓迫。
這讓他們惶恐,莫非那人族不饒,還要將他們一一擊殺不成?
方才,他們還雄鄒鄒氣昂昂呢,如今卻是如驚弓之鳥,禁不起刺激了。
城中,有風起,源自李昱,源自石碑。
風很輕,也很冷,宛如寒冬臘月的霜風,自城中央穿行而過,一一拂過異族生靈的軀體,讓他們一個激靈,神色愈發惶恐。
風聲漸起,如果說剛開始只是微風輕拂,那么此刻就化成了凜冽的狂風,碎石懸浮,一顆顆爆碎。
下一瞬亂石穿空,如雷擊大地,刀光爆閃,成千上萬的煞刀從天而降,融入風中,伴著一股股鋒銳冰寒的氣浪,化作肉眼可見的龐大颶風轟鳴降臨,剎那間席卷方圓百丈的大地。
錚錚錚!
刺耳長音不絕,陣法加持下的刀光颶風肆虐而過,清掃城中每一處,這一擊如深山中古寺銅鐘被撞響,剎那間的震鳴聲幾乎要貫穿人心。
一息,十息,百息··直到風聲漸息,城中已然無有外物,獨留石臺一人。
那些異族,皆被陣紋的力量絞殺殆盡;而失去了煞氣的支撐,那些催生而出的懵懂陰靈也一一消散,潰滅于天地間。
石臺上,李昱收回手臂,任由兩虎躍入身軀,它們鏖戰良久,身軀早已虛淡了,需要以煞氣補充。
不過既然試煉已經完成,這些細枝末節也無妨了。
“恭喜小友,用時三刻,試煉優異通過。”
與此同時,一聲蒼老的贊許之音響起,回蕩高空,宣布了李昱的通過。
旋即便有一股吸力自無窮高處傳來,將整個小天地與李昱一同帶出,回歸了外界。
一道流光自白衣老者的掌中飛出,化作李昱的模樣,立在了祭臺下。
而那片小天地則歸入了老者的掌心,復返原始面貌,旋即他和善望來道“先在旁歇息吧,后續選拔還有不少時間。”
李昱點點頭,對自己成績隱約有了幾分認知,便站至一旁,屬于通過者的行列中。
當然,目前也只有兩人而已,他與那位踏天橋的戰者。
“僅僅三刻,真是驚人,搞不好是這次最好的成績了。”
“他還這么年輕啊,十五歲的年紀,未來必然不可限量。”
“這場試煉難度不小,到現在為止,也就只有他們兩人獲得了資格,踏天橋的戰者花費了半個時辰,而這位筑天小成的李天驕竟然只用了三刻。”
人群寂靜,繼而沸騰喧嘩,目光匯聚在李昱與那位踏天橋的戰者身上,他們目光愕然,彼此交談的火熱朝天。
有這兩位的經歷在前,試煉的難度已經很明顯,這就杜絕了很多人的念想,自知不敵。
“這位李姓天驕究竟出自何方?一手控煞之術驚艷四座,僅憑一人便闖過了異族圍殺。”
“橫推一百零八烽火臺,只身屠孤城,這樣的實力,真的很可怕。”
有一些觀摩的諸宗派、世家年輕弟子感嘆,再對照己身,哪怕他們出身名門大派,想要登臨這樣的境界也難之又難。
有一段相當漫長的路要走。
“如此強勢,恐怕也能爭一爭那筑天境第一人的位子,在他這個年紀,我不如。”
不少人都在感嘆,盡皆黯然失色。
天驕生來便是不同的,獨立于人群中,這是必然,否則何以稱之為天驕?
就在此時,場中的目光卻再次被調動了,齊齊匯聚向祭臺下的主持老者。
因為他的掌指間,赫然騰起了兩件被霞光籠罩的事物。
一者紫光熠熠,晶瑩剔透,宛如金鐵;一塊赤血如血,殷殷如練,如若美玉;兩者神光璀璨,光焰繚繞,或鏗鏘如鐵,或晶瑩如玉,皆流動超然氣息。
“神鐵!神玉!”
霎時間,驚呼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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