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準備區中的季曉鴿猛地轉頭看向墨檀,愕然道:“他在干啥?”
“他不對勁……”
跟旁邊這位有翼美少女眼睜睜地看著科爾多瓦在對方轉著圈圈的時候抬起制杖,直接擋了個寂寞的墨檀也有點發懵,眉頭緊鎖地說道:“他從剛才開始就好像……呃……”
他想了半天,愣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中邪了?”
思維發散速度極快的季曉鴿立刻緊跟節奏,語出驚人。
“至少從咱們的角度看,感覺確實有點像是中邪了。”
墨檀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隨即托著下巴沉吟道:“科爾多瓦剛才的幾次反應都不太對勁,有至少兩個瞬間很明顯的慢了半拍,但他在這半拍過后的反應卻非常精準,幾乎是未卜先知地避開了對方后續的攻勢,就很……不正常。”
季曉鴿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邊轉頭瞥向屏幕上那正在塔塔魯那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下左右騰挪、上躥下跳的科爾多瓦,有些遲疑地嘟囔道:“所以他這是……覺醒超能力了?”
“我覺得不至于吧……”
鑒于真見過所謂的‘超能力’,所以墨檀這話說得并不確定,只是努力遵循著邏輯斟酌道:“在我看來,很可能是發生了一些咱們這些外人看不大懂,只有科爾多瓦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兒的情況。”
“嗯嗯,等他出來之后一定要好好盤問盤問。”
季曉鴿用力點了點頭,然后便繼續將注意力轉移回屏幕上,跟墨檀一起看比賽了。
而另一邊的科爾多瓦……還真就不知道發生了啥!
事實上,此時此刻的他甚至比墨檀和季曉鴿兩人還要懵,已經處于風中凌亂的狀態了。
有一說一,那頭食人魔掄著斧子轉圈圈的風還挺涼快嘿
所以這到底是他娘的什么情況?
抬起制杖擋了個寂寞的科爾多瓦定了定神,趁著塔塔魯大風車還沒停下來的時候飛快地開始了思考,沒錯,他才想起來自己其實是會思考的。
誠然,科爾多瓦之前的精神狀態有些恍惚,并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點啥,但畢竟是他自己身上的異常,作為當事人還不至于從頭糊涂到尾。
綜上所述,意識到自己需要時間思考的科爾多瓦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驚人之舉——調頭就跑!
沒錯,直接哥們兒直接把制裁者之杖往肩膀上一扛,隨即便將身上的陣風符文盡數激活,以非常離譜的速度躥了出去,飛快地與剛剛停下大風車,正準備重整狀態的塔塔魯拉開了距離。
意料之中的,這位很會打競技場的食人魔直接就懵了,盡管他在自己連續被躲開了好幾招,最后那個大風車又轉了個寂寞的時候就覺得這機器人有點不對勁,但終究還是沒料到丫會這么不對勁。
塔塔魯想過科爾多瓦會趁自己的攻勢落空趁勢追擊。
塔塔魯想過科爾多瓦會改變方式靈活周旋。
塔塔魯想過科爾多瓦會破釜沉舟。
塔塔魯想過科爾多瓦會自爆。
但是他唯獨沒有想過,科爾多瓦會調頭就跑,跑的干脆利落、毫不猶豫,跑的落落大方、奔放無比。
當然了,這并不怪塔塔魯,因為科爾多瓦整的這一出非但他沒看懂,就連那些水平參差不齊的觀眾也沒一個人看得懂,觀眾看不懂也就罷了,就連在天上急速狂飆的諾伊斯也沒看懂,甚至恥辱地在這種‘變化’下史無前例地冷了個場,張了好半天嘴愣是沒說出話來,直到科爾多瓦已經跑出好遠了才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
“好的,正如大家所見,我們的測試機器人逃跑了,是的,它逃跑了。”
在天柱山橫豎也算是個最高領導人之一的解析者大人面色凝重地說了這么一句,然后忽然話鋒一轉,沉聲問道:“說真的,這一幕甚至勾起了我沉寂了多年的回憶,我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圣女與白狼》的故事。”
觀眾們都是一懵,顯然沒有人聽說過諾伊斯剛剛所說的故事。
這簡直太正常了,因為諾伊斯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個什么鬼故事……
“說真的,這一幕簡直跟里面的最后那段如出一轍。”
諾伊斯吸了吸鼻子,雙眼微紅地長嘆了一聲:“沒錯,簡直一模一樣。”
看得出來,我們的解析者大人并不想崩掉自己這個‘專業解說’的人設,所以在這種近乎于扯淡的情況下,他干脆編出了一個更加扯淡的故事,準確點來說是故事名,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試圖讓觀眾們認為自己這位專業解說之所以有點說不下去了,是因為觸景生情,而不是徹底懵辶。愛閱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而另一邊,正在競技場中奔馳的科爾多瓦也開始轉起大腦,一邊回憶著之前的那一連串堪稱‘詭異’的畫面,一邊努力去理解里面的內涵。
過程還算順利,畢竟這一流程對他這個親歷者來說并沒有什么難度。
事實上,科爾多瓦雖然是個有點脫線、大大咧咧的人,但他在智力方面絕對沒問題,就算比不上雙葉那種IQ發達到過早停止發育的猛人,也不至于個頭跟大腦機能呈反比。
要知道他可是曇華大學的學生,而這個學校盡管屬于私立,門檻卻一點都不算低,而科爾多瓦雖然是轉校生,父母輩還跟曇華大學最大的股東是舊識,多多少少算是個關系戶,但也是正經八百考進來的,而且還是曇華大學公認最難考(醫學院是進去之后難熬,考進去并不難)的理工學院,高低也算半個學霸了。
所以他自然不會沒有半點頭緒,恰恰相反,在冷靜下來之后,崔小雨分析速度其實相當的快。
第一個問題,是對方突然暴起沖過來把自己劈成了一地垃圾,但事實證明,被劈碎后的自己其實毫發無損,而對方雖然確實沖過來了,時間點卻要稍微靠后那么一兩秒鐘,以至于讓有過一次被劈經驗的自己直接躲開了那一擊,還順手擊中了對方的小腿。
第二個問題,是那個食人魔的‘分身術’。
他前后一共分了三個身,第一次,他將手中的巨劍丟向自己,砸飛了自己的制裁者之杖;第二次,他沖過來直接用戰錘砸碎了自己的雙腿;第三次,他向自己跳來,用一根造型猙獰的狼牙棒砸碎了自己的腦袋。
這里面一共有兩個問題,首先那個綽號叫做驚怒之錘的食人魔并沒有錘子,事實上他也沒有巨劍或者狼牙棒,而是憑借食人魔和狂戰士的體魄優勢,兩手各持一柄戰斧,雙手戰斧。
武器與綽號不符,是塔塔魯耍的一個滑頭,因為各種不同類型的武器效果有異,所以在得知自己要面對驚怒之錘后的選手很有可能會做一些對應準備,而當他們發現塔塔魯其實是玩斧子的之后,很有可能會受到那么一丁點兒影響,而這都是有助于讓他建立優勢的。
當然,科爾多瓦所關心的并不是這一點,而是塔塔魯怎么可能會分出三個分別使用不同武器的‘分身’來攻擊自己,而且這些攻擊都沒有造成任何效果,說到底,雖然他當時并沒有用心去看,但現在想一想,那些‘分身’究竟是不是塔塔魯……乃至是不是食人魔都有待商榷。
想到這里,他心里其實已經有一點點B數了。
在排除對方主動使用某種幻象手段去演自己的可能性之后,科爾多瓦立刻判斷出那三道身影,包括最開始那道‘劈碎自己’的身影都跟塔塔魯沒有半毛錢關系。
那么問題來了,那些身影究竟是什么呢?
科爾多瓦一邊在塔塔魯的追擊下滿場逃竄,一邊繼續思考。
他記得很清楚,就在那三個‘分身’閃過之后的下一秒,對方便騰空而起,揮舞著手中的戰斧對自己當頭斬下,與最后一個用狼牙棒砸自己腦袋的身影一模一樣。
所以就在塔塔魯剛跳起來的同時,經歷過這一幕的科爾多瓦就直接往前躥了出去,頗為狼狽地無傷避開了那一記崩山轟。
再之后……
我偷襲了一個蜥蜴人……結果那個蜥蜴人轉起了大風車!
科爾多瓦的顯示器中劃過一串省略號,仔細回憶起了當時的畫面,當時他很清楚地看到‘自己’揮舞著長刀斬向不遠處那個蜥蜴人,而后者卻直接原地使用了一招重風暴,將直接把‘自己’給反殺了。
這一幕中的問題就更加明顯了,首先,那個所謂的‘自己’絕對不是科爾多瓦,因為他只有制杖,沒有長刀,而塔塔魯也不是什么蜥蜴人,所以那副畫面依然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呢?
大風車是真的!
塔塔魯確實轉起了大風車,就在科爾多瓦剛準備沖過去,但因為那副畫面忽然硬生生剎了個車的同時,他便揮舞著自己的戰斧原地使用了一招重風暴。
結果不言而喻,妥妥地斬了個寂寞。
最后……
一個光著膀子、滿身刀疤的獸人大叔爆了個氣,直接給我來了招遠程攻擊。
科爾多瓦顯示器中的省略號變成了一組嘆號,隨即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制裁者之杖。
我下意識地擋了一下,結果并沒有什么攻擊飛過來,他媽的,老子知道了!
科爾多瓦顯示器中的嘆號翻了個倍,隨即便注意到利用陣風符文高速狂奔了半天的自己只剩下31的能量,頓時停下了腳步,猛地轉身面對身后那個正在不斷壓縮自己逃跑范圍的食人魔,捏緊了自己手中的制杖。
說真的,如果他并不是符文之軀,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碳基生物,那么這會兒手心肯定已經滲汗了,心率也妥妥地飚起來了。
只可惜以永恒水晶作為能量來源的科爾多瓦別說心臟和汗腺了,就連個正經的動力爐都沒有,所以看起來并沒有任何變化。
而追在他身后的塔塔魯一看這貨腿上那陣青光逐漸褪去,還以為科爾多瓦快要沒電了呢,立刻在狂奔的過程中進入戰斗狀態,雙眼瞬間被鍍上了一層血紅,慢跑了幾步后陡然提速,筆直地向科爾多瓦殺去。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再來一次,請務必再來一次……呃,最好是兩次!不不不,當然是三次!總之多多益善!
而科爾多瓦在單手持槍擺造型的同時拼命祈禱,希望自己能夠再一次——
看見了!牛辶!
就在這時,科爾多瓦忽然注意到一個跟塔塔魯重疊,但速度要更快一些的身影,正以同樣的姿態向自己沖來!
并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速度快,而是像我們看視頻時使用了二倍速一樣的快,總而言之那個身影飛快地沖到科爾多瓦面前,然后一分為三,同時出招!
戴著鋼盔,留著一臉大胡子的高地人直接將武器砸向地面,掀飛了科爾多瓦腳下的地板。
雙目血紅,身披重甲的獅族半獸人揚起巨劍,甩出三道血光充盈的劍影。
遍體鱗傷,看起來只剩一口氣的半龍人無聲嘶吼,在聲浪激起的同時合身撞來,直接從科爾多瓦身上透體而過。
很顯然,他們自然都不是塔塔魯,甚至并不存在于這個競技場中,也不會對科爾多瓦造成任何傷害。
他們是——
可能性!是在同種情況下各種各樣不同的可能性!
科爾多瓦的顯示器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燈泡,隨即便做出了一個在常人看來難以理解的選擇,那就是在塔塔魯沖到自己身前大概三米左右的時候忽然高高地向后躍起!
這絕不算是什么理性的判斷,因為在戰斗中把自己送上無處借力的半空中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愚蠢的事,尤其是對現在的科爾多瓦來說,除了大幅度降低自己的回避率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呯!!!
結果就在下個瞬間,塔塔魯卻是猛地一斧砸在地上,完美地打空了!
包括墨檀在內,所有觀戰者在這一刻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根本無法理解這種情況。
但這次,科爾多瓦自己卻是理解的。
原因很簡單——
剛剛那三種可能性,都不對空!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終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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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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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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