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間有些沉默。
徐長樂走下樓梯,有些莫名的看著一樓近乎呆滯的二人,抱拳道:“抱歉,耽誤了不短的時間。”
鄒韻緩過神來,眼神遲疑且不解,“你....成功通過了七層樓的考核?”
徐長樂笑瞇瞇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
黑金鑄造,手掌大小,正面好事人三字龍飛鳳舞,后方右下角刻著徐長樂三字。
看著這一幕,鄒韻不再懷疑,眼神中卻產生一種見鬼的神情。
令牌被她親手放在七樓桌前,若不是本人到達絕無可能拿到,這證明徐長樂并沒說謊。
然而問題是對方不僅僅通過,還神色輕松,衣衫整潔,竟沒有受到一點挫折,讓人實在不解。
數十年來都沒有人完成的奇跡,這新人當真這么猛
“猛!”
王干脫口而出,伸出大拇指,頗為心高的他也不免對徐長樂生出一絲敬佩之心,同時問出了兩人都很是好奇的問題:
“徐兄,你到底是怎么通過的?”
徐長樂笑了笑,“只要膽大心細,保持謹慎,又不是生死考核,總有方法的。”
頓了頓,心中默默補充了句:
“當然,最重要的你也要有一道儒家本命語護心,作用還是讓一切詭異之處失效,這樣你就可以在這種地方像逛窯子一樣逛到七樓...”
聽著這顯然不愿多談的解釋,兩人也不再多問,只是仍然有些沒回過神般的訝異。
鄒韻低下頭,在某個案牘上寫著什么,同時說道:
“好事人黃府級:徐長樂,資質極佳,破例賞每月俸祿30兩,一瓶養元丹,年初可入馬神林一次。”
“頂級待遇。”
王干誠懇道,他是上等,離極佳還差兩個小目標....
“馬神林?”徐長樂好奇問道,被這種頗有逼格的名字吸引。
“玄級之上才能享有的資格,可入林中尋一匹開啟靈智的入品馬匹馴為坐騎。”鄒郁頭也不抬,解釋道:
“好事人外出執行任務時,經常會遇見比較危險的情況,除了尋求暗部或宮內的協助,擁有這樣一個伙伴很大概率會救你一命。”
合理...徐長樂眼神一亮,頗為期待。
“不過你才剛剛入門,要事過多,所以此事可以暫緩,無強大的境界壓制,林中那些靈馬不會任人擺布。”
鄒郁拿出一本簿子,輕聲道:“我還有事,一些常識和重點都在薄中,你回去看完銷毀便是。”
“勞煩鄒師姐。”
徐長樂接過,看著對方一臉生人勿擾我很忙的表情,識趣走出大門。
閣樓外寒雪未落,微弱的陽光帶著絲絲暖意,便下意識打開簿子掃視一眼。
簿子字數并不多,甚至頗為簡潔,簡而言之:
“在京都之內的好事人,行動雖不受限制,可每日清晨都要到府內留名,簡稱打卡。”
“好事人內部有一座密閣,記錄著許多修行界的秘聞趣事,除了一些機密擁有等級限制外,大部分內容黃府級便可閱覽,甚至包括不同修行者的修行等級和要求。”
“好事人以畫皮之術聞名天下,積攢功勛到一定程度便可學習此等秘術。”
“好事人在大魏各地縣郡建設有許多情報組織,明面上皆以鏢局,門派,客棧作為掩飾。”
“大魏外城梅子街上的閑來客棧就是好事人在京都的一個皮囊,表面是客棧,暗地里卻是一個以搜集信息為中心的非法秘密組織,接下一些頗為灰色地帶的“百姓任務”,但更深的一層,卻是好事人這個龐然大物。”
老千層餅了....徐長樂了解完畢,將簿子放入懷中,就看見王干從后方追來,喊道:“徐兄!”
“是想問我怎么解決趙家那個案子?”
徐長樂笑著道:“趙水兒溺水這事不急,等晚上再告訴你,現在無事,我準備去查查趙家底細,一起?”
徐長樂在看過簿子的一瞬間,已經定下加入好事人之中的第一個小目標:
一天一個小功績,學畫皮之術!
試想....若是自己在一瞬間便可改頭換面,甚至還能像李卿雪那般改變年齡氣質,那么便能極大限度護住自己周全。
無論是潛入還是逃跑,畫皮之術都是毫無疑問的神術。
衣著雜亂的年輕進士出乎意料搖了搖頭,流露出一絲頗為慚愧羞澀的笑容:“其實....我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先前那個謎題的答案,那些村民究竟說了什么?我苦思很久都沒有思路。”
這個啊....徐長樂原本如常的臉色瞬間又變得古怪起來,猶豫了會,他誠懇勸告道:
“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還是告訴我吧!”
王干嚴肅道:“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兄弟你有受虐傾向啊....徐長樂回憶著那六字真言,嘆息道:“吳大人告訴我,那些村民只說了六字...”
“哪六字?”
不信謠,不傳謠。”
兩人四眼對視,再次同時雙手抱肩,渾身一顫,脫口而出:
“好他娘冷!”
“好他媽冷!”
外城,青洛街,趙府。
寂靜深夜,月光靜謐。
今日趙府之中,哭嚎聲一片,死氣沉沉。
趙家長女溺水而亡,甚至尸首都被押在子湖衙門,對趙家夫婦二人打擊極大。
從正午開始,趙家婦人的哭聲就沒聽過,尋死膩活,趙家老太爺也是受打擊極大,當場便暈了過去。
至于年紀輕輕的贅婿吳齊,從回府便一直呆坐書房之中,沉默不語,不許任何人窺視。
“少爺....吃口飯吧,趙家還需要您撐起來啊!”
老管家語重心長在院外懇求道。
反復幾次,只聽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雙眼通紅滿臉疲憊的吳齊走了出來,黯然神傷道: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水兒也不會死,爹娘也不會傷心到如此地步。”
老管家眼神一黯,也是傷心不已,勸慰道:“只能說小姐命途至此,可老爺夫人年歲已高,希望少爺能擔起肩上該付的責任,別讓趙家垮掉。”
“我會的.....”
吳齊捂住嘴巴,壓抑住哭腔,轉身再次進入書房。
不遠處的趙家磚瓦屋頂之上,竊竊私語聲隨之響起。
“瞧見了吧,這就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哪怕演技不好,但精神值得鼓勵。”
“演員?”
“哦,戲子,不過這人可比勾欄唱曲的那些戲子段位要高一點。”
“段位?”
“....跟你這進士聊天真累,有空還是多讀讀書啊!怪不得當不上狀元。”
徐長樂身穿黑色緊身衣,蹲在屋頂,手中握著個從兩條街道外買來的餡餅,吃的頗為有味。
王干一般無二的緊身衣,此刻卻是小心匍匐到瓦片之上,躲的極為認真,似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他頗有些擔憂問道:“你的法子真的有用么?”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徐長樂啃了口餡餅,笑瞇瞇道:“今晚看我就要將他敲....看,那些家伙到位了。”