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虹此刻的心情很復雜。
對他來說，李閑云無疑是個好女婿。
而問題就在于，你得先成為女婿，才有“好”這個前綴的意義。
不是女婿，你好不好關我屁事？
正因此，沈虹幾度打電話給女兒，甚至一度流露出要和李閑云談談的意思。
但他沒想到，李閑云竟然迅速安排了這場會議。
他還沒來得及談女兒的事，到要先面對公司的問題了。
到底也是商人，沈虹也知道這顯然不是談私事的時候，只好忍著。
直到這刻，他才終于問出聲來，一臉公對公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在關心出去的公司后面的發展問題。
說起來，搞房地產開發和做影視也沒什么差別。
一棟大樓投資要幾個億，一部大片投資也要幾個億。
影視要立項，決定做什么樣的電影或電視劇，然后滿大街找投資人，這是制片人的活兒。
房地產也要立項，決定開發什么樣的樓盤，然后就是找錢，這是開發公司總經理的活兒。
影視資金到位后，就要做劇本，這是編劇的活兒。
房地產資金到位后要做整體設計，設計師的活兒。
影視劇本做好了，制片人開始拉團隊搞籌備。
房地產設計圖出來后，總經理開始找承包商。
影視項目的團隊核心是導演。
房地產開發的核心是工程師。
影視下面有各類服化道組別等等。
房地產下面也有各類施工隊等等。
影視拍攝過程中要買材料。
房地產施工過程要買材料。
影視拍完了要做后期，包括剪輯渲染字幕特效等等。
房地產施工完了也要做后期，包括水電，管道等等。
最后影視做完了要審核，上線。
房地產做完了也要驗證，上市。
影視上線要做宣發，然后才好賣錢。
房地產也會找專門的承銷商來賣樓。
流程幾乎差不多。
但也正因為差不多，就存在一個問題。
即：大家都是靠項目吃飯，那沒了這么多項目怎么辦？
當初李閑云他們一口氣買這么多公司，一方面是因為這些公司便宜，一方面是因為大量爛尾樓工程建設需要足夠的公司來內部消化。
現在四大集團能拿的項目能拿了，能做的都在做了，后續的需求大大減少，這就好比影視公司一口氣拍了好多電影，短時間內沒太多計劃，那怎么做？
這時候差別就出來了。
影視公司的做法簡單：各項目組都是臨時找的，項目做完了就可以解散。
而新城集團為了吃下最大利益，卻是一口氣買了眾多公司，是自家的企業。現在后面沒這么多市場了，那怎么辦？
裁撤！
說白了也是影視公司的套路。
當然，事可以做的惡心，話得說漂亮，關鍵還在于價錢問題。
對于那些下屬公司來說，在溢價不超過百分之二十的情況下，是一個可接受的幅度，關鍵還看各家企業老大的信心程度。
有人信心程度不高，就依然想靠新城集團吃飯——新城體量再怎么縮，也還是有業務的不是？
所以，到底溢價多少，也要看新城到時候還能不能給業務——你也不是全股釋放，那說起來依然是你家的公司。
而對李城來說，這事就簡單了。
各下屬公司到底作價多少，就看你們想要從我這里拿多少業務。
業務給的多，股份就可以給的少。
所以這兩件事是結合著談的。
這刻李城直接道：“這個好說，肯定是優先自己人，但前提是在座的各位接手。”
果然是這樣。
沈虹道：“為什么非要我們自己接手？”
他說這話時，是看著李閑云的。
對于沈虹的提問，李閑云回答：“因為大家都是朋友。就算將來出去獨立運營，也許有一天還可以回到新城這個大家庭的懷抱。我們也不希望給了其他公司，到時候再回來就不容易了。”
李閑云和李城賣公司的目的是消化。
而一旦消化完成，很可能會再一次進入積極擴張的階段，然后就是再買回來。
所以說做生意有時候也和男女關系一樣，都是進進出出分分合合的事。
沒有出入，哪來快感？
李城他們要賣掉部分公司，但還打算著將來買回來。
這讓大家也樂了。
沈虹看著李閑云道：“你把我們的企業當什么了？”
李閑云搖頭：“產品。在金融圈，錢是產品。在影視圈，藝人是產品。在整個商業圈，公司也是產品，所有的一切都是產品，需要考量的只有利益，而沒有其他。”
李閑云的意思：你應該在意的是售價，而不是該不該賣。
沈虹瞇著樣看他：“我們的公司，就像是我們的孩子。你買過去了，用完了，就想甩掉？還不想她跟別人？”
李閑云悠然道：“怎么會甩掉？只是名義上獨立，但始終都在身邊的，還是會保持長期合作的，有需要也還是會找。”
沈虹的眼睛瞪直了：“始終在身邊？連個名義都沒有？有需要就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李閑云微笑：“這名義也不過就是一紙合同的事。其實只要彼此感情到位了，有沒有這合同，又有什么關系呢？”
沈虹連連搖頭：“話可不能這么說。獨立了就是有自主權的。象這樣有實無名，將來想找個好下家都難啊。”
“那就不用下家嘛。”李閑云攤手：“我會負責的。”
聽到這話，大家都樂了。
有老總已道：“沒錯，這種事說到底，不就是錢的問題嗎？錢到位，一切好談。”
沈虹怒了：“我也有原則的，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錢說話！”
眾人再次大笑。
一名建材老大推了一把沈虹道：“老沈你這話說的，怎么說的跟談婚論嫁似的？生意嘛，談錢又不丟人。”
沈虹哼了一聲：“宏基建材現在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被人玩了就甩，我心里不爽啊。就算是華國首富，我也是要杠一杠的。”
說著他一巴掌拍在臺面上，到是把眾人嚇了一跳，想不通這老小子吃了什么槍藥。
反倒是有看到那篇文章的，若有所思。
李閑云微笑：“您放心，我李閑云堅決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