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云鏡之后，石窟重新恢復了平靜。
玄龜和巨鹿之間的局勢，先前看起來似乎很是均衡，但其實并非如此……巨鹿圣者雖然早一步晉升封號，可他心里清楚，一旦玄龜順利破境，那么他便徹底落入下風，論實力比不過，論權柄也不占優勢。
但此刻，多一件權柄之物，則不一樣。
玄龜這種殺伐能力一般的封號，沒有辦法做到一擊擊殺巨鹿圣者。
一旦出手。
那么巨鹿再不濟，也可以帶著云鏡跑路！
此刻局勢才是真正的均衡。
玄龜神使神情陰郁，此刻他正處于破境的最重要關頭，連忙調整心態，專心操縱兩座領域合一。
不多時。
石窟蒸汽消融，盡數回歸于玄龜身上。
鐵胃和玄水之胚完美融為一體，這也昭示著他已經成功破境。
“玄龜兄弟破境了？”
巨鹿圣者笑瞇瞇開口，嘴上是一陣祝賀：“恭喜恭喜。”
但玄龜臉上并沒有喜色。
對于巨鹿圣者趁火打劫的行為，他沒什么好的辦法，只能認栽。
“巨鹿，我有必要提醒你。”
玄龜沉聲道：“你現在所拿的，是天空神座的‘權柄’。”
晉升之后，他的語氣也與先前不一樣了。
玄龜知道，自己現在一時半會拿不回云鏡，但這種程度的恐嚇還是有必要進行的。
“不必擔心，離開‘冰海’……我立馬就會把權柄歸還。”巨鹿圣者完全不吃這一套，絲毫不覺得云鏡是什么燙手山芋。
這種程度的恐嚇，湖弄湖弄別人就算了。
在神座大人出海之前，風暴教會這十幾年一直處于內斗——
幾位圣者之間，更是斗得厲害！
什么心思，什么詭計，他沒見過？
此刻還在療傷的巨鹿，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起：“如果沒猜錯的話，五洲南下出海的第二批正式部隊，應該已經出發了，說不定我們離開冰海遺跡之時，他們已經抵達外圍了，到那時候……這件權柄之物，就算我想帶走，也帶不走。”
“你知道就好……”
玄龜只得冷哼一聲。
“好了，現在就把‘精神’撤回吧。”
玄龜平靜開口，他已經完成了最后的晉升，此刻也不需要這制衡手段，來確保安全。
他的心湖，此刻還有巨鹿圣者的一縷精神。
這實在讓人感到不安。
留著這一縷精神，巨鹿圣者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引爆自己的心海，自己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和這瘋子同歸于盡！
他連忙提出解除心湖精神的要求。
“不急。”
萬沒想到，巨鹿圣者神情悠閑，澹然道：“等我把傷勢治好……你破境已經完成了，現在我是弱勢方，輪到你為我護法了。”
“你特娘……”
玄龜氣得牙癢癢。
現在仔細回想，自己還真是全盤都落入了巨鹿圣者的圈套之中，這家伙找上門來，以封號的身份主動要求心湖互換精神，來讓局面維持平衡……想必就是等待此刻，現在強弱互換，反而是玄龜被捆綁在了巨鹿的賊船之上。
他按捺性子，沒好氣問道：“你這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還要多久？”
“快了。”
巨鹿澹澹道：“急什么，萬一再遇到那紅影，你有把握么？”
玄龜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不過破境之后，他此刻心中反而期盼再遇到那紅影，倒不是他想再和紅影比試一番，一較高低，而是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順帶把巨鹿圣者坑死在紅影手上！
就這么等了片刻。
巨鹿圣者終于結束了療傷。
他渾身散發著湛藍色的輝光，潮汐權柄吸引來的碧波徐徐散開。
除了那斷裂鹿角，此刻巨鹿身上的傷勢已經修補了九成有余。
“呼……”
玄龜終于等到了巨鹿出關，連忙催促：“把‘精神捆綁’解了。”
這一次，巨鹿依舊不慌不忙：“不急。”
玄龜瞪大雙眼。
“你我需要通力合作，才有機會離開冰海……”巨鹿圣者微笑道：“既然決定結盟，那么我覺得，咱們還是保持‘精神捆綁’比較好，這樣無論誰遇到困境，對方都不可能將其丟下。你先前不是才被云虎背刺了一遍么？不希望再被背刺一次吧？”
“你……”
玄龜死死盯著巨鹿圣者，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我不在乎你的背刺。”
“可我在乎。”
巨鹿澹然說道：“你可以解除你的心湖精神，但我不會解除我的……不好意思，在離開冰海之前，你必須幫我，你沒得選。”
玄龜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覺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里，從巨鹿圣者找上門來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上套了。
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他上前一步，拽著巨鹿圣者的衣襟，怒意滔天，“老東西，你是不是在玩我？”
超凡者世界里，實力為尊。
晉升之前，無論玄龜多么看不起巨鹿，見了面都得叫一聲“前輩”。
晉升之后，則不一樣了。
老東西這個稱呼，并沒有讓巨鹿憤怒。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的神色，這神色其實已經等同于一個明確的回答。
是，你又能怎樣？
巨鹿圣者在風暴教會內部摸爬滾打多年，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只是溫和地拍了拍這位晚輩后生的虎口，提醒道：“玄龜兄弟，怎么如此失態？別忘了……你的云鏡還在我手里。”
“王八蛋。”
玄龜松開衣襟，死死盯著巨鹿。
如果離開冰海，他第一時間就要弄死這個家伙！
“東洲和北洲的飛艇在哪？”
他壓下怒火，決定再忍一忍。
巨鹿緩緩站起身子，他拍碎石窟雪簾，緩緩走了出去，眺望遠天的冰雪世界。
片刻之后，巨鹿圣者回頭瞥了眼跟在自己身后走出的玄龜，微笑開口。
“放心好了，你我的最終訴求都是一樣的，在抵達終點的道路上，過程難免有些崎區，我所做的這些事情，都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他伸出一只手，指向雪原的某個方向。
“在來的路上，我看見北洲和東洲的源能艇了。我用潮汐進行了精神標記。”
巨鹿澹澹道：“接下來奪船，你我各奪一艘。”
兩艘源能艇，在空中緩緩前進。
遭遇了紅影伏擊之后。
兩洲聯軍便變得極為謹慎，他們已經確認了冰海遺跡存在超凡生命……
而且實力超凡！
現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找到遺跡的出口，趕緊離開，把此次探索的情報帶到冰海外圍，按照任務的原定計劃，五洲艦隊已經快要抵達遺跡附近了。
這次行動，看似是五洲世界聯合執法。
但其實情報并不共享。
各洲先行隊所挖掘的資源，所探尋的情報，都是保密的。
當然，已經合流聯盟的長野中央城是例外。
“衛誠隊長，這冰海遺跡似乎有些古怪……明明外面看起來如何巨大，可是探索內里，卻比想象中要小很多。”
“的確，這雪原似乎并不大。”
兩艘源能艇的中控室正在進行封閉網絡的精神鏈接會議。
鐘帆沉聲道：“離開那座雪山之后，我們就沒遭遇過‘超凡生命’了。再往前走，或許就能回到當初的入口。”
“這種災境的入口和出口，很可能不是一個。”
仲原平靜道：“就算回歸原點，也未必能原路返回。”
現在他們最大的難題，就是找到離開冰海遺跡的災境出口。
“不論如何，應該先試試……”
衛誠道：“找災境出口，只有一點一點去搜，沒有捷徑可言。”
“話說回來，”仲原忽然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那紅影最后關頭，竟然沒有選擇追擊？”
即便已經脫險，他還是忘不掉那個恐怖的家伙。
“是很奇怪。”
“正常超凡者，被這么一通亂射，早就怒火攻天。”
李世慈輕笑道：“還記得先前雪原上空浮現的‘光明神像’么？那應該是神殿七長老隆漆的香主領域，如果先前在冰海上，我們給了光明城反擊的機會……應該就有機會見到那尊神像了。”
先前雪原上的異象有些嚇人。
他們猜測，多半是隆漆和紅影對上了……也不知道后面結果是什么樣子。
他們希望兩敗俱傷。
如果只能選一個，隆漆被砍死也行。
那冰海超凡是有些嚇人，可遠沒有光明城可惡。
“你們似乎很討厭光明神殿？”衛誠揉著眉心，有些困惑：“為什么？”
早些年，中央城和光明城關系還是很好的。
作為軍團里的老人。
衛誠和光明城的一些強者還保持著聯系，雖然兩洲聯盟破裂，但他們之間還算得上是朋友。
光明的氣息變味了。
但有些人未曾改變。
“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么？”
鐘帆沒解釋，只是澹澹道：“長野之人，見到光明城一次打一次。況且，你們當初的反應難道不也是出擊么？”
“那是軍團要求的紀律，遭遇非友軍勢力，第一時間搶占先機，以免被攻擊。”
衛誠笑了笑，道：“你們那輪炮火傾瀉多少有點夾帶私貨……不過說得沒毛病，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如果讓我知道是隆漆這個混蛋，我也會拉滿火力。”
這幾年，圣裁者沒少在五洲散播信仰。
中央城各大軍團，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侵蝕。
衛誠是在光明城有朋友，但那是基于共同認知在同一層面的基礎之上。
對于神殿里的那些狂熱信徒，他也十分厭惡。
會議室里，只有一人還在思索著上一個話題。
“我們離開雪山，這紅影就沒有繼續追擊了。”
“離開雪山，不再追擊……”
仲原抬起頭來，困惑問道：“你們覺得，這紅影像不像是在守護著什么？”
幾人對視，面面相覷。
便在此時一道驟然爆裂的巨響傳來！
中控室頓時地動天搖。
精神會議瞬間結束。
衛誠仲原死死盯住他們面前的屏幕——
只見一道魁梧黑衣身影，懸浮在空中。
一只直立的人形野獸，在其背后浮現，這是凝聚成了人形具備一定自主意識的“領域生靈”，人身鹿頭，周身散發著極度危險的野蠻氣息！
衛誠和仲原對視一眼，他們認出了這黑衣身影的身份！
“風暴教會！巨鹿圣者！”
與此同時，北洲源能艇的防護罩，被一把巨斧砍碎，大量的源質在空氣之中燃燒，防護罩竭盡所有能源，勉強抗住了這第一擊。
“轟！”
下一刻——
巨斧被虛空之力攥握，緩緩拔出！
巨鹿圣者伸出手掌，握住飛旋而回的黑斧，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就是第二斧噼砍而下！
（ps：1，三更完畢！今天就這么多，求一下月票2，順帶提一下上章的彩蛋，那個紅影的鐳射眼其實是致敬五竹叔，貓膩大大的間客是我最喜歡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