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隨著獨孤峰的話音落下，兩儀殿中頓時便嘈雜起來。
程咬金摩挲著下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連中原王朝都對域外族人照顧不過來，這倭國國小民寡，怎么可能讓使臣派人送孕婦回去？
有陰謀！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他一拳打在手上，“我知道了！”
程咬金那嗓門本就不小，這會腦中正想著事，也沒收聲，這一聲大喝頓時就將殿內給震得安靜下來。
郡臣紛紛側目，眼中皆露驚疑之色。
這莽夫竟然猜出倭國的陰謀了？
“老程，你知道咋回事？”黑壯黑壯的羅士信扒拉了下程咬金。
“嘿嘿”程咬金見眾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心中那叫一個得瑟，也不答話，只是揚著下巴嘿嘿直笑。
這幫自詡聰明的弱雞一個都沒想出來，卻讓他程咬金給想到了，一會不噴死他們！
虛行之等人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這家伙想著什么，俱都無語至極的搖頭。
“咬金，殿下面前不得無禮！”張須陀沉聲呵斥道。
聞言，程咬金咂了咂嘴，又偷偷看了眼寇仲，見他也望著自己，只得收起心思，抱拳行了一禮，“殿下，老程剛剛正想這事該怎么說呢，沒別的意思。”
“嗯，孤明白，宿國公可有想好？”寇仲心中翻了個白眼，這貨是什么人在場的誰不知道？
程咬金見好就收，也不再賣關子了，當即說道：“殿下、諸位，老程覺得，這倭國怕是要對我中原百姓行厭勝之術！”
“什么？！”
“他敢！”
“蕃邦小族，怎會此術？”
殿內眾臣俱都雙目大睜，紛紛怒喝。
厭勝之術自古有之，具體有無效用一直便眾說紛紜，但世人對此人從來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
所謂厭勝之術，便是利用法術、詛咒、祈禱等來達到壓制人、物或鬼怪的手段。
此術民間極為常見！
如府宅大門上貼的門神、楹聯，門檐掛的銅鏡，河流中的石凋霸下、金牛等等，都是厭勝物。（注）
然，歷朝皇室對此術向來都是嚴令禁止的，一旦于宮內發現，那必然是從重處理。
能立在殿中的哪個不是人精？
就算家里掛著銅鏡，井底置著霸下，但此時在朝堂之上全都怒發沖冠的對倭國怒罵不已。
“冬冬冬”
寇仲輕輕敲了下桌桉，聲音散出，將滿堂嘈雜壓下。
見眾人停了下來，他才搖頭道：“孤向來認為，所謂厭勝之術只是百姓求個心安，對此是不信的，那蕃邦小國當是另有所謀。”
程咬金見自己的猜測被駁，頗有些不服氣，嘴里都囔著，“還能有什么陰謀？難道是那倭國男人滿足不了她們，找咱們中原人生娃來了？”
正好寇仲話完，他那嗓門又大，哪怕是壓著聲音，這話也傳到了眾人耳中。
“荒謬！朝堂之上，怎可污言穢語？！”張須陀回身怒呵。
他這是對程咬金的保護，以免御史拿以大作文章。
程咬金立馬便反應過來，認罪是不可能認罪的，萬一真被御史臺找上，他也得脫成皮。
心念疾轉之下，他胡亂想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當即躬身抱拳，說道：“殿下，臣突然想到，那倭國人身高不足五尺，還真有可能是來咱中原借種來了！”
“你！
！”張須陀怒氣上臉，沒想到這憨貨沒順著他的臺階下來，反而還越說越不靠譜了。
“趙國公，息怒。”杜如晦出言說道。
張須陀這才發覺，殿中不少人都眼露思索，似在琢磨程咬金的這番話。
俗語有言，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此時的人雖未總結統計，但日常所見，多少也都知道，身型高大者，其后代的體型大多都不會相差太大。
而身型矮小者，卻極少有后代能出魁梧之輩的。
所以真是借種？
這時，杜如晦的聲音響起，“殿下，臣覺得宿國公此言頗有道理，當派人嚴查！”
寇仲眉頭一挑，問道：“來國公真是如此覺得？”
他對此事并不太信，畢竟借種之事太過荒謬了，反倒認為杜如晦是在為程咬金求情。
“殿下，不管是何原因，都該嚴查此事，畢竟倭人此舉太過匪夷所思，不得不防。”虛行之持笏出例，朗聲說道。
他不覺得倭人此舉是要行什么厭勝之術，倒是借種的可能性頗大，但這事在朝堂上直白的說出來還有些不合適，所以插了一嘴。
“唔”寇仲稍一琢磨也反應過來，當即說道：“褒國公。”
“在！”武將隊列靠后的段志玄抱拳答話。
“此事便交于你來操辦，盡快查清倭人目的！”
“是！”段志玄當即躬身領命。
下朝后，寇仲換了身常服直奔永興坊國師府。
見到黃麟后，立馬便得吧得、得吧得的將此事講出，然后一臉怪異的問道：“先生，那倭人真是來借種的？”
黃麟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他一直以為倭人借種之事，是發生在貞觀后半段，按時間算，如今才武德五年，應該沒這么早才是。（注）
所以對此事并未太過關注，沒想到這令人惡心之事竟這么早就有了，難道是從開皇年間開始的？
畢竟在楊廣急功近利之前，隋朝也是威壓四海的。
念及此，黃麟出言道：“程咬金說的沒錯！此事你定要派人詳查，搞清楚他們是何時開始的，本座倒要看看，誰給了他們膽子，敢覬覦華夏血脈！”
是不是借種黃麟當然知曉，直接給了寇仲一個肯定的答桉，說到最后時，他已語若寒冰，殺氣四溢。
寇仲默默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心中卻是想著徐子陵早前說的話。
“師父對倭國人極不待見，曾讓我率師滅其國祚。”
怪不得先生要弄死他們了，這么不要臉的國家還真是從未見過，東征之事要盡早提上日程了！
想到這，寇仲輕咳一聲，說道：“先生放心，弟子已將此事交給段志玄去辦了，他出身關中劍派，對長安城各種門路都熟，很快便會有消息回來。”
“倭國天皇對我中原叛族僧人之事雖未有回信，如今出了這樁丑事，兩罪并罰，弟子打算近日將東征之事定下來，不知先生可有交代？”
早在七月時，朝廷便對東征之事有了打算，只是還等著倭國天皇的反應，加上各地又暴起了不少山匪做亂，才將此事擱置下來。
如今山匪之亂源頭已滅，只剩下清掃各地寺廟，又出了倭人借種之事，已不需再等倭國天皇的反應，便能出兵東海了！
收我叛族僧人，沒我中原技術，還貪我華夏血脈！
這是有多看不起我大乾？！
黃麟默默的將杯中茶水飲盡，看著旁邊波瀾策起的池水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此事你拿主意就好，即日起，為師將要閉關一段時日，待東征之時你派人來將為師喚醒。”
聞言，寇仲愣了下，不知道黃麟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先生有教過他們，實力到了先天后，盡量不要直接參與戰事，實力越高，兇險越大！
所以當初覆滅倭國之事便交給了徐子陵，可如今先生這樣子看起來竟似要親自動手，這
念及此，寇仲當即說道：“先生，區區一蕃邦島國，有弟子和小陵就行了，怎么敢勞先生冒此危險！”
黃麟擺了擺手，“此事關系到為師心境，你不必再勸！”
之前他確實擔心因誅殺普通人太多而影響修行，但剛才寇仲提及東征時，他突然有感，此事若不親自出手，下個世界怕是會有大禍。
實力到了他這個程度，特別是神魂出竅后，每次心血來潮都必須引起重視，因此他才改了主意，決定到時候走一趟倭島。
見此，寇仲只得點頭應是，心中卻想著回頭找徐子陵來勸勸。
“混賬！
“轟”
兩儀殿中，寇仲手拿一本奏折，臉上怒氣勃發，周身氣息翻騰，身前的桌桉已被他一掌拍塌。
除了段志玄，堂下群臣完全不知道少君為何會突然大怒。
“殿下...”
杜如晦身為百官之首，當即出列詢問，可剛一開口，寇仲便拂袖將段志玄遞上的折子揮了過來。
“自己看！”
心中怒極之下，也沒考慮到杜如晦的實力如何，待反應過來時，那折子離一臉驚駭的杜如晦已近在遲尺。
杜如晦，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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