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是……”
待那位黑皮矮人緩步離開，幾個臨時充當車夫的黑桃3將車隊停在門旁空地后，哈羅妮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看向對面同樣有些發懵的比爾格。
盡管是破壞王傭兵團年青一代的中堅力量，而且還是幾人中畫風最為強硬的戰狂美少女，但這并不代表哈羅妮就不會緊張了，尤其是在那位剛剛那種小心臟仿佛爽玩了一輪跳樓機的情況下，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保持淡定。
不僅如此，作為安卡集市的常駐人員，她更清楚剛剛那位其貌不揚的矮人絕對不是什么簡單角色，根據其隨意掛在胸口的那枚由砝碼、眼球與橄欖葉構成的徽章來看，此人多半是集市監管局的直屬基層乃至中層成員。
而這種人，盡管在職權方面不如大家平日里經常打交道的管事們，但其出現在公眾視野這件事本身，就足以證明事情嚴重性已經不是超出管事們的職權范圍了。
考慮到之前的兔娘對那矮人的稱呼是‘前輩’，也就是說，光是在安卡集市的西門，就同時出現了老帶新一共兩位集市監管局的成員。
要知道，就算是一手將破壞王傭兵團經營到如此規模的拉爾戈，也僅僅只是與寥寥幾個集市監管局的成員熟識而已，而且他還經常囑咐大家，不管是在何種情況下，只要不與傭兵團的利益產生直接沖突，就盡可能地站在監管局這邊，有忙幫忙、有力出力。
然而就在剛剛，明顯是監管局在職正式員工的大胡子矮人竟然對那位加斯特先生恭敬有加，這實在不能讓哈羅妮不感到震驚，尤其是在對方毫無征兆地介入盤查，讓她險些以為事情要敗露的情況下。
“加斯特先生。”
同樣摸不著頭腦的比爾格沒有絲毫猶豫，直截了當地轉頭向旁邊這位總是笑瞇瞇的大號地精，原封不動地復刻了哈羅妮剛剛那句嘟囔：“剛剛那是？”
后者莞爾一笑，樂呵呵地說道：“不用這么含蓄，有什么想問的，直接問就好。”
“好吧。”
比爾格也不客氣，見對方并不介意，便立刻直指最核心的問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剛那位應該是集市監管局的成員，而他對您的稱呼……實不相瞞，雖然我們已經在安卡呆了好幾年，但還是第一次聽說。”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最好奇的，是這個灰翡翠會員的身份，對吧？”
加斯特并不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只是褪下了被他戴在拇指的那枚翡翠扳指，一邊用某種花哨的手法令其在指間上下翻飛，一邊輕笑著解釋道：“據鄙人所知，這枚扳指所代表的灰翡翠會員，是安卡集市體系下的某種不對外公開，且相對稀少的特殊權限之一。”
比爾格愣了一下，喃喃地重復道：“特殊權限……”
“沒錯，特殊權限。”
加斯特點了點頭，一邊摸著自己的第三層下巴，一邊回憶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除了灰翡翠會員之外，還有金斑彩會員、白珍珠會員、黃砂礫會員、藍寶鉆會員、紅磚石會員和黑卡會員總計七種會員。”
比爾格被一大堆聽起來無比陌生的名詞整得有些發懵，很是摸不著頭腦地問道：“所以這些都是什么？”
“其中絕大多數所代表的，都是對安卡集市有著杰出貢獻，或在安卡內部占據相當市場份額的勢力，其中，每個勢力每年都能根據自己對安卡集市所做的貢獻，得到由集市監管局所頒發的，數量從10到30不等的會員憑證，而持有這些憑證的人，則能在安卡集市得到相當程度的方便。”
加斯特一點都沒有賣關子，很是痛快地解釋道：“其中，金斑彩代表金幣商會、白珍珠代表蒸汽財團、黃砂礫代表沙文帝國、藍寶鉆代表奇跡之城、紅磚石代表云游者旅社，而比較特殊的黑卡會員，則會在每年的年中，即星之月祈頌5日頒發給50個常駐會員勢力之外的個人或團體，有效期同樣是一年。”
比爾格點了點頭，感嘆道：“原來如此，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呢。”
“我想拉爾戈先生應該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以咱們破壞王傭兵團的體量，雖然前途不可限量，未來數年內必定能躋身安卡方面的頂流傭兵團之列，但考慮到諸位眼下還需要更多的證明自己，所以應該還不太需要黑卡會員這種東西。”
說話特別中聽的加斯特笑了笑，鼓勵道：“我記得每年都有不少常駐安卡的傭兵團能得到黑卡會員，比如你們應該很熟悉的歌劇院，應該已經有數年持續獲得黑卡會員的身份了，所以對咱們來說的話，應該也是遲早的事。”
“呃……”
比爾格微微一窒，忽然有些不知道這話自己應該怎么接了，原因無它，實在是對方剛剛舉的那個例子跟自己差距有些過于巨大了。
歌劇院與破壞王相同，都是總部位于安卡集市的A級大型傭兵團，如果單純比人數的話，成員足有三百以上洛亞族人的后者甚至還要更多一些，但拋開人數優勢之外，就算是再怎么欣賞破壞王傭兵團的人，也會覺得雙方之間并沒有任何可比性。
就連比爾格和哈羅妮都承認，破壞王之所以是A級傭兵團，是因為他們確實擁有著A級傭兵團水準的實力；而歌劇院之所以是A級傭兵團，是因為傭兵團的上限只有A級。
他們還記得在某次酒后八卦的時候，利姆萊茵阿姨堅持歌劇院只需要出動一支三十人特別行動隊就能把破壞王打趴下，拉爾戈大怒，表示至少得四十人才有可能。
不得不說，洛亞部族的爺們兒和娘們兒就是看得開，至少在面對強大同行時，鮮少有人能做到他們這么豁達。
總而言之，這兩位高地人年輕人很是尷尬地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位加斯特先生這一波恭維得有些用力過猛了，竟然將歌劇院和破壞王放在一起說。
然而——
“我衷心地希望二位不要妄自菲薄，畢竟所謂的‘強大’從來都不只是能打能殺那么簡單。”
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這次并沒有用‘鄙人’，而是更加親切的‘我’自稱的加斯特輕輕搖了搖頭，樂呵呵地說道：“盡管歌劇院的實力確實令人敬畏，但比起諸位，他們甚至都沒有聽過丑角牌的名字，更不要說讓鄙人、莉茲女士以及高貴的蜘蛛女士專程前來配合了。”
蜘蛛柳眉微蹙，淡淡地說道：“言歸正傳吧，加斯特先生，你已經跑題跑的太遠了。”
“哎喲，瞧我這腦袋。”
圓地精很是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連忙將話題拉了回去，繼續向兩人說明道：“至于我剛才給那位矮人兄弟看的信物，則出自與金幣商會這些勢力同對安卡集市做出了相當貢獻的集團灰錢，他們對應的會員名稱是灰翡翠，今年總計得到了安卡方面贈予19枚灰翡翠扳指，其中有大概15枚被直接進貢給了他們背后的財富教會，另外四枚則分別在灰錢的四個‘銅’級干部手里。”
今天已經接受了相當多信息的兩個年輕人又是一懵，異口同聲道：“灰錢？”
“沒錯，就是灰錢。”
加斯特點了點頭，笑盈盈地說道：“它是財富教派旗下的一個神秘集團，主要負責一些不那么……偉大、光明、正義的東西，比如催收、討債以及不良資產清算等等，總體來說是一個性質沒有裁判所那么極端，但卻要詭譎得多的高效主義者集中地。”
很想了解安卡‘另一面’的比爾格聽得非常認真，緊跟思路地道：“那這些人對安卡的貢獻是……”
“黑市。”
加斯特輕飄飄地給出了回答，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在安卡集市成立初期，集市監管局的雛形——‘集市安全維穩中心’的負責人與當時財富教派的教皇達成了許多協議，在那之后不久，灰錢就被派到了規模尚小的安卡集市——”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加斯特深入淺出地向兩人稍微進行了一番科普，簡單來說就是那個叫做灰錢的集團一手締造了安卡集市內部整個黑市體系，將大量深受他們迫害但基本都活該受迫害的黑商與無信（譽）者丟到這里來養蠱。
因為擁有了這個頗為拿得出手的‘黑市體系’，再加上當時‘集市安全維穩中心’的負責人左右逢源，在各大勢力之間拼命斡旋，安卡才逐漸從‘小聚落’發展成了‘大肥羊’，最終又變成了一個井然且復雜的龐然大物。
而在這一過程中，金幣商會、蒸汽財團、奇跡之城、云游者旅舍也相繼為安卡提供了相當大的助力，并成為了新一代‘集市監管局’認可的會員，而最后一個在安卡壯大后被追加為會員沙文帝國，則是因為那位‘商人王’威廉·伯何勵精圖治，幾乎以一己之力承擔了所有海運鏈路，甚至還開辟出了幾條與海族的貿易線，才被現任監管局的局長破格授予了會員勢力資格。
至于灰錢，雖然在安卡的后續發展中無論是人力、物力還是財力都沒有過多投入，但因為其奠定了安卡壯大的基礎，背后還靠著財富教派這個龐然大物，所以就算灰錢在圣歷9571年的現在人才凋零，以至于連最高‘灰’級的首領都空缺了近兩個世紀，在安卡集市的面子也依然夠大。
“不過兩位還請不要誤會，一心只想好好做公益，為這個世界多做些貢獻的鄙人并不隸屬于財富教派，更不是灰錢的人。”
加斯特呵呵一笑，揚了揚手中那枚看上去其貌不揚的翡翠扳指，語氣輕快地解釋道：“之所以手中有這個東西，只是因為我們的王牌與灰錢中某位‘銅’級干部關系不錯，進而達到了一筆短期投資，而投資內容中恰巧就包括了這枚能讓我們在安卡少遇到些麻煩的‘會員憑證’。”
就在這時，蜘蛛忽然插嘴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主管當時與那位干部談好的協議中，應該并不包括這個東西吧。”
“是這樣的，女士，但在不久之前，王牌就通過主管聯系到了對方，并以最快速度再次完成了一次約見，以主管當時談好的條件為基礎，又對一些細節進行了優化。”
加斯特語氣謙恭地給出了回答，莞爾道：“而這枚被暫時借給我用的戒指，就是優化過后的成果之一。”
雖然是毋庸置疑的‘黑色’派系，但卻并未打算貿然與‘紅色’派系產生矛盾的蜘蛛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向比爾格和哈羅妮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們可以繼續問了。
但兩位來自破壞王的年輕人顯然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些信息，所以直到那位隸屬集市監管局的大胡子矮人回來，都沒有再問些什么。
“尊敬的會員先生。”
這位站在馬車旁邊，重新換了身衣服，甚至噴了點香水的大胡子矮人站得筆直，隔著車窗向拉開簾子的加斯特行了一禮：“您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另外，副局長托我向諸位問好，并表示如果諸位沒有什么特殊安排，晚些時候他希望在蒸汽魚鍋為您幾位接風洗塵。”
加斯特先是一愣，緊接著便露出了愉快的微笑：“既然如此的話”
“哼！”
伴隨著一聲悅耳的嬌嗔，身穿仿佛用雪花編織而成，蘇米爾諸多大祭司聯手用元素之力編織，為其踐行的長裙，梳著有些浮夸的雙馬尾，相貌姣好的少女提著裙擺從車隊后面小跑了過來，氣鼓鼓地叉著自己纖細的腰肢：“人家不去！”
可愛的少女嘟嘴撒嬌。
“人家要去逛黑市！”
傾城的絕色如是說道。
“人家不要應酬！”
至高的女王莊嚴宣告。
于是，萬物皆垂首，眾生盡臣服。
第兩千五百六十八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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