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府在內城坤寧街,靠近宮內,屬于重兵把守的安全位置。
夜晚不同于外城,內城有宵禁,一更三刻后便禁止出行,五更后才開禁通行。
路上不時則有官兵巡視,若是有人無故在街道行走,輕則便是仗刑伺候。
沿路看了眼乾寧街的街道擺設,徐長樂和王干來到康樂府前,早已有下人等候。
徐長樂小聲詢問道:“這康樂子爵性格如何?”
“奢侈至極,荒誕無度。”王干聳了聳肩膀,道:“但夠安分,不會越界,給宮內造成什么負擔。”
簡而言之,一頭聰明的zhong豬....
“兩位大人,可有老爺的消息?”康樂府大管家輕聲詢問。
“暫時還沒有,所以來府內看看有沒有什么漏掉的線索。”
“好的。”
二人剛剛進宅,就聽見激烈的爭吵聲。
大堂內,三個容貌相似,體型相似的胖子正在激烈的爭吵著什么。
徐長樂聽了兩句,一眼便清晰分辨出他們的身份和等級。
大兒子:“爹要是死了,爵位自然由我繼承,宅子也是我的,關你們何事?”
二兒子:“狗屁,那得看圣上的旨意,另外宅子這么大,當然要分家產。”
三兒子:“爹說不定還沒死呢,你們吵什么?”
空氣略微的安靜后。
大兒子冷哼道:“爹肯定死了!”
二兒子符合道:“沒錯,不可能活著!”
三兒子:“”
大兒子認真道:“該分分,但大頭肯定是我,這兩天你們就乖乖給我搬出去住。”
二兒子冷哼道:“一切都還未成定局,你得意什么?”
三兒子急了:“既然爹死了,那我也有份,不要想吞我的!”
漂亮....徐長樂不禁點頭,對他們的危機意識表示認可。
是的,乾坤未定,你們只是一家牛馬,乾坤若定,你們就能變成三家牛馬,一氣化三清,牛X!
三人吵得不可開交,王干微微搖頭,不屑一顧,直接讓老管家帶著來到了那座書房外。
自案發之后,這里便再不允許他人踏足。
王干揮了揮手,示意老管家離開,這才說道:“就是此地,書房內一切都很整潔,犯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長樂你看看,我是否忽略了什么關鍵之處?”
徐長樂雙手負在身后,瞇起眼睛,掃視了這座僻靜宅院里的書房一眼。
第一眼就是書桌上的書籍還保持著翻開時的姿勢,就是一本各地民俗雜記,再正常不過。
可問題來了。
徐長樂疑惑道:“一位以享受繁衍后代的過程為樂趣的子爵,寂靜深夜不與好友摟著美人喝酒滾床單,在書房安靜看書?”
“這種畫風讓我很難跟這家主人的身份聯系在一起。”
王干略作沉默,說道:“我想過這一點,但沒想通,或許這位大人也有不為人知的儒雅一面?”
“看他三個兒子就知道這輩子都沒可能啦...”徐長樂笑了笑,開始打量四周。
大門,窗戶,房梁,四周都很干凈,沒有留下任何疑點,甚至連些許掙扎的痕跡都沒有。
徐長樂趴在地上,十分仔細的掃視每一處地方。
王干嘆息道:“我肯定比你細。”
“這點我認同,細不是我的特色...”徐長樂聳了聳肩,摸了摸窗沿和地面,手上卻異常干凈,甚至稱得上纖塵不染。
徐長樂站起身拍了拍手,陷入思索中。
憑空消失?
府內下人都曾說在府內見過黑影,還聽見過自家老爺的一聲慘叫。
然而當這個犯人挾持康樂子爵離開府后,卻失去了所有蹤影,仿佛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宛如幽靈一般。
可問題在于,若是此人有如此強大的潛行能力躲過大魏官兵和四象陣,怎么會被府內那么多下人看見。
若真的鐵了心對一位貴族下殺手,還能讓那位子爵叫出聲
“若是不考慮怪力亂神的情況下,咱們講道理,兩方的證據出現了強烈的對立情況下,必然有一方出了錯。徐長樂認真道:
“我覺得從府內下人那里入手比較簡單,一個一個查,總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王干解釋道:“我是這么想的,其實我昨日便派人將他們全部帶去了審訊房。”
“嚴刑逼供了?”徐長樂不自覺的微微皺眉,心里對這種方法有些抗拒,但又有些期待結果。
“沒有,只是吩咐人嚇了嚇,看有沒有什么破綻。”
王干嘆了口氣:“可他們嚇得不輕,但仍然一口咬定自己的證詞,所以你知道我現在的疑惑了吧?”
徐長樂反問道:“他們現在哪?”
“除了剛才那名老管家,其余人皆受驚過度,回家休養去了。”
咦....
徐長樂這下真有些被難住了,案子難度一下子提升的這么大么?
“最大的可能還是府內下人所為。”王干堅信自己的推論。
“這確實是現在唯一的可能,但犯人能將康樂子爵藏在哪?”徐長樂自言自語道:
“一個人行蹤詭異的話不可能不被其余人發現,可要是下人團體作案也不大可能,暗殺貴族可是誅族的大罪。”
王干摸了摸下巴,嘀咕道:“難不成三個兒子謀家產?”
徐長樂想了想,笑了。
“大概率不會,有些人你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小可愛,但永遠不會成為兇手。”
“小可愛?”
“就是傻X。”
徐長樂抬頭望天,喃喃道:“不過確實還有些疑點,看來我要回去再翻翻好事人探案集。”
兩人無功而返,沿路都很沉默,直到回到大院,兩人坐在那條長桌之上,開始一系列的重復流程。
不停提出假設。
然后不停否決掉自己的假設。
簡稱:雙排自閉模式。
鄒韻從另一座宅子走了進來,微微愣神。
一人趴在桌子上,喃喃道:“不可能呀。”
另一人右拳抵著自己的下巴,微微斜著腦袋,閉著眼。
“老吳又出冷笑話了?”她問道。
“遇見了難題...”王干悶悶不樂。
“說來聽聽。”難得好事人兩位以才智見長的隊員碰壁,鄒韻自信落座,精致而冷傲的臉上秀眉微挑:
“看來你們需要一位專業前輩的指導。”
李卿雪和田九剛剛結束一項任務,踏入堂中,氣氛詭異。
鄒韻師姐,徐長樂,王干,三人坐在長桌上,姿勢各不相同,但同樣的沉默。
額....李卿雪舔著手心里的甜糖,眼睛一轉:“吳大人又出冷笑話啦””
王干一如既往說出案情,拉著大家一起下水的痛苦態度。
說完嘆氣道:“看看長樂,想的一下午都沒說過話,太累了。”
田九摸了摸下巴,微笑道:“知道肯定是哪一方的口供出了問題,那就派審訊房的人去審府內下人,總會找出問題來源。”
王干低著頭:“審了,但沒發現問題,除非真的動刑,但我沒證據。”
“好孩子。”田九感慨道。
李卿雪眼神一亮:“既然府內查不出來,就找那人尸體,到時候自然能知道更多的線索。”
“那人若是不用遁術,夜晚抱著那子爵的尸體,肯定跑不遠。”
這個可以有...王干點頭。
一個下午都沒說過話的徐長樂突然睜開眼睛,望向天邊。
“有發現了?”鄒韻轉過頭,她一直比較好奇徐長樂的反應。
“卯時了。”徐長樂打了個哈欠。
“卯時...跟兇手有關?”眾人提出假設。
“夜潛府邸!”王干眼神一亮,想起當初的記憶。
“不。”
徐長樂認真說道:“卯時三刻,要回家吃飯了。”
空氣突然安靜。
“咦,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徐長樂好像才發現這集合的小隊伍,疑惑道:“我在等下班,你們....等什么?”
下一刻。
徐長樂就被打到了桌子底下,爬都爬不出來。
又是太過優秀受到同事排擠的一天....徐長樂狼狽逃出宅群,順著僻靜小巷朝著大路上走去。
半路上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
這案子,有些古怪,有些好奇,但也僅僅如此。
康樂子爵跟自己無關,誰是犯人也與他無關,徐長樂放在心里的東西很少,對于不在意的東西,轉瞬便忘。
出于工作需求,幫忙看看,但若真查不出來,那也不需要較真,摸魚才是關鍵。
“晚上還要繼續修行才最重要啊...”
下一刻。
徐長樂哼著小曲,漫不經心的打了個響指。
啪的一聲,肉眼不見的領域悄無聲息的籠罩了小巷。
他停下腳步,輕按腰間劍柄,冷淡道:“出來。”
話音落下,拐角處一位家仆打扮的下人走了出來,臉色驚訝。
“無意冒犯大人,實屬無奈,只是我家大人有請,不愿讓其他人知曉。”他抱拳彎腰。
“你家大人是誰?”
“戶部尚書張嗔。”
徐長樂面色錯愕,張雅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